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因四
有节奏的敲门声吵扰到的屋内人的清梦,黄药师闭着眼睛不耐烦问道:“什么事?”
“客官!您昨夜要找的院子,今儿就有个牙行挂出消息来了。”客栈小二谄媚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黄药师睁开眼睛,见妻子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人睡的正香,只是秀美微蹙,应该被吵扰到了。
他翻身抱着白蔓,回道:“叫人过来,一个时辰后送水洗漱。”
黄药师又搂着人睡了个把时辰,听到敲门声才起床披好衣服,从店小二手里接过洗漱的热水。白蔓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还是很想睡觉。他先洗漱完,站在床边言道:“我去看看院子,再给你买些丫头来,你多睡会儿。”
他见白蔓点点头,又翻身过去裹着被子接着睡,才出门去。
黄药师下楼在牙行中人那里,看到了符合自己条件的院子。位置是在兴庆府城东,一户人家遭难了,逼不得已要变卖祖产,远走他乡。他对这个院子的布局还挺喜欢的,只是一听来历觉得麻烦,不太想买了。
中人一看他眉头微皱,又说家中的奴婢本也要跟着发卖的,但若是有人肯买,便一起送了。
大户人家培养奴婢不是那么容易的,从小就得买进来,从吃饭穿衣开始学规矩,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要多年□□,才培养得出来合格的女婢。这也是为什么民间爱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黄药师本就要给妻子买些奴婢服侍她,这时又细问了一番。听到都是些青春正好的女婢,他要的做粗活的婆子都归家去了,于是跟中人说只要院子不要奴婢。
中人一脸的惋惜,因这些好看的婢女也算是上一种隐性的加价策略,抽成也更多了。但见黄药师接下来要买的一长串奴婢名单,让她振奋了起来。
时下因为官府苛捐杂税太多,一家子为奴的情况并不罕见。但因文官有功名护身,再受贬谪,一家子的平安还是多少能保的。黄药师要的也不是什么获罪的官眷,那些买来也没办法伺候妻子。多是要能做活,能服侍人的,长的好不好看无所谓,只要手脚勤快就好。
中人一听到要求,就反应归来:这是笔大生意!因为黄药师要买的签死契的奴婢,不是活契或者雇佣的,价钱只会更贵!
她兴奋的离开客栈,打算比着册子好好挑选,免得坏了财路。
黄药师在下面坐了会儿,打发小二去对面街角的豆花摊子买豆花,再提着食盒回到上面的客房,白蔓还是没醒。
昨夜时间太短,只能随便找个好一点的客栈住着。白蔓累了一天,在崖上就困的不行了,庆元府的灯会对她来说,也没有好玩的。好久没有被黄药师这么抱着睡了,她睡的很安心。
白蔓迷迷糊糊的,周身都懒散的厉害。躺在床上眼睛也不睁开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桃花岛?”
黄药师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豆花取出来,回道:“不,我们先去临安找灵风。”
“你大徒弟怎么了?”
“他被我打断腿了……”黄药师脸上的神色又变的一言难尽,“他……他……私底下说我和超话的闲话,说我喜欢超风……就被我打断腿,赶出去了。”
白蔓没忍住地笑了一声,她睁开眼睛,用手撑起头看着黄药师,问道:“所以你又写《江南柳》了?黄岛主啊……你怎么就……”
黄药师少见的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脸色,像是牙疼,又像是恶心,还像是说不出的憋闷。他道:“灵风也喜欢超风,他只比我小两岁……玄风比超风只大一点点……”
白蔓这下就懂了,“梅超风嫌他年纪大是吧?”她撑着头倚在床上,黄药师见妻子的头皮就这样散下来,有几分闲懒之美,心中一动。又听她问道:“那……黄岛主对你这个年轻貌美,娇俏可人的女徒弟有什么想法?”
黄药师瞬间脸色就黑了,反问道:“想法?”他一用力将食盒的把手都捏坏了,恼道:“我刚刚随便打听了一下,从华山下来之后两年之中,到处都在传黄老邪要娶女弟子为妻……”
白蔓是真的想忍一忍,只是没忍住……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岛主啊……黄岛主……看来看不惯你,到处编排你的人可不是一般多!”
