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山（2）

　　天色渐渐暗沉，晚晴与阿林，愁眉苦脸坐在山坡上。

　　“没有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清远山……”晚晴叹口气，“我们的钱买了马就吃不了饭。”

　　阿林在怀中摸索半晌，将今日在越岭镇讨来的铜板数了数，也有二十几个，“公子，你放心，我能讨来钱吃饭，只要你不挑食！”

　　“再说吧，我们还是赶紧翻过山，天亮到了大路上再说，这越岭镇也不太平。”晚晴边说边起身。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摸索着，向山顶走去，今夜没有月亮，黑黢黢的山路走起来要格外当心。

　　忽然，晚晴看到自己袖中似乎有微弱光亮——是灵石，心中一个激灵，她在晓城记忆中看到的场景，现在又出现了。

　　晚晴慌忙从袖中拿出短剑，只见剑鞘上的灵石闪着微弱光芒，莫非……它感应到了……虎溪世家采人元神的魔窟！

　　光芒比较微弱，说明魔窟离得还远，晚晴手持短剑，试探着往几个方向走走，发现往东时灵石的光芒最强。

　　终于，在灵石引导下，两人来到了一片稍平坦的地方，灵石像一枚夜明珠般照亮他们脚下的路。

　　借着光亮，晚晴看到一片杂草与树木掩映下，有一块石壁，上面比较光滑，没有积年尘土。

　　晚晴后退数步，让阿林躲进草丛，她口中念念有词，催动烟霞剑诀，灵石的光芒越来越强，阿林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吓得将身体紧紧附在草中。

　　一道剑芒过后，石壁打开了，与晓城的记忆一样，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涌了出来。

　　看阿林吓得要死，晚晴让他在洞口盯着，自己闪身进了洞口。

　　虽然在晓城记忆中，晚晴多次看到过魔窟的场景，但真的置身其中，依然胸如擂鼓，紧张的快要窒息。

　　慢慢探步进去，洞穴壁上亮着几盏长明灯，晚晴将短剑紧紧握在手中，手心已满是汗水，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没有看到一排排青年男子的尸体。

　　但在洞穴顶上，同样看到了镇压的符篆，晚晴暗暗思量，“既然有镇压符篆，那一定有尸体在里面。”又向前走了几步，在灵石光芒照射下，她看到一个窄窄的通道。

　　晚晴弯腰进了通道，向前走了约十米，又是一个洞穴，这里没有长明灯，她抬手扔出一张明火符，火光照亮了这个并不大的洞穴。

　　当地，躺着两个中年男女，男子身形高大，女子皮肤白皙，两人衣着不俗，一望便知是养尊处优之人。他们身旁还躺着一个约莫弱冠的青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四人颈部都能看到血洞。

　　因已做好心理准备，晚晴看到这些反而镇定了，她走上前，仔细打量这四人，从容貌来看，这四人似乎是一家人。

　　晚晴拿出梅魂轻轻拨弄尸身，看看是否能发现些什么。

　　忽然，从那中年男子身上掉下一个物件——是腰牌，晚晴用梅魂拨过来，蹲下身认真查看，借着明火符的光亮，她赫然看见“越岭世家”四个字。

　　“难怪越岭镇那位大爷，提到‘越岭世家’便仓皇而逃，难怪越岭镇会变成这个样子……”晚晴心头掠过深深寒意，在晓城记忆中，虎溪世家还只对青年男子下手，现在连小的世家都不放过。

　　唇亡齿寒，今日可以是“越岭世家”，明日，后日，可能就是清远、灵山这些“不听话”的世家！

　　阿林焦急地在洞外等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见晚晴神情阴郁地出来，催动剑诀，复关上石壁，又清理了周围的痕迹。

　　“公子……”阿林看晚晴一言不发，心里越发害怕，“莫不是洞里有什么古怪，不会中邪了吧！”阿林死死盯着晚晴的眼睛，心道：“我听见人家说，中邪之人眼珠是不会动的。”

　　晚晴心中还在芝焚蕙叹，看阿林像见鬼一般盯着她，道：“你做什么？”

　　“公子，你没有中邪啊，吓死我了……”阿林松了口气。

　　“我们赶紧翻过这座山，越快越好！”

　　日光初现，山脚下两个疲惫的身影，晚晴与阿林拼命奔波一夜，终于在天亮时走出这座阴气重重的山。

　　两人依然不敢停留，稍事休息，继续往大道上赶，至少先找到一个地方买马，方能继续赶路。

　　已经靠近官道了，晚晴忽然感觉腹中不适，紧张一夜，身体终是有了反应，交代阿林一下，自己急匆匆找地方去方便了。

　　阿林毕竟是个男孩子，体力还好，他攀上一棵大树，想看看道上有没有往来的马车，能搭便车是最好了。

　　不多时，远远看见几匹快马，两辆马车驶来。忽然，为首一个男子停下马，掀开前面马车的帘子进了车厢，阿林眼尖，看见里面有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待那男子再出车厢，女子已经被缚了双手，堵了嘴。

