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府
万府大门敞开，全京都女子都挤在门口，等待她们期待已久的人现身。
“老爷，外头是不是要控制一下？宫里头什么情况还不知，就怕人多了进不来。”
管家担心万芸烟的马无法入府，想着还是去外面维持秩序好些。
万启昀摆摆手，提起衣摆坐在木凳上，“不必，三个人去三个人回，也没多大阵仗。你去阻拦，日后全京都定会起风言风语，随她们去吧。”
如此热闹的景象，许久未出现。
不仅是未出阁的姑娘，连着不少贵公子都来参观，万府周围几家酒楼全被包下，每个包厢无一例外都是为了一睹万将军风采。
京都内的武将不少，但真正上战场杀敌之人少之又少，蓠国有一套完整的科考系统，对武举一点儿也不严格。
大多数武将都是世袭，比如万芸烟，继承的是父亲万启昀的官职。
好在万芸烟自己争气，北疆两年来对得起她大将军的名号，守卫蓠国黎民百姓平安。
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待，等着车马抵达，与大街上围观者相比，包厢内略显安静。
静，连着呼吸声都不敢放松，眼珠子转动都得小心翼翼。
“这万云闫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宫里也没个消息，到底要给他给什么职位？”
男子把玩手里的玉石，眼里的轻蔑让人忘却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
算计人的模样，倒像胸有成竹的老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哼，他要是敢抢走我爹尚书的位置，我就跟他没完。”
“刘启明，你就得瑟吧，你爹尚书的位置，还不是皇上给的？皇上要给谁就给谁，你爹再厉害也得臣服皇上，你要是厉害就跟万云闫对着干。你要是敢跟他动手，我们才佩服你呢。”
男人讽刺刘启明，一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也就他爹宠着护着，放在人堆里没一会儿就能被人踩死。还妄想跟万云闫对着干，真是痴心妄想。
“元修，你别吓着启明，他万云闫再厉害，那也是在战场上。到了京都，大伙儿都一样。赤手空拳，我看启明未必没法赢了他。”
“哼，就你护着他。”往池子里丢石子，元修拍手起身，走到窗边向下看。
人来人往，个个都等着马车队伍，左右等不到一个人影，没劲儿。
黎垣将手中玉石塞进刘启明手里，叫来伙计送来几盘糕点吃酒。
万云闫回京都的消息一传开，他们花了大价钱跟人换了包厢，推开窗户对面就是万府正门。
两年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可算让大伙儿久等了。
刘启明吃着酒，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嘟囔着对黎垣说道，“黎兄与万家无仇，为何要来此？莫不是与万家有渊源？”
猜来猜去没个解释，不如直接开口，刘启明咽下最后一块栗子酥，打着饱嗝儿。
黎垣伸手拍他后背，让刘启明舒畅些。
“无事过来看看，咱们这位在北疆立功的战神将军，到底生得什么模样。你瞧瞧楼下，有多少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提到未出阁三字，刘启明丢开擦手的帕子，一把推开元修往窗外探去。
蓠国对女子束缚并不多。但对于未出阁的女子，官府要求她们的发髻必须与成婚女子不同，好区别差别。
未出阁的女子会有细分。未有定下人家，与已定下人家的姑娘，在发饰上会有差别。
刘启明今年刚满十二，家里不是没有给他物色人选，可他一个也没瞧上。今日大街上满是未出阁的女子，他瞧着不少没有定下夫家，喜色难以言表。
“切，那么喜欢你倒是下楼去啊。别躲在这儿啥也不吭声，脸都没瞧见，就不怕长得像你表妹那样，呲牙咧嘴的？”元修取笑人的功夫可不一般，刘启明被气得牙痒痒，拳头握紧却又松开。
他是打不过元修，万云闫他更打不过了。
在家中常常听闻父亲提起，说他要是能像万云闫一样，那就好了。说万云闫哪儿哪儿都好，要是他儿子那就更好。
说万云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都会，而他这个亲儿子啥也不懂，一顿还得吃好几碗饭，就一米虫。
试问天底下，有哪家父母这般责骂儿子？刘启明对万云闫的恨，不是没有理由。
谁愿意天天被人念叨？尤其万云闫的功绩被人歌颂，成为说书人口中的大英雄，刘启明便发誓，有朝一日定将万云闫打趴下。
元修知道他不会反抗，因为他没那个本事。每次提起万云闫都会嘲讽他一番，刘启明更是不服气。
黎垣也不打算劝架，吃酒数花生，静静等待锣鼓喧天。
进城三人，回府自然不是。
皇帝也爱面子，让万芸烟三个人回去，说出去丢的不是万芸烟的脸，而是他的脸。
被议论苛待有功之臣，那可是禁忌。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百姓口中，一个无法明辨是非的皇帝。
万芸烟不习惯坐马车，不是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她的马儿陪她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哪里比不上华丽的马车？
“来了来了，你们看呐，长得可真俊俏！”
“比画像上还要俊俏啊！颇有老将军年轻时的风采。”
“功臣之家培养出来的，自然不会差。瞧瞧，哪位姑娘嫁给他，可真是好福气哟。”
议论声落入耳中，万芸烟面色沉了几分。
她是女子，这身份若不说出去，怕是明日万府大门要被媒婆敲烂。说出去，又怕这么多美娇娘伤心不已，为她彻夜未眠。
总有真相大白一日，万芸烟不着急澄清自己女子身份。
骏马身披大红花，要是万芸烟穿上喜服，倒像是去接新娘子的新郎官儿。
“将军，她们也太疯狂了吧，这么多人。”尹魅被这阵仗给吓住。
战场上一个也没输过，可这儿全是蓠国子民，她们再有权利，也不能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堵着路没法走，万芸烟叫身后的侍卫前去开路。
皇帝还没想好给她封个什么官职，倒是拨给她不少人，听闻万府内侍卫并不多，大部分跟随万启昀出生入死，如今年过半百比比皆是。
清出一条道路，万芸烟在万众瞩目之下，拉着缰绳让骏马停靠在万府大门外。
“来了，黎兄。”
黎垣起身走至窗前，元修退让至身后，顺道抓着刘启明后颈往后退。
“元修，你找死是不，敢动小爷爷？”
“动的就是你，聒噪，小声些。”
黎垣死死盯着万府外的万芸烟，如此近距离，万芸烟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
不怪万芸烟能女扮男装，一七几的大高个儿，北疆军营里部分士兵都没万芸烟高。加上轮廓清晰，身板板正，完全看不出任何女子的身材。
“少将军，老爷久等了。”
管家在前面带路，芙蕖与尹魅在身后跟着，万芸烟不识路，只得跟在管家一米外，佯装一副逛自家花园一样的神态，避免被看出破绽。
行至花厅，管家高呼一句，坐在正中央的老者投胎睁开眼瞧了万芸烟一眼，手中茶碗重重放在桌面上。
嘭的一声，被吓住的不止有管家，还有一旁候着的姬梦清。
“愣着做什么，不认识了？快来拜见你父亲，他一早等了你许久，可算回来了。”
“闭嘴。”
万启昀极其不耐烦。
虽说姬梦清对万芸烟态度不算亲昵，毕竟不是亲娘，情理之中万芸烟能理解，但万启昀对她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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