“我做人做事岂需要旁人理会?”
“可是不计较显得心虚,计较也显得更心虚……”白蔓忍住住笑意看着丈夫,“不如这样,你从现在开始就听我摆布,然后叫人人都知道黄岛主惧内……你有别的短处给别人说,自然也没人会传这些瞎话了。”
“短处?”
“对啊!你看看你,武功这么好,地位这么高,有些脾气是很正常的。生的又好,浑身上下我竟找不出半个缺点来,那些人没得说嘴,可不得寻一个你的短处来编排一番,发泄一番心头之恨?”
他现在正三十余岁,风姿如神仙一般。黄药师也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年纪,他和妻子站在一起,再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认为他们是前辈后辈了。
白蔓从床上坐起来,听着丈夫言道:“我何时不听你吩咐?当然……除了在床上你求我的时候……”她轻哼了一下,便道:“那你就等着别人说桃花岛主黄药师最喜欢小姑娘,所以才养了个女徒弟在岛上吧!”
黄药师的脸黑了下来,他是不在意旁人怎么胡说,却一点都不想沾染这种名声。如果是别人的事情,比如杨过那小子,他会击掌而赞,叫一声好。认为自己的小友不同俗流,但到自己身上,传的多了就成了真的,他才真是冤呢!
他刚才吩咐让小二送水上来,这时接过热水,白蔓正好下床洗漱。等洗漱完,看着昨天的袍子,白蔓一想到要勉为其难的穿着昨天的衣服,但依旧觉得浑身发痒。
说来奇怪,一个人在草原上,衣服好几天才有机会换一次,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一到丈夫身边,是这也不习惯,那也不习惯。
白蔓的衣服当然很多,多到堆了几个大仓库,最后实在堆不下去了,才捡一些出来洗干净,让叶微拿去做别的用途。
黄药师知道妻子的衣服只穿一次,不管是穿半天还是穿一天,都只穿一次。洗过的旧衣服,很少有再穿的。再喜欢的,也不过是多做几件一模一样的,不会再反复的重新穿。现在叫她穿回没有洗过的衣服,妻子肯定不舒服。
他觉得这没有什么,也不是娇气。很多布料看起来美丽,但只要下水一次,就会褪色,变得半新不旧,穿起来也不会像原来那么好看了。天然的颜料都是不固色的。能够又固色又美丽的颜料,多少都掺和了一些别的,而且加的越多越重,颜色就越不容易洗掉。但那些东西,对有些人来说,真的非常容易觉得浑身不舒服,严重时还会起红疙瘩。
黄药师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他曾经用两色混染染出来的衣服,有秋意之美。白蔓还记得这套衣裳,是在去见长春子时穿的。她笑道:“一会儿你陪我去布庄,再去银楼。一天之内,我绝对让江南的武林同道都知道……桃花岛主新娶的小娇妻是何等的……凶悍!”
“娘子之命,何敢不从?”
白蔓换好衣服,又梳完头发,带了一只步摇,又用几枚桃花簪别在上面,再配了一对珍珠耳坠。她看着水面上的自己,对黄药师问道:“我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
黄药师从袖中拿了一串泛着金光的明珠戴在她的脖颈上。他亲了一下白蔓额上的珍珠花钿,柔声道:“你打不打扮,桃花岛主看见你都挪不开眼!”