　　还没等阿林气愤，从对面又来了一队人马，从马上下来一人，与方才那男子见礼寒暄，这人还掀起马车帘子看了一眼，随后两队人马一起沿着官道向前驶去。

　　晚晴回到原地，不见了阿林，急出一身汗，又不敢大声叫喊。忽听树上有人低声道：“公子，我在这里。”

　　“你吓死我了，赶紧下来，现在还贪玩，我们要出发了。”

　　阿林利落地从树上滑下来，晚晴看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我就离开一刻钟，你怎么这样的神情，饿坏了？”

　　谁知道阿林突然眼泪汪汪，“紫云姐姐是不是很可怜？”

　　晚晴摸摸阿林的头，“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是不是没有找到她伤心了！”

　　“要是现在有一个像紫云姐姐一样可怜的人，我们要不要救她？”

　　听阿林一五一十描述完，晚晴拍案而起，“救，必须救！”

　　思量一下，晚晴又道：“我们还买什么马，现成的就有！”

　　“他们会抢人，那我们就劫人再劫马……”

　　碧灵在清远山盘桓月余，明煦借外祖母寿辰送她回灵山。

　　明煦与侍从骑马，碧灵乘一辆马车同行，另一辆马车拉着寿礼，此行为了不引人注意，侍从着便装，马车去掉了清远世家的标记。

　　马车中，碧灵束着丫鬟发髻，身着淡黄色衣裙，与以往相比温婉许多。她闭目靠在车厢上，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离开灵山这么久，还真的很想家。

　　忽听外面侍从大声道：“停下……”马车稳稳停住。

　　有人一掀帘子，钻进车厢，碧灵闭着眼也知道是明煦。

　　“大小姐，还是你舒服！”明煦进来便坐在了碧灵对面，拿起水壶喝了两口。

　　碧灵扫了他一眼，因为梅莹之事她还耿耿于怀。

　　明煦打量了她半日，道：“你现在这样确实有点丫鬟的样子……”看到碧灵瞪他，改口道：“现在又不像了……你在外人面前装一下总可以吧，不能露馅啊。”

　　“你外祖母是？”数日来，碧灵第一次主动开口与明煦说话，“以往没有听你说起过。”

　　“我外祖母是九凤世家宗主——九凤灵君……”明煦轻描淡写地道。

　　“九凤灵君，你外祖母是九凤灵君啊！”碧灵几乎叫了出来。

　　这九凤灵君是修真世家的奇女子，创立了九凤世家，她的绝技九凤剑法当年也是横扫修真界，眼前这个整天没正形的公子哥，居然是她的外孙！

　　明煦嬉笑道：“至于吗，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九凤灵君与清远世家的关系？”碧灵奇道。

　　“也不奇怪，我又不是清远世家将来的宗主，旁人自然不会提到这些！不过……”明煦嘴角一丝坏笑，“清远世家少夫人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九凤灵君孙媳的位置也不错，你可否有兴趣？”

　　一听这话，碧灵刚刚忘掉的事又记了起来，“是啊，清远世家少夫人的位置，恐怕快被那梅莹姑娘占去了，你们这些公子哥都是一样！”

　　见碧灵又急了，明煦嘻嘻笑着，掀帘下车，撂下一句话：“你先试试看……”

　　又行了几日，因走的是官道，比较好走，再经过一个城镇就进了九凤山地界，但明煦的心情却格外紧张。

　　出发前，收到探路的回信，九凤山边界近日有外人停留，都是与暮沉亲厚的世家，所以才让碧灵扮做丫鬟随行。

　　靠近九凤山时，明煦先派人在前面打探，忽然，他听到一个细若游丝的声响，这是清远世家的警示讯号，旁人并不易察觉。

　　明煦急忙止住车马，翻身下马，掀开车帘，一步跃上马车，从腰间取下丝绦腰带，三两下将碧灵的双手绑在背后，又从怀中掏出干净手帕堵上碧灵的嘴，然后把她的头发拨乱，特意弄几缕挡在面上。

　　做完这一切，明煦在碧灵耳畔轻声说了几句，刚刚，碧灵被明煦这一连串动作惊到了，半晌方才回神点点头。

　　明煦静静在马车中端坐，仿佛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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