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召见
若论海贸,吴国首屈一指,他少年时代几乎就是在吴国度过来的,对海贸不说十分了解,但也知道个大概,越国市舶司不过是初建,大半时间用在造船上,等船能下水,也要先熟悉海路,再开拓商路,这些起码又得是二三年时间,等市舶司能进帐时,至少也得四五年后,这也是当初凌寒给越地免赋五年的原因,反正五年内,谁也没想过越地能有钱交纳赋税。
吕子川笑道:“令尹大人有所不知,家父生性喜爱航海,一心钻研,造船的技术和匠人也是家父留下的,不单只这些,家父更留下了一艘能乘风破浪的青梧号,以及家父航海时记录下来的商道,所以早在市舶司初建之时,青梧号就已经出海,将家父留下的商道走了个来回,越国夫人亦是极有魄力的女子,当时竟倾越地之力,筹集了一笔钱财物资,由青梧号带着出海,如此往复二三趟,获利颇丰,待到其他船只建成,组成船队,由青梧号领着在商道上来回,一趟下来,获利足以数十倍计,这二十车金,便是海上获利所得,越国夫人感念陛下恩德,一分未留,全都做为贡赋运来西京。”
“船队出海一趟,获利如此之丰……”
韩察怔怔失神,出海一趟就足以抵得三个州郡一年的贡赋,那若是船再多些,多出几趟海,这其中的利益之大,纵然他养气的工夫再出众,也不由得砰然心动。
吕子川一看韩察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道:“只是运气而已,海上风险甚大,越地又是新船下海,原只是试航,市舶司都做好了船毁人亡的打算,不想一直到满载回航,竟都平安无事。运气之事,向来无常,这一回获利丰厚,下回血本无归都是极有可能的,令尹大人要冷静为好。”
这番话让韩察回过神来,再一想他在吴国求学时,每年都能听到海上有船只失事的传言,就知道吕子川这话实打实的不错,他不能因为一次的巨利就忽视其中的风险,而且这里头还有一点让他疑惑的地方,吴国也有海贸,却从未听说能有此巨利的,一般利润能在十倍上下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这还是吴国物产丰富,有很多可供贸易的商货,可越地向来贫瘠,纵然是越国夫人倾力一搏,只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所以韩察神思一定,就开始细问具体的细节,说是越国夫人倾举国之力,那她是怎么做的,船队出海时,带了多少商货,都是些什么商货,船队在商道上是谁出面打理交易之事,赚得的利润又是在哪里换成的金子,总不能海上商道上交易时,用的都金子结帐吧,哪里会有这许多金子。要知道正是因为金子稀少,所以才会金贵银贱。
所以这满满二十车的金子也是个疑点,难不成海上的金子特别多?
吕子川被问得满眼都是金星,只觉得好像有一碗的米糊倒在了头顶,搞得他是满脑袋的迷糊,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大人,下官只管造船和试航之事,具体的海贸事务,是由胡太守一手操持,您若想知道得详细,尽可向胡太守详询。”
韩察伸手拍了一下额角,笑道:“是了,本官真是糊涂了,你只是个主事,哪里掌得了市舶之事。”
说着,便招了人进来,吩咐去请胡文敬来。
吕子川知道韩察必定是有更多的问题要问胡文敬,他在旁边不方便,便主动告辞。韩察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自然便也不留他,叫了人来客客气气的将他礼送出府。
出府的时候正好就遇着胡文敬了,这位太守大人其实是跟着那位去检查贡赋的辅官一起来的,晓得这么多车的金子肯定会惊动令尹大人,他跟着一块儿必然是能见着令尹大人的,谁知那位辅官震惊太过,完全把他给忘了,没人领着,韩察又没有传出召见的话来,他自然进不了令尹府的大门,只能在外头等着,正好送吕子川出来的人,也正是要给胡文敬传话的人,两下里一遇见,倒省了那人去驿馆跑腿,于是胡文敬还没来及得跟吕子川打探一下他和令尹大人都说了些什么,就被召进了令尹府。
吕子川目送胡文敬的背影消失在令尹府的大门内,低头笑了一声,这位太守大人有些过于小心了,不过人是真能人,他在想是不是要把这位能人推荐给顾凤言,待在海安州,有些屈才了。
这念头才起,又被他自己给打消了,如今的海安州可热闹得不行,而且油水丰厚,胡太守意气风发的,也未必舍得离开,这次押送贡赋,若不是必须将海贸的详情与西京里的大人们还有皇帝交待明白,胡太守也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毕竟除了他,也确实没有别人能说得清楚。
当然,吕子川其实是清楚的,他自小长在三吕之地,而三吕之地就是靠着港口才有了今日的繁华,这里头的门道,他比谁都清楚,胡文敬在他面前只能算个生手,甚至私下里还要向他请教,只不过身份上吕子川不适合当主事人,这份功劳只能由胡文敬领了,风头也由胡文敬出了。
眼下,吕子川最想做的事,是见顾凤寻一面。只是顾凤寻身在宫里,他没有门路往宫中递信,只能坐等顾凤寻来见他了。
顾凤寻当然知道吕子川来了西京,不过他没急着见,刚刚走马上任的代宗正寺卿,正着手清理陶正华留下的影响力,还有一些有暗子嫌疑的人手,不论是宫里,还是宗正寺里,至少要经过三轮大清洗,才能让人放心,所以他根本就忙得也没时间去理会吕子川,反正只要知道这小子安然无恙,还跟着越地的押贡车队到西京来蹭功劳了就行,等他忙过这阵子腾出空儿来,再跟这小子好好聊聊。
但凌寒可没有顾凤寻这么沉得住气,打从知道顾凤寻就是秦司空,而吕子川是他正儿八经的小兄弟之后,凌寒就直接把吕子川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内,甚至还提过要给吕子川封王当继承人培养,虽然当时被顾凤寻否决了,只让吕子川在海安州历练,不过凌寒的心思可没有因此打消,连晋王都可以封王,吕子川凭什么不行,虽然血缘上是晋王比较近,但从感情上来说,凌寒对吕子川更亲近些。
只是碍着顾凤寻还没说要见吕子川,凌寒也只好压下那点小心思,再则,他现在也不好对吕子川太过亲近,毕竟,他已经是西楚皇了,不是以前的凌寒,只能派人一直关注着吕子川的动向,待到韩察见过了吕子川之后,凌寒这才觉得时机到了,等到次日早朝韩察向他禀报了越地贡赋的事情,他立刻就下诏,命吕子川到弘文阁晋见。
等顾凤寻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吕子川已经在往弘文阁的路上了,这时候他也不好劝凌寒别太过于照顾那小子,吕子川的性子毕竟浮了些,还欠打磨,再者,顾凤寻也想问问海安州的情况,便硬是抽了个空儿,陪凌寒一起去了弘文阁。
时间掐得刚刚好,吕子川前脚才进了弘文阁的偏殿候命,凌寒和顾凤寻后脚就到了,因此吕子川连椅子都没坐热,就被召了过去。
“拜见陛下!”
吕子川一丝不苟的大礼参见,他虽然没有受过孟族正统的教导,但却是老吕侯一手教出来的,吕侯府的礼仪本就从孟族中学来,因此不管他私下里有多跳脱,场面上还是能来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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