白蔓抱着丈夫的腰,嗔道:“黄岛主啊……你真是巧言令色。要是被外人听到桃花岛主这么油嘴滑舌,又是好一番编排了。”
“那便由他们去说,我本来就……怕你……”
两人亲了一会儿,等白蔓唇上的口脂都被□□干净了,黄药师才松开她。
白蔓用手帕擦掉他嘴边的东西,想到那回欧阳锋上岛求亲,丈夫也是带着唇上的胭脂去见可,还被周伯通笑了好久。她取笑道:“要是再叫周伯通看见一次,他非能闹到整个江湖都知道。”
黄药师出门前为她戴好斗笠,又将披风披好,才牵着她的手下了楼。两人一路奔着全城最贵的布庄去,白蔓看也不看,直接一挥手将布庄里的所有布料全买了,布庄掌柜看着大额的交子票,笑的比看见什么都高兴。
他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妻,还想继续从财神爷身上赚一笔,特意拿了今日才到,还没来得及上货的霞光锦上来给白蔓看。
黄药师牵着白蔓的手,等着他们点货。他瞧见霞光锦的光彩真如天边云霞一般,只是如今要买的巧手绣娘还没来,怕是赶不出衣服给白蔓。布庄掌柜马上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能找到愿意卖身的绣娘,只是这人家中还有两个女儿,还是个寡妇,怕要价有些高。
白蔓喝了一口茶,不在意道:“那就一起过来吧,我最喜欢做衣服了。这样的绣娘,只要手艺好,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布庄掌柜连声的叫好,保证给找十几二十个绣娘。那一寸一金的五匹霞光锦,自然也全部卖出去了。
其实此时皇室中的织女,才是同时代手艺最好的人。只是被放出来的织女,多半是不能再绣,眼睛半瞎之人。白蔓倒不介意养这些人,让她们教教绣娘,可惜庆元府确实没有。
买完了绫罗绸缎,趁布庄准备开始装货的时候,他们又去了对面的银楼。银楼的掌柜早就羡慕对面的运气,一见大主顾来了,也不管其他生意了,只引着夫妻两个上楼。
这银楼的老师傅手艺确实不错,银饰清雅,金饰贵气。白蔓瞧见一个金丝缠绕出的梅花小戒,顶端镶嵌了一块红色的宝石,做花蕊点睛。黄药师拿着看了下,确定是真金,才将戒指戴在白蔓的食指上,瞧见那淡金色的黄金和一抹红色在玉手上,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被通知来做事的中人,上了二楼,看着一盒盒打开的珠宝,黄金玉器堆在一起,那银楼掌柜笑的跟朵花一样,对这单生意更上心了。
布料买回来,是要找地方堆的。黄药师给的钱够多,多到牙行的中人觉得自己要是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搞定所有一切的手续,简直就要后悔终生。
庆元府的好东西也不多,黄药师挑了几个顺眼的,白蔓再将剩下的东西,不管多少,全部买了。
白蔓同丈夫说道:“去见你几个徒弟,总要给些见面礼吧?你晓得的,我女工差的很,送金子是俗气了点,不过最合算了?”
在一旁的银楼掌柜也算是见惯了风雨的,这时见如花美人娇滴滴地说话,也不由感到眩晕。他看着黄药师那张面无表情的□□,心想:“果然有钱真好!”
他两次付的都是昨日刚存进去的大额交子票,而且这兑换的银庄幕后之人也跟这两家店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一察验交子为真之后,又极力介绍黄药师夫妻去别的地方。
两人从银楼出来,又进了金石店,白蔓将店内喜欢的都一扫而空。开张吃三年的掌柜,直接殷勤的将东西送到他们新买的宅子里。
夫妻两个人回到新宅子里,买下的女仆们要第二日才被中人一口气送来。
白蔓坐在堆木料的箱子上,问道:“你说今晚上会来几个?”黄岛主在这里大肆撒钱,自然会引来不坏好意之人。
“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是……只有许许多多的江湖人撞到你手上,才能让人知道桃花岛主一掷千金,为的是谁?”
黄药师眼神柔和地望着白蔓,他哄道:“你先去好好睡一会儿。”
白蔓看着自己脱色了指甲,在丈夫面前晃了一下,撒娇道:“你给我涂的这个颜色好好看,可惜开始脱了……”指甲上的颜色原本是焦红中混杂点点金粉,像夕阳的余晖照射在水面上的一抹残红。
黄药师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好好,等这几日解决完了,我再给你涂一次。”
白蔓笑着主动亲了一下丈夫的脸,“你最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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