第二百零五章 刺杀
韩察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往心里去,又或是心里正仔细分析着、盘算着,在顾凤寻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似有所觉,突然也抬眼往顾凤寻这边看来。
于是顾凤寻轻眨了一下眼睛,露出几分同情了然。那几个言官多半是别人扔出来的问路石,在晋王这个封号的问题上,就算整个西楚官场都不赞同,也绝不能在明日的大朝会上就提出来,这是打新皇的脸,也是动摇越国归楚的基石,在没有把整个越国都吞下肚前,晋王的封号和地位都是绝对不能碰的,否则,今天越国能归楚,明天越国就能叛楚,必须让越国上下所有人都看到西楚对越国的厚待和宽容,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把越国完全吞下。
韩察估计已经被这几个没有丁点儿大局观的言道官员给烦得不行了。
看到顾凤寻了然同情的眼神,韩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最后又微微点了点头。既是回应顾凤寻的眼神,也是几分提醒,来日顾凤寻若真能在朝堂上与他分庭抗礼,那么他现在的烦恼,也会是顾凤寻的。
顾凤寻看懂了韩察的回应,轻声失笑,转头对罗峰低声道:“你去找黄定,让他派几名宫中侍卫盯住那些言官,再去找苏如由,问问他知不知这些言官背后都有谁?”
既然是问路石,那么投石的那只手属于谁,就相当的重要了。
内鬼,多半就在里面,没有谁比他更想破坏眼下这大好的局面,当然,对西楚大好的局面,对楚国自然就是最不利的局面。
顾凤寻轻轻又搓摩了一下胸口,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在一个内鬼身上浪费,这场宫宴就是最好的机会,要么把内鬼一把揪出来,要么,就斩断内鬼伸出来的那些鬼爪子,让内鬼变成笼中的雀鸟,空有尖喙,却飞不出去,只能作一只困兽空自嘶吼。
罗峰前脚才离开,凌寒后脚就到了,一声声“陛下驾到”的通传,像阵阵惊雷,压得九州同煦殿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站回了自己的位置,韩察的耳根也终于清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拜中,凌寒一步步的走上了最高处,在那张宝座上缓缓坐下。
“诸卿平身。”
看到顾凤寻站在一侧的身影,凌寒微有不满,他明明在旁边的角落里,单独给顾凤寻安排了一席,只此时并不是计较这种微末小事的时候,他抬手让众人平身的时候,顺带着,多看了顾凤寻一眼。
顾凤寻低着头行礼,假装没看到。那一席正好被一道垂幔挡住,坐在那里,他只能看凌寒一个人,根本就观察不到大殿里的情形。
凌寒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又痒痒起来,懒得再与人废话,叫起之后,双掌一拍,直接命乐坊司献上歌舞。
第一个登场的,自然是乐坊司女官林沧浪,小姑娘一身祭女装扮,在舞姬的相伴上,当殿献唱楚辞。看到顾凤寻的一瞬间,小姑娘原本神圣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欢快起来,歌声也越发的灵动飘逸。
顾凤寻微笑起来。
小姑娘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轻盈得像山间的灵雀,又像无邪的少女,她的歌声也越来越空灵,令人的思绪不由自主随着歌声一起飘飞,飘向遥远的夜空。
大殿里又一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被歌声所吸引,忘却了他们先前的争论烦恼,喧嚣的心境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澄得仿佛能照见自己的影子。
就连因被刺杀的心情欠佳的赵汶庆和齐冲,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歌声而渐渐舒缓,尤其是齐冲,看着小姑娘的目光,竟然还流露出了几分痴迷之意。
不知不觉中,林沧浪已经走到了凌寒的面前,抬起手,斟了一杯酒,口中唱着的楚辞,恰也到了祝酒的一段,小姑娘跪伏在地,双手高高捧起酒盏,将这盏美酒,呈给了楚辞中的天神,她的君王。
凌寒对这小姑娘的印象不错,虽然对她刚才和顾凤寻相视而笑有些小小的不满意,不过他还不至于吃这种飞醋。于是微微一顿后,他抬手去接那盏酒。
便在这一瞬间,惊变突生,一声尖叫从殿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凌寒下意识的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在他的目光离开了酒盏的那一刻,林沧浪的袖中,飞出了一只短短的袖箭,对准了凌寒的心口。
这么近的距离,又被牵引了注意力,任是凌寒武功再高,也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只袖箭,准准的射中了他的胸口。
铛!
袖箭射中了目标,但却发出一声轻响,然后被弹开了,也正是这一声轻响,将离凌寒位置最近的四顾命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大胆!”
“拿下!”
“护驾!”
韩察和林、宋二位阁老看到落在地上的袖箭,立刻反应过来,同声怒喝,只有郑侯一声不吭,自席后一跃而起,屈指如勾,狠狠的勾向林沧浪的喉咙。
小姑娘的身体轻盈得如同雀儿一样向一侧飘去,既没有正面与郑侯相对,也没有继续向凌寒下手,而是扑向了顾凤寻。
正伸手弹了一下胸口的凌寒眼见这一幕,面色顿时森寒,冷喝道:“放肆!”
语声未落,他已经挡在了顾凤寻的身前,一脚踹在了林沧浪的腰间,将小姑娘踹得往后倒飞,重重的摔在了殿中,被赶上来的郑侯一脚死死踩住。
林沧浪被凌寒一脚踹得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一口血涌到了喉咙口,还没来得及喷出来,又被郑侯一脚得差点闭气,这口血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里,慢了好几息,才终于喷出来,因她是仰倒在地,这口血便向着正上方喷出,像是炸开了一朵红花,瞬间又散落成漫天血雾。
这一幕,说起来话多,事实上,不过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直到林沧浪喷血,殿中其他人才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乐声乍止,舞姬们惊叫失声,众臣骇然变色,直到黄定率领宫中侍卫迅速入殿维持秩序,才算是安静下来。
谁也没有料到,宫宴才刚开始,新皇就遇到了刺杀。
赵汶庆和齐冲悄然对视了一眼,各自退了几步,抱臂冷眼旁观这一出好戏,也是撇清关系,这场刺杀,跟他们二人可没有牵连。
谢谨言护着晋王,更是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
凌寒也没顾得上两国来使一众人等,他坐回椅中,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如同折了翼的蝴蝶一样的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的林沧浪。
喷了一口血的小姑娘终于挺过了脏腑移位的痛楚,目光移到了凌寒的胸前。
“堂堂西楚皇……”她声音无力,表情却透着几分讽刺,“竟然在衣下藏着护心镜,贪生怕死之辈……呸!”
凌寒并不生气,淡然道:“朕曾被人一箭穿心,大难未死,自然吸取教训。”
顾凤寻顿时轻咳了一声,凌寒移目望来,他才道:“臣提醒过陛下,小心此女,陛下如何还让她近身?”
“她伤不了朕。”凌寒微微一笑。
林沧浪呛一口气,目光转向顾凤寻,道:“你……你怎么……知道……”
“一开始我就知道了。”顾凤寻看着她,目光含着几分惋惜,“当年大楚皇朝分崩离析,乐坊司在离乱中被毁,导致楚辞失传,民间有没有人传承下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楚国还是保留了一脉传承,却被楚皇藏而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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