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检考与九品中正制

　　当然张轸确实没有苻坚看起来那么简单，退朝后，张轸将苻坚要兴修盼娥宫的事情告诉了张云娥，张云娥此刻还没有显怀，闻言顿时皱眉，不满的说道：“天下百姓尚且居无定所，陛下却要大兴土木,  这不是明君应该做的事情。”于是破天荒的跑去劝谏苻坚下令停止盼娥宫的修建，而张轸却教张云娥道：“兴修工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娘娘倒是不必劝说陛下罢之，可改修水利，利天下之民。”

　　张云娥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从之，苻坚现在倒是比较听张云娥的话，张云娥对苻坚劝说了没几下,  苻坚就答应了，他之前没想到还有水利可以修，现在想到了，正好出手把水利修了，不过张云娥还提了一嘴希望由张轸负责水利的修筑，苻坚感念张轸的贡献，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拍板由张轸全权负责兴修水利。

　　苻坚不知道的是，修筑水利的成本比起盼娥宫要小一半多，张轸去都督此事理所当然将多出来的一半全部拿走了，这样他不仅没亏反而还赚了一笔，王猛薛赞倒是有意弹劾张轸贪污，可是张轸把帐做的太漂亮了，而且修建之时每每身先士卒，也为他赢得百姓的好评，王猛根本无从弹劾，苻坚也认为王猛有些敏感了，他是相信张轸的。

　　水利很快修缮完成了,  张轸虽然贪了一大笔,  但是水利确实修的不错，张轸大量引进机械装着，什么滑轮水车全部准备上，这使得这个水利灌溉良田万亩之巨，当时的百姓也感念张轸的贡献，将这渠叫做张公渠。

　　在水利方面以外，王猛跟张轸的冲突也肉眼可见的增加了起来。

　　建元二年元月，王猛向苻坚上书言明：“自魏文帝时，天下便践行九品中正之法，后值永嘉之乱，天下崩坏，九品中正之法遂绝于北地，臣以为，陛下应当复九品中正之法，选拔世家良才投效陛下，这样天下俨然指日可待，北地英豪自当全部效力于陛下。”

　　这封上书引起了整个朝堂的共鸣，尤其是汉人门阀的狂欢，他们随即跟着王猛上书，极力鼓吹九品中正之法的好处,  更有人不无肉麻的写道：“若用此法,  天下之中，尽陛下之臣也，如此平燕灭晋指日可待。”

　　唯独这时，张轸跳了出来，全力反对九品中正之法，他的理由也很简单：“魏用九品中正，司马见篡，晋用此法，遂有永嘉之祸，南朝用此法，则皇帝胁于世家，遂有今日桓温乱政，陛下若是使用九品中正之法，只怕天下不日便是世家的天下了！”

　　苻坚正是忧愁这个点，九品中正意味着苻坚要向世家做出让步跟妥协，实现与世家共天下，这个办法有好有坏，好处是汉人门阀将会更加接受秦帝国政权，而燕国的汉人门阀也会更容易被笼络，同时世家的人才也会源源不断的给秦国输血，坏处就是张轸所说的，会像晋朝一样，出现一些超级世家威胁皇权，这是苻坚不能容忍的。

　　于是苻坚盯着张轸开口问道：“那卿待如何？”

　　“臣有一策，名为检考法，可以替代九品中正之法，朝廷选才，岂能独重门第？当以策论经史记，考其能力，再派有司检其品格，方才能录用，至于其寒门豪门，臣以为当不论！”张轸义正言辞的说道。

　　苻坚闻言大喜过望，他其实早就想提科举，但是他不敢，他害怕提到科举会彻底得罪汉人门阀，搞科举就是挖汉人门阀的根基了，所以苻坚一直在犹豫，现在好了张轸提出来了，真是瞌睡递枕头啊！

　　不等苻坚反应，权翼先厉声呵斥道：“张轸！你怎么敢有如此狂妄想法？难道因为你是寒门出身就要天下寒门都入朝廷吗？”

　　权翼暴喝过后世家子弟骂声一片，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张轸敢提这么可怕的东西，不少世家子弟甚至想上去殴打张轸，好在被苻坚厉声阻止了。

　　相比而言王猛就冷静的多了，只见他缓缓的开口反问道张轸：“世家有家财万贯，能聘请天下一等一的先生教育子弟，寒门可以做到吗？世家子弟从小并不缺钱使用，以后为官一方钱财对于他们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而寒门子弟，素来贫苦，骤然获得大量资财难道可以压制贪婪之心吗？南朝谢氏，王氏，其子弟最庸碌之人也可以牧守一方，反而是出于微寒之人往往为人贪鄙，比如张叔伦（张轸字）你！”

　　这话说的张轸无言以对，王猛说的没错，寒门出生相比于豪门确实可能更有能力，但是这种能力搭配的还有野心更欲望，一个穷苦到大的人更容易被金钱诱惑，这话说的苻坚也不得不深思了。

　　“所以陛下，臣以为九品中正为主，察觉为辅，足以选拔天下的人才”王猛自信的对苻坚说道。

　　“将选拔人才的希望寄托在考官的公平上，还要更可笑的事情吗？”张轸这时也开口了“陛下，丞相说的不无道理，可难道就此堵塞寒门升迁之徒吗？家世本就是上天注定，却祸及后天，臣以为这非是仁主所为。”

　　两人争执不下，吵得苻坚头都痛了，老实讲他们两人说的都有道理，而且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在发表看法，张轸寒门出生，王猛是破落豪门出生，这两个人针锋相对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可问题是九品中正跟检考究竟该用哪一个呢？

　　薛赞这时倒是开口了：“陛下若兴检考，则必须寒门有基本的求学素养，否则便算是检考也是豪门胜于寒门，这样和画蛇添足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点醒了苻坚，是啊，搞科举一个先决就是基础教育，你寒门学业强度跟豪门根本不是一个说平怎么去竞争？那不就是扯淡吗？

　　想到这里苻坚谈了一口气，没错，搞科举的条件根本还不成熟，但是完全九品中正也不行，政策是有惯性的，不留个口子等他成体系了，到时候可就再难撼动了，于是苻坚下旨：九品中正跟检考并行，但是采取八比二的比例录官，八取九品中正制，二取检考。

　　当然最后的执行效果，就是那两成寒门也无法跟豪门匹敌，只有部分天才能脱颖而出，当然张轸不服输的，他自己出钱在秦国办了一间大大的学堂，取名叫“社稷馆”吸纳天下的寒门子弟进入学习，就是不收豪门子弟，他自己陶腰包聘请大儒，负责伙食，可以说这也是张轸的一大善政了，直到后世贞观年间“社稷馆”还在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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