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帝驾幸南（四）
苻坚指挥秦军击溃了山贼后，骑马来到朱肜面前，朱肜虽然作战勇猛但是架不住山贼人多，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左手提着贼酋的人头，右手倚着宝剑，已经脱虚的半跪在地上, 喘着粗气。
苻坚见状眉头皱了皱，训斥道：“身为将领却呈匹夫之勇，这难道是为将者敢做的吗？”
朱肜听的出来苻坚语气的不满，但是他也颇为委屈，自己拼命不也是为了保护苻坚吗？于是抱拳说道：“臣一心拱卫陛下，来不及想那么多.....”
“拱卫朕？你可知道羽林之强不在体魄, 不在勇武, 而在纪律跟协作，你今日贸然出击，几乎破了羽林的阵法，幸亏对面只是一些山贼，若是燕虏晋人后果不堪设想！”苻坚没好气的接着训斥着朱肜，这个年轻的都尉是个可造之才，就是性格太莽撞了些。
张轸这个时候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来，看着训斥着朱肜的苻坚，开口劝说道：“陛下大战在即，不可伤壮士之心.”
苻坚闻言横了张轸一眼，然后没有好气的问道：“检司不是已经巡查过整个沿途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纰漏？”
张轸闻言大为惊骇，立马跪在地上，叩头说道：“陛下恕罪，是臣的疏忽，请陛下恕罪！”张轸其实早就探查到沿途的山匪不少，但是因为山匪都小股活动，张轸思量着小股山匪断然不敢对秦军的精锐发起进攻，而且检司人手也不够，地方官也不会买检司的帐，想要去剿灭山匪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张轸就选择了直接忽略这个隐患。
“哼。”苻坚不满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朱肜轻敌浪战，本该严惩，但是念在其救驾有功，暂且代理原职，以观后效”朱肜闻言大喜，知道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什么以观后效那就是扯淡的，算是对他的敲打，朱肜当即拱手行礼，山呼道：“臣谢主隆恩。”
“起来吧，让随军的御医给你瞧瞧伤口，千万不要感染了。”苻坚还不忘谆谆叮嘱道，听的朱肜内心一阵感动。
处理完朱肜苻坚又扭头向张轸说道：“检司办事不利，你作为主官难辞其咎，罚你半年俸禄，你可认罚？”
张轸闻言长舒一口气，俸禄？对于他而言钱真的不重要, 累年的积累他早就是豪富之家了，俸禄这种东西对他是可有可无的，于是赶忙叩头说道：“臣领罪。”
“行了，这次完了过后，朕会授予检司权力纠集各地太守剿山匪，连朕的车队都敢截杀了，这些山匪真是狗胆包天，不肃清他们则我大秦始终没有清朗之日！”苻坚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次袭击让他明白了匪患对于秦国现在是多么严重。
“陛下，臣以为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张轸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陛下，根据之前检司的情报，山贼都是小股流窜，未有千人规模的山贼，更不要说这支山匪光是攻阵之军已经超过千人了，而且我们是朝廷的正规军，臣从来没听说过山匪有主动袭击朝廷官军的先例。”张轸沉着脸说道。
苻坚闻言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开口问道：“卿是什么意思？”
“臣怀疑是燕人在后面撺掇对陛下的袭击，先前臣在长安已经破获了多起针对陛下的刺杀，这次事出反常必然是燕人所为。”张轸拱手说道。
“燕人？”苻坚眼睛微微眯起，他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慕容恪，这个人跟慕容垂不一样，慕容垂给人的感觉是颇为稳重豪放，但是其中又掺杂着一些内敛，而慕容恪，虽然跟苻坚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这个人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是那种城府深到完全无法度量，在跟苻坚对峙时慕容恪凭借着数千兵马直面苻坚八万人却丝毫不显神色，这人比慕容垂可怕多了。
“朕知道是谁干的了”苻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然，然后指着山贼的营地问道：“卿以为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办？”
“若是燕人指挥，只怕接下来会围困我们，断绝水粮，逼迫我们解阵出战，这样他们才有胜算。”张轸缓缓的说道。
“不错，和朕想的一样，那按照你的看法，我们应当如何？”苻坚点头表示赞同，他已经看过山贼的战斗力了，正面作战山贼没有一丝胜算，来再多也是一个死字。
“陛下若是信的过臣，给臣一匹战马，一支节杖，臣便可以为陛下退敌。”张轸抬头看着苻坚说道。
这倒是让苻坚一愣，颇为好奇的问道：“卿此话当真？”
“自不敢欺君，山贼不过图利之人，而燕人能驱使他们不过是给的好处足够多，今日只要我们给予他们更多的好处山贼自然也会为我所用，陛下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张轸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苻坚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道：“行，朕准了，无论山匪开出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不过要他们把燕人的脑袋砍下来给朕！”
“臣领旨”张轸拱手说道，然后接过苻坚亲卫牵来的一匹战马手上拿着节杖，缓缓地向着山贼的营地而去了，朱肜在一旁不解的说道：“陛下，让张都尉这么去万一山贼杀人怎么办？”
苻坚却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凡是想要成事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冒风险的，所以让他去吧。”
说完苻坚就拨马来到了张云娥的车边，开口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张云娥却是非常平淡的说道：“妾当初被姚襄掠往北地，什么样的残忍场面没有见到？何况陛下英明神武妾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话还暗暗拍了拍苻坚的马屁，让苻坚内心颇为受用，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开口问道：“若是中军为山贼所破，山贼可不像朕这么怜香惜玉，你当如何自处？”
“陛下何必问废话，妾自杀的勇气难道还没有吗？”张云娥不冷不淡的说道。
苻坚闻言暗自点了点头，这个张云娥确实是个烈女，如果不是苻坚对待她还算守礼，只怕张云娥早就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了，如今面对三千贼寇，连苻坚自己的内心都颇为烦躁，没想到张氏还在无动于衷的看着手上的典籍，这点让苻坚都颇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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