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楠楠,慢些吃。”
“楠楠,多吃些。”
“楠楠,你还想吃什么?”
“楠楠,你这头发不错,乌黑秀丽不像黄毛小子。”
江若楠挥手将许黔手打开,拧眉嫌弃道:“我早不是黄毛小子。”
“楠楠,你手上有油还打我。”
“我吃饱了,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楠楠,难听。”
许黔望着江若楠,露出疑惑之色:“那叫什么?小楠楠?小若若?小江江在下是不敢喊的。”
···,江若楠心想分明有那么多喊法,道:“你喊我江若楠便可。”
“太生分,不行。”
“寻常也有人喊我江公子、小世子,在府里家人喊我阿楠、若楠。”
盯着人一直看也就罢了,许黔竟大言不惭地说:“我不喜欢跟旁人喊成一样。”
江若楠道:“叫楠楠我也不喜欢。”
许黔冷哼一声,情绪不明:“哟,惯出脾气来了。”
江若楠登时僵住,才想起在这混世魔王面前确实放肆了些。便默默端坐直了些背,将面前散乱的油纸包拢了拢。
许黔侧头,探身逼近过来:“我想叫楠楠,我觉着挺好,你觉得呢?”
江若楠往后退一点许黔便逼近一些,只好答:“随你。”
许黔回身,笑曰:“甚好。”
一时无话,只有风抚树林沙沙作响。
吓得这小子小脸呆白怪可怜的,日后只能更可怜。许黔倒了杯早就有人备在亭中的凉茶,呷了一口,问:“我来了,你没有什么话问我?”
江若楠有些犹豫,试探问道:“你为什么老找我?”
这时候生死攸关,居然好奇这个?许黔失笑道:“你觉得呢?”
“我之前也听过些你的事迹,你似乎并不是个呼朋唤友喜结善缘地热性子。”
事迹?诨名吧!许黔答:“对啊,我没朋友。”
“···”江若楠正在斟茶的手一抖,是啊,谁人不知你拢共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那位龙椅上的。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虽是个秉承以德服人的良善人,却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脸上表情分明是谁敢找老子?老子不需要朋友。而嘴里却叭叭说:“所以,我才遗憾琢磨着是不是哪里不对,别人都有可贵少年情谊我就没有,定是少年时出了岔子?便想着交上位少年朋友重来一遭,最好也是没有朋友那种。”
江若楠长叹一口气,他前面说的那些屁话忽略,邺都少年有谁是没朋友呢?恐怕业也只有自己了,试问,谁愿意与残王一家交好?
诡异,跟这无人敢惹的混混头子竟然找到了一丝共鸣。
“年岁越大,越想像寻常少年一般,有朋友执手笑谈,并肩纵马,共赴···”许黔生吞下那座有云雾缭绕的山。
江若楠看着不知何时被握住的手,疑惑:“和我?”
那手摩挲着拍了拍,答:“为兄看你合眼缘。”
江若楠抽回手。开玩笑吗?你都大我十几岁了。
许黔略带遗憾地叹口气,被抽空心的那只手半握成拳在伸开了的大腿上拍了拍,像在求人问你傍大腿吗?道:“少爷我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许黔看似强大,其实都凭恃着君宠。他分明是靠不住的人,偏偏明知靠不住也无法拒绝,横竖未来凶险无人可靠。有人吹牛,也可看作关心。
“你们江家人,穆宗祖训便是不可养虎为患,极为忌惮旁人得了权势去。轧来轧去,倒都是江家人怕得要死。”
许黔连圣穆宗祖训都敢调侃,江若楠带着怒意威胁:“你不是江家后人?”
“我一个赘生许姓的陈家子也怕,你说有没有道理?”
骂人家祖宗还装可怜,混世魔王、疯痞流氓这些诨名他倒都对得起。
谁不怕呢,这道理,半生不熟也能听懂些许。
许黔:“山中岁月悠然不可复得,好好孝敬父母。”
江若楠终于忍不住问:“你究竟来做什么?”
许黔沉默须臾,答:“祈福啊。”
“只是祈福?”
许黔道:“我不过是想到幼时,我父母尚在一起生活时也有些琴瑟和谐的岁月,当时我不爱听话总是躲,后面想听父母同时教诲也难得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事,陈琅入赘其子改名换姓,后离家守在太医院一隅冥顽不灵终痴醉与医书为伴修典缮籍,而后红颜渐恩断,悉恩居只有母子。江若楠:“你那时候十岁吧。”
许黔点点头。
江若楠刚想安慰几句,忽然想起也就是陈琅离家那两年许氏一脉站队韩太后,襄贵妃与父王身陷囹圄从此身残,此人少年时已卷入夺嫡,何来朋友一说。
真是狡猾的老男人,江若楠说:“我回去了。”
许黔还在装弱,愕然道:“就走吗?”
江若楠将所剩素糕饼拢好,毫不客气提在手中:“回去孝敬父母去。”
“明日,我也来看你。”
江若楠默然,转身便走:“明日要抄经文,先谢过,大可不必。”
“喂,都吃完拿完了,你还没喊我哥哥。”
江若楠不答也不回头,继续朝前走。
“先欠着,明日叫也成。”许黔边说追过去,手穿过袖间欲挽手同行,而江若楠往后甩甩,并不愿。
许黔又去拦人腰,缠着喊:“小友~”
江若楠躲,武功却不够躲不开。“喂!那个··”
“我有名字,不准叫喂。”
“许公子?”
许黔不满:“太生分。”
脱口而出:“许黔?”
“啧,小孩子不开窍。”许黔佯装生气,道:“听着,叫我阿黔,或者叫我哥哥。”
“···”
“寺中客房西厢墨光阁只你们住着,东厢竹影堂长客有我的人,你要是饿可以去找他。”
还给不给人留面子了。江若楠道:“许黔?!”
许黔笑着纠正:“该叫哥哥,哥哥!”
江若楠立刻占便宜,答:“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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