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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石城之战(四)


  晋军的羽箭来势汹汹,苻坚根本来不及躲闪,这时随行一个护卫猛的冲上战车,挡住了射来的羽箭,这壮士虎背熊腰,身上穿着铁制扎甲,头上带着虎面铜胄,  晋军的羽箭射在他身上,他只是闷哼两声,就回头怒视着两个骑马的晋兵。

  然后暴喝一声,手中的两柄短斧如同流星一般飞了出去,直扑晋兵而去,晋兵哪里来得及躲闪,被两柄飞斧砸了个正着,闷哼一声就跌落马下而死了,  看的苻坚不由得大声喝彩,开口问道:“壮士是哪家人士?”

  “臣巨章,参见陛下”那人抱拳朗声说道,说完也没有再回头,拔出腰间的佩刀就冲上去跟晋军厮杀,这人的勇武相当厉害,一人杀掉了三四个训练有素的晋军骑兵,当然身上也被晋军砍了数刀,不过生的魁梧,这点小伤他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苻坚的随军长史梁熙已经看出来现在的局面万分危急了,如果让谢玄得手那么你苻坚布置的再好看也不过是颜良第二,当务之急一定是先护住苻坚,再做它图,于是梁熙顾不了那么多了,夺过鼓手的鼓槌,就猛的砸在金钟之上,  当当当的声音瞬间传遍战场。

  苻坚闻鸣金声而大怒,  厉声呵斥道:“何人鸣金?是要坏我的大事吗?”

  战场上的秦军闻鸣金之声,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中军被晋人偷袭了,  而此时桓温已经被秦军重重包围,眼看就要战死当场了,突然听到鸣金之声也是摸不着头脑,秦军看到中军被袭击不敢再继续恋战了,张蚝梁成率先率领骑兵回援苻坚,而剩下的秦军也在姚苌的指挥下,开始慢慢的向后撤退,与晋军脱离接触。

  谢玄看到秦军已经开始撤退,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于是大声说道:“秦军已经败退,我们可以撤走了!”再不走他就要被合围了,于是谢玄收揽剩下的骑兵,快速的脱离了苻坚的本阵,向着桓温的阵线飞驰而去。

  苻坚看着谢玄的背影简直恨的牙痒痒,于是自然迁怒了梁熙,下令道:“把梁熙给朕绑了,乱我军心,  朕岂能留他?”

  秦军虽然撤退,  但是晋军损失实在惨重,两翼崩溃,  中军也伤亡殆尽,刘建之也被梁成一矛刺成重伤,桓温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对秦军展开追击了,甚至连固守的能力都没有了,秦军一退桓温就下令后撤,一连撤退三十里,这才放心的收揽溃军,修建工事,清点伤员,此战秦军斩杀晋军五千多人,其中三千多是带甲胄的士兵,斩杀校尉十五人,都尉四人,杂号将军两人,最过分的是,梁成回军之时顺手把桓温的帅旗还给拔了一根走。

  秦军方面伤亡不超过两千人,而且主要的伤亡是谢玄突袭苻坚中军照成的,所以对于这场战争的输赢双方各执一词,梁熙编纂的《建元实录》中记载石城之战是:上与桓温战石城,破之,斩首盈万。这个观点也得到了后世大部分正史的认可,而根据南朝编纂的《晋史》中则观点大相径庭:温与秦主战石城,初不利,后玄以骑兵邀击秦主中军,秦军乃溃。不过因为后者没有详细的斩获记录,普遍被认为是南朝的遮羞手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情况是苻坚跟桓温都很恼火,苻坚恼火梁熙私自鸣金撤军,让他丧失了一举消灭桓温主力的机会,而桓温则将战败的责任推给了前军不合,擅自后退上,甚至为此斩杀了前军数名将领。

  苻坚对梁熙的处理是下狱,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召集了梁熙,不悦的问他:“卿不遵朕意,以致桓温军全数而还,这样的罪过,朕该怎么处置你?”

  梁熙却不卑不亢的说道:“臣无罪,陛下为何要处罚臣?”

  苻坚闻言不仅一阵冒火,猛的站起来说道:“你放走桓温大军还是无罪?”

  梁熙却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处于矢石之间,性命在旦夕之时,臣不以天下计难道还要一场战争的输赢为计吗?便是倾整个荆州也不如秦国社稷重要。”

  苻坚闻言默然,梁熙说的其实有道理,万一苻坚被谢玄斩杀,那么不要说战争会输,整个秦国都会瞬间崩盘,但是苻坚还是要嘴硬:“朕自有打算,都是你破坏了朕的谋划。”

  “谬之大矣”梁熙反唇相讥:“陛下前征慕容垂,便被垂破中军,今日又被谢玄偷袭中军,难道陛下还没有看出来问题所在吗?陛下用兵行险,丝毫不顾略中军的安危,这样用兵怎能不功亏一篑?”

  苻坚闻言大惭,梁熙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如果不是自己每次都急功近利想要梭哈一把,其实这样的失误根本不会出现,于是苻坚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朕的过错啊..”说完苻坚就下旨让人将梁熙释放,还赏赐给了他两百匹绢,现在的秦国绢这种东西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交易品。

  桓温这边也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召见谢玄,给了谢玄相当高的评价,直接拉着谢玄登上主位,然后对着下面的将领开口说道:“他日能继承我志向的人,只有此子而已。”谢玄颇为腼腆的看着下面将领嫉妒羡慕的眼光,桓温的这个评价等于是给他的仕途开了绿灯了,从此过后一个新兴的将心就从南方冉冉升起,而他注定会成为苻坚最值得重视的对手之一。

  仗打完了,桓温输了但是却没输,苻坚赢了但是却没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晋廷很快就征发荆州,扬州的百姓充入桓温的军队,来恢复桓温大军的元气,而粮食依然络绎不绝的运往桓温的军营,桓温这一败顶多是擦破点皮,根本无伤大雅,反观苻坚,长安已经来人了,正是李威举荐的在对凉外交上取得成绩的梁殊。

  梁殊一见苻坚就拿出了王猛的奏疏递给苻坚看,苻坚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王猛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秦国的存粮只能再坚持一个月,苻坚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战事那么秦国将陷入无粮可调的困境,到时候大军必然失败,同时王猛也明确告诉苻坚,关中很多人对苻坚这次出征表示不满,因为苻坚除了消耗粮食根本没有产生收益,这让门阀跟贵族都很不满这次战争。

  苻坚看着手中的书信,长叹一声然后对着梁殊说道:“难道关中不能再勉强维持吗?现在这个地步,朕已经靡费甚重,若是空手而归何以见天下?”

  梁殊却笑了起来,拱手说道:“臣奉丞相命就是来替陛下分忧的。”

  “哦?计将安出?”苻坚好奇了起来。

  梁殊微微一笑说道:“请陛下赐我使节,臣愿去见桓温,必可说服桓温心甘情愿的为陛下提供粮食。”

  苻坚闻言半信半疑,他是真的不信眼前这个长得普普通通的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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