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矛盾激化
建元三年九月，苻坚已经确定了出征的时间了，不过在出征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做，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敲打一下外戚跟氐贵，否则自己一走，这些虫豸又要跳出来肆意妄为，之前南征时他们就在陵寝的问题上上下其手, 这次东征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后方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为了陵寝的事情，苻坚还跟太后大吵了一架，太后认为皇帝从登基开始修缮陵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苟氏又是外戚，跟苻坚也算亲戚，分润点油水怎么了？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苻坚则坚持认为自己春秋鼎盛修什么陵寝？关中已经凋敝成这样了还行这种害民之事简直不可理喻。
按照苻坚的本意是要拿办一些外戚的, 以此来震慑天下，但是很明显外戚同气连枝并不那么好对付，首先修陵寝本身并不违法，顶多算是劳民伤财，苻坚也没法用这个理由拿办他们，毕竟确实也是历代的定制，那么只能从修陵寝的工程里面下手，历朝历代只要是工程，就没有不贪的，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点破与否罢了。
苻坚没想到的是外戚的手段相当粗暴，根本没有给苻坚彻查的机会，一把火烧了账本，然后主管工程的几个官员全部“自杀”，顿时整个陵寝一案就死无对证了，当然苻坚也不死心，直接下旨挖掘看陵寝，然后将里面的物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检查，但凡不合规制就要重办承办人。
可问题是外戚都是老油条, 朝堂之上直接上书苻坚, 言之凿凿的说道：“修建皇陵已经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如果现在掘开皇陵，将里面的陪葬品拿出来审视，那么势必会有损毁，届时皇陵耗费的民力财力将会更加巨大，希望皇帝以百姓为念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苻坚简直被这些外戚的上书气乐了，还成了自己滥用民力了？却不想王猛也接着上书建议苻坚放弃开陵审查的想法，王猛其实看的很明白，外戚的手段多着呢，就算是开陵，人家也可以一把火把证据全部烧了，没有证据苻坚一样治不了他们的罪，何况就算是有证据，太后还在后面站着呢，满朝大臣谁愿意去得罪太后？
苻坚自然不是傻白甜，他其实也想的清楚其中的关窍，手底下人办事贪墨了多少他心中有数，这种事情根本经不起查, 他现在只是单纯的忌惮外戚的势力扩张，今天瞒着他修皇陵，明天就可以瞒着他养私兵，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且太后老是培植一些党羽也让苻坚非常的不满，他希望能够减弱外戚的影响力。
于是次日苻坚就以狎戏官妓为由，将苟坊下狱，当然苻坚并没有计划杀掉他，毕竟他是太后的侄儿，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苻坚的一次试探，试探外戚的反应，如果外戚捏着鼻子忍了苻坚可能也就不会太过于刁难苟坊，但若是外戚胆敢蹬鼻子上脸，那么苻坚必然会重办苟坊。
出乎苻坚预料的是，太后几乎当天下午就得到消息了，立马要求苻坚去面见，一见面就把苻坚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骂的也是相当难听，说苻坚罔顾人伦，连自己的表兄弟都要论罪，还将苟皇后的事情给提了出来，指责苻坚率性妄为，令天下失其所望。
苻坚也被骂火了，命人取来苟氏族人这三年来所作所为，全部摆在太后面前，然后厉声呵斥道：“母后，你自己看看！这是苟氏族人这三年来干的好事！朕已经一忍再忍，而他们却全然不知收敛，朕是天下的皇帝，不是苟家的天子！”
太后没想到苻坚居然敢顶撞她，也是勃然大怒，捡起苻坚搜罗的罪证丢在地上，骂道：“忤逆不孝的东西，还敢顶撞我了吗？没有我们苟家的支持，你能登上这皇位？你连这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如何君临天下？”
苻坚闻言顿时神色冷了下来，太后这话已经触及苻坚的底线了，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当初政变时苟氏给了多少帮助，这让他有一种傀儡皇帝的感觉，于是苻坚勃然大怒，直接起身拂袖而去，气得苟太后对着他背影痛骂不止。
太后这里的不痛快还是其次，等苻坚看到满朝大臣都在帮苟坊说话的时候心中的杀意就再也无法隐藏了，其实也好理解，八议之法本身就要议亲议贵，苟坊算是亲贵都沾，外戚自不必说需要帮助自家子弟脱罪，大臣们也没有多少意愿去得罪太后，自然也都劝苻坚对苟坊从轻处罚，就像俱难说的那样：“苟坊不过是狎戏官妓而已，罚点钱就算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苻坚闻言心中暗恨不已，这些老狐狸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家为什么抓苟坊吗？苟坊贪墨的东西多了去了，只不过证据被他毁了，这些大臣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全部绝口不谈贪污之事，只说狎戏官妓之事，看的苻坚窝火不已。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邓羌，邓羌是御史中丞，坚决要求重办苟坊以正风纪，倒也不是说邓羌就是个正人君子，其实邓羌这个人自视功高在长安多行跋扈之事，动辄鞭打百姓甚至官员也是时有发生，而且邓羌这个人还有个习惯那就是非常护犊子，他手下的将领他都会庇护起来，这样自然就跟外戚起了冲突，军田是苻坚钦定的国策，可有些良田外戚也看上了，所以外戚跟以邓羌为代表的新兴军事集团冲突不断，自然邓羌也就敌视外戚。
本来朝堂上的争执还没有结束，结果下朝苻坚才知道苟坊已经被放了，苻坚顿时惊了，放？没有朕的旨意谁敢放苟坊？后来才知道是太后直接下懿旨给长安令苟池勒令他放人，苟池也是无语至极，放得罪苻坚，不放得罪太后跟苟家，但是毕竟是苟家之人，总不能背叛家族吧，于是苟池一咬牙把苟坊放了。
这下苻坚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了，太后的手已经过线太多了，他当即下旨要人去将苟坊再次抓捕起来，不得开释，好在这件事情还是被王猛拉住了，王猛的意思很明确，自晋以后天下都讲孝道，苻坚现在跟太后撕破脸搞不好就是一个不孝的标签打上来，所以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率性而为，对于苟坊这样的人应该智取而不是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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