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唯一愿耳

　　张云娥面对突然来访的王猛倒是惊愕不已，王猛虽然从来不曾亏待自己但是自从那日见面过后也从来没有来见过自己，她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王猛将自己视作红颜祸水，当然这也不怪王猛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始终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

　　吩咐婢女为王猛斟上一壶热腾腾的茶，然后开口问道：“先生平素从来不曾造访，今日突然来造访可是有什么事情求于妾？”张云娥心思细腻聪慧，哪里还看不出来王猛此番亲自前来必然是有事请托。

　　王猛也不做作，起身直接跪了下来，然后便是一个叩首大礼。

　　看的张云娥一愣，赶忙开口说道：“先生不要如此，速速起来，先生有事求于妾身直说就好了，何必如此？自妾至长安全赖东海王与先生照顾，如此大礼如何受得起？”

　　王猛闻言这才直起身子，缓缓开口说道：“猛确实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姑娘。”

　　张云娥见王猛神色肃穆，不解的询问道：“是何事？先生为何如此凝重？”

　　王猛这才开口说道：“姑娘以为东海王如何？”

　　张云娥闻言一怔，然后开口说道：“殿下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妾破家之人，十年之间唯有殿下矣以礼待我，此必不能忘。”

　　王猛闻言微微点头，然后开口说道：“猛请姑娘救殿下性命！”然后又是一个叩首。

　　张云娥见状惊愕道：“殿下出何事了？何至于到救命一说。”

　　王猛这才开口说道：“姑娘可知那日送殿下出征，有一书生暗自描摹姑娘的容貌，昨日有人将此画献给陛下，陛下见姑娘容貌不能忘记，于是下诏向东海王索取姑娘，殿下对姑娘有不舍之情，固不肯奉诏，如此下去只怕灭门之祸就在眼前”然后又是重重一个叩首。

　　张云娥闻言如遭雷击，皇帝看上了自己？苻生的残暴在长安可是闻名的，她自然也是清楚的，若是委身于这种人，只怕自己的性命也在旦夕之间了，此外她也越发笃信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依附于谁，谁就要命悬一线吗？随即苦笑着说道：“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王猛这才正色道：“唯今之计，只有姑娘能救殿下，殿下必不肯献出姑娘，猛想请姑娘主动入宫！”然后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张云娥素白的面纱。

　　张云娥闻言身躯不由得一颤抖，她其实已经猜到王猛想要说什么了，于是轻轻开口说道：“这也是东海王的意思吗？”

　　王猛闻言倒是也不隐瞒：“东海王柔弱，始终不能下此决心，时间拖延只怕倾覆之祸就在眼前！所以猛不得已来乞求姑娘！”

　　张云娥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捧起茶碗，感受着茶碗的温度来温暖自己如堕深渊的内心，开口说道：“妾有拒绝的权利吗？”

　　王猛闻言倒是一愣，他确实没想到张云娥会拒绝的情况，不过此刻他也不能逼张云娥太死，于是开口说道：“姑娘可以拒绝，拒绝之后东海王死矣，届时姑娘依然无法逃脱。”

　　张云娥闻言顿时轻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妾本是浮萍之人，哪里有什么好留恋的呢？如果不是殿下救我，只怕妾早已死于黄洛城中，妾素问古之侠客以性命报答知遇之恩，殿下于妾是救命之恩，妾自然不会推脱”说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茶碗放在案几上，开口说道：“王先生，妾答应你。”

　　王猛闻言大喜，不过事情只成功了一半，于是继续开口说道：“猛所请非此一事”

　　张云娥闻言倒是不惊讶了，继续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王猛严肃的说道：“苻生残暴，百姓恨之，今日殿下就算可以依靠献出姑娘免除灾祸明日也会有其他灾厄，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姑娘诛杀苻生！届时我引东海王入宫，杀姑娘，得正朔，如此，天下可安也！”王猛并不想瞒着张云娥，直接把计划和盘托出。

　　张云娥闻言不觉得一阵苦笑，开口说道：“这么说妾是必死之局，是先生的弃子了”

　　王猛却正色说道：“今日所图的是天下的事情，还请姑娘答应猛”然后重重的叩首而拜。

　　张云娥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便算是妾答应了你，苻生此人妾素问其勇猛，如果刺杀不能得手当如何？”

　　“那便请姑娘咬死是赵韶致使姑娘所为！”王猛狠声说道，他已经从吕光那里得知此事是赵韶牵头，这让他开始不得不正视这个对手，既然是赵韶推荐的人，要是出了问题，自然是应该赵韶负责。

　　“妾便是求速死也不行吗？”张云娥苦笑着说道，一旦事情不成功，自己必然被苻生用刑，按照王猛的想法自己得受刑才能招出赵韶，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王猛却也不说话，盯着张云娥，双眼之中充满了期盼之神。

　　张云娥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妾答应先生。”

　　王猛闻言如蒙大赦，顿时舒了口气，他是真怕张云娥拒绝他，毕竟现在苻坚的态度十分坚决，坚决反对送张云娥入宫，入宫张云娥再抵死不从，那么自己纵然有经天纬地的才能也不足以挽救现在的危局了，所以王猛这次非常诚恳的对着张云娥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姑娘高义！”

　　张云娥只是呆呆的坐着，并不说话，王猛知道事情已经办妥，再多说什么反而适得其反，于是赶忙起身告退离开，此事一定要保密。

　　“先生留步”这时张云娥突然开口叫住了王猛。

　　王猛错愕的回头望向张云娥，心中暗自害怕她突然反悔。

　　张云娥也看出了王猛的担心，笑着说道：“先生不要担心，妾答应先生的事自然会做到，不过妾也有一个愿望。”

　　王猛听完愿望，虽然颇为错愕，但是连思索都没有就答应了，这个愿望不过分也很好办。

　　送走了王猛过后，张云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吩咐婢女拿来纸笔，用娟秀的字体在宣纸上写下了数行字，然后交给婢女说道“今日之事是为了殿下，这封书信待到殿下功成之后再献给殿下。”

　　婢女闻言颇为不忍的说道：“主人，何必自蹈死地，咱们趁机逃出长安不就好了，我母亲有些田地，主人可与我一起去投奔她”张云娥平素对这些婢女们都是极好的，所以婢女也不忍看主人赴死，于是开口劝道。

　　张云娥却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殿下待我极好，今日有用的到我的时候怎么能推脱呢？只可惜再也看不到江左的春景了”然后微微望向碧蓝的天空，仿佛思绪已经飘向遥远的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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