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挚爱（1）

　　晚晴随凌夕离开灵山，转眼已有半载，此间经历诸多坎坷，暮沉原本设计，欲先拿下清远山，不料反被凌夕铲除了暗庄，聚魂珠被缴，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声张，一时半会不敢再轻举妄动。

　　虎溪山距清远山路途遥远，暮沉转而打算对灵山下手，灵山宗主也有所觉察，通过九凤山传密信告知清远世家。

　　虽然无法确定晚晴前世身躯的所在，但因忧心灵山状况，凌夕决定携晚晴暗返灵山仙府，并且继续探查晚晴之事。凌夕扮做商行少东家，晚晴做贴身侍从，两人共乘一辆大车，锦心等一众侍从扮做伙计，押着货物骑马随车而行，离开清远山往九凤山而去。

　　此时已经入冬，越靠近九凤山方向，气候也更寒冷。车队带着货物，一行人走的并不算快。这日，他们已在九凤山附近，过了这个镇子，就到了流霜驻守的地方。

　　晚晴看时辰虽然还在，但眼下天色暗沉，寒风又起——要下雪了。清远地界气候常年温暖，落雪的景致几乎不可能看到，正好借此机会，与凌夕去踏雪该多好。

　　想到这里，晚晴便挪到对面凌夕身旁，凌夕正在闭目养神。晚晴殷勤地将怀中的手炉塞到凌夕怀中，凌夕也不睁眼，便接了过去。

　　晚晴在旁边看着凌夕俊美的侧颜，没有说话，就那么细细地端详。过了半日，凌夕慢慢睁开双目，嘴角微微一勾，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这么问？”晚晴有些惊诧。

　　凌夕微微一笑，“你凑过来献殷勤，也不说话，必然有事！”

　　“呃……好吧，”晚晴顽皮地道：“凌夕公子有没有见过雪景？”

　　“见过！”

　　“你何时见得？”晚晴奇道。

　　凌夕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看了晚晴片刻，缓缓道：“大约一年前……”

　　晚晴失踪后，清远、灵山两个世家穷尽人力，也未将她从青冥山谷找回。从初秋到隆冬，凌夕带人找遍了青冥城周边，也是一个这样阴沉的天气，他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场雪，记得那场雪好大，从将近黄昏直下到第二日清晨。

　　凌夕立在客栈窗前，看着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随手将窗户打开，裹挟着雪花的冷风直吹进来，想让这凛冽的寒风，来平静自己焦躁的内心。晚晴失踪已近三个月，今日这样的漫天大雪，说好要一起白头，可眼下她人又在何方！

　　“怎么？”凌夕收回思绪，嘴角含笑，眼神温和地看着晚晴。

　　“我们现在就去镇里投宿好不好？明日再走。”晚晴嘻嘻笑道，“晚上我们可以去踏雪，寻梅是不能了，能和你一起看雪也是第一次！”

　　“好！”不知为何，凌夕心里微微一颤，转而涌上一丝酸楚，随后，他将手炉轻轻放回晚晴怀中，温柔地道：“冷了吧……”

　　一行人在前面镇里投宿，这个镇子很小，最好的客栈也比较寒酸，锦心安排好住处，又出门盯着客栈伙计停放车马。

　　凌夕轻声对晚晴道：“这里住的惯吗，晚上我让锦心给你把暖炉的炭备足了，不要冻着。”

　　晚晴无所谓地道：“当初从烟霞山下来，那是个大雪天，我差点被冻死在人家门口，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好了。”看凌夕露出诧异和心疼的神色，晚晴安抚道：“我现在吃得苦、享得福，可好养活了。”

　　凌夕还未来得及再说话，门外锦心来请吃饭。这间客栈只有楼上楼下两层，楼上住客，楼下吃饭，以往都是凌夕与晚晴在雅间，锦心等侍从在大堂。

　　因现下晚晴是侍从，在众人面前，与少东家同桌进餐也不合适，最终凌夕单独一桌，晚晴与锦心等人一桌。天气寒冷，侍从们不免喝点酒暖暖，晚晴在沐溪城醉过后，自此滴酒不沾。

　　伙计殷勤地问凌夕：“客官，您看要点什么酒？小店没有什么好酒，有一样玉壶春还不错。”

　　“给我上壶茶即可，”凌夕淡淡道，“给那桌多上几坛好酒！”

　　“好嘞，您这东家真是讲究，伙计们跟着您有福了！”伙计边说边去上酒了。

　　凌夕对锦心使个眼色让他过来，附耳说了几句，锦心忍不住笑了，又连忙转色，答应一声去了。

　　过了片刻，凌夕桌上的饭菜、茶水上齐，晚晴那桌的饭菜、酒水也上齐了，唯独不见锦心，又过了一会，看锦心拿着一个酒坛，从楼上下来。

　　晚晴正在好奇，见锦心把那酒坛放在她面前，“少东家说你喝不了太烈的酒，特意嘱咐我拿了一坛清淡的。”

　　人到齐了，侍从们也累了一天，忙着开吃，没人去在意晚晴那坛酒有什么特别，热饭热菜下肚，锦心张罗着给大家倒酒。

　　晚晴拿起自己的酒，感觉有些奇怪——这酒如此清冽，像水似的，都已经拿过来好一会了，眼下隔着酒碗还能感觉到温度，这酒未免温得也太烫了吧。

　　刚一入口，晚晴差点喷了，这哪里是酒，就是热水，她有些愠怒地抬眼看向锦心，锦心装作不知，还在为兄弟们斟酒。晚晴转头看向凌夕，谁知凌夕也正在含笑看着她，见她回头，凌夕举起茶盏向晚晴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晚晴明白了，这是凌夕不让她喝酒，指使锦心换的热水。晚晴起身对侍从们道：“今日下雪了，听说在北面，下雪天是要吃肉喝酒的，咱们也喝个痛快，我敬兄弟们了！”说毕，晚晴一口气干了一碗，侍从们愣了一下，心道：“以前还不知道‘晓城’这么能喝。”

　　她又向锦心道：“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喝过，感谢一路照拂，敬你三碗，我先干为敬！”说完，晚晴一口气将三碗白水喝的底朝天。

　　锦心的酒量是侍从中最差的，三碗即倒，看晚晴这样，心知她是故意的，锦心早已猜出了“晓城”的真实身份，也不敢拂了晚晴的面子，抬眼偷看凌夕，只见凌夕风轻云淡地品着茶，锦心一咬牙将三碗酒灌了下去。

　　过了没多久，众人便手忙脚乱扶锦心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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