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书阁

花澄霁摊开画纸，蘸着墨在宣纸上行云如流水的挥洒。微微侧过身子，抬头之际就能见到任晓天的身影，这种感觉似乎不错，至于方佳倾，花澄霁越看越糟心，宁愿选择自动屏蔽。

        方佳倾历来被追捧惯了，是人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在方佳倾身上，估计也就只有花澄霁是最不愿见到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任晓天在书阁前的院子里练着剑，练着练着，思绪越发集中不起来，一颗心分成两半，另一半总在好奇楼上的花澄霁在玩什么把戏，而一半心思又总在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千万别抬头去看。

        如此纠结好一阵，也没听到楼上有啥动静，任晓天也没心思继续练下去，只好就此作罢，收起木剑，走到方佳倾身旁坐下歇息。

        期间又与方佳倾下了几盘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似乎任晓天的心思并没有在棋盘上。这过程，方佳倾可是尽收眼底，所以不过一会，方佳倾便将任晓天劝离此地。

        花澄霁偷偷的看着任晓天离开，心里虽然有一丝失落，但是还是立即将心思收了起来，专注于那把纸扇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膳席间，任府依然莺歌燕舞，把酒言欢。方佳倾还是那股开心快乐劲，任晓天却心不在焉，连杯中之酒都觉得平淡无奇。因为今晚花澄霁没有出现，白于术方才也是草草跟任家主施礼打哈哈，说是花澄霁在外玩过头了，大伙不必等他了。

        任晓天表面上虽是漫不经心，实则内心里一直想着花澄霁躲在书阁一天了，是要干嘛呢，自己又不便主动去过问，所以也就闷闷不乐了一个晚上。

        任府灯火通明，方佳倾酒至半酣，任晓天借故明日要举行笄礼仪式，今晚都好好歇息，所以告别众宾客，便拖着已经半醉的方佳倾离席。

        任晓天替方佳倾收拾一阵后，放倒方佳倾在床上好好躺着，捂紧了锦被，自个才去沐浴。

        等自己忙完再躺回床上时，不出意外的，完全无法入睡，思绪比刚才还要清晰了。酒桌之上，人声鼎沸，唱戏之声至少还绕着梁柱，也就没发现自己有多失态。如今躺在床上，万籁俱寂，只有方佳倾入睡的均匀呼吸，让任晓天脑中所想的事在黑夜中越发清晰到一闭眼就能看到花澄霁的脸来。

        辗转反侧好一阵，任晓天终究还是抵不住爬了起来，心想着这么晚了花澄霁一定早已离开，自己只不过是去检查检查罢了，或是掐灭烛火之类的，一定不是刻意去看他花澄霁的。

        自我怂恿一番，任晓天便多了一丝勇气，麻利起身，抓了件披风就奔了出去，脚步轻快，直到临近书阁时才放缓了脚步。

        站在花廊下，书阁上依然还亮着，任晓天立定了脚步，抬头仰望二楼。看不全花澄霁，只知道他依然还端坐在哪，手中似乎就没停下来过，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好似任晓天一路上还真期盼花澄霁没离开一样，如今真见着人了那点胡思乱想的心思立即收回。这下倒好了，自己该离开还是该上楼呢，离开好像挪不动脚步，上楼好像提不起胆量。任晓天从来都没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怂过。

        “大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夜深了，担心着凉啊……”

        任晓天还在自我挣扎着是上楼还是离开呢，却突然被经过的女徒一句话给吓到了。

        见到任晓天惊讶的模样，该女徒也吓了一跳，要知道平日里的任晓天沉稳淡定，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没人见过任晓天怕过什么东西。此刻居然见到任晓天面露难色，该女徒当场就懵了，下一句话也忘了该说什么才好。

        任晓天很快收拾心情，恢复镇定，好似恰巧路过，冷若冰霜的胡乱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我任府还有哪位如此勤奋的学徒在秉烛用功呢。”

        “那是花城的花二公子，今日他还问我路呢，没想到果真到书阁了，还待了那么久。”

        任晓天心想着，这花澄霁该不会进了书阁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吧。看来为了尽地主之谊，自己非上楼不可了，以免外人又传什么任府待客不周的风言风语来。

        任晓天：“你去备些吃的来吧。”

        “是，大小姐。要酒么？”

        任晓天：“不用。”

        “好，大小姐先进屋等会，外面风大，我去去就来。”

        任晓天：“嗯。”

        女徒立即去准备吃的，此刻任晓天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书阁了。

        花澄霁待在书阁上，自从今个任晓天离开后，花澄霁就没想过任晓天会再回来，所以一心都用在那把纸扇上。也多亏花澄霁以往无事也跟在他的兄长花子归身旁作伴，所以多少也学了点捣鼓物品的活儿。但是相比于他那个哥哥花子归琢磨各种灵器的技术要差了些。

        此时都快子夜了，花澄霁倒饬着纸扇也进入到收尾状态，但凭花澄霁对周遭环境的敏感程度，立即就警觉到似乎有人上楼。

        花澄霁抬起头来时，只见任晓天只身一件哑灰里衣，披着暗黑的披风，一头青丝乌云随便一髻发簪轻挽，烛火摇曳多姿中分外柔情。与平日那个刚毅的任晓天相比，此刻要清纯可爱多了。花澄霁不禁看楞了神。

        任晓天走上楼来，正正迎上花澄霁诧异多情的双眸，瞬间心如小鹿乱撞。月光下的花澄霁如镀了韶华，神明降临一般耀眼夺目迷人。任晓天不敢多看，立即避开花澄霁的目光，强装镇定问候。

        任晓天：“花二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呢……”

        任晓天的言语都要比白天温和了许多。花澄霁更看得挪不开眼了，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花澄霁：“那个，今日不是说了嘛，你的纸扇被我弄坏了，我给你修呢。你来得真好，还你。”

        花澄霁递出纸扇。任晓天心下一怔，表面故作风轻云淡，心里却是排山倒海，不可思议。任晓天从没把这事当那么一回事，敢情这人窝在书阁一天就为了弄一把扇子。任晓天不敢多想，想想就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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