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请功
话说出了正月，已经开春了，但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这气候让苏玥有些不习惯，让她更不习惯的是，林成他们行路，几乎是日夜不停, 换马不换人。
和他们比起来，苏玥之前跟着谢师傅走过的路，真的是花拳绣腿，走走过场而已。
那是谢师傅在迁就她，也是在照顾她，谢师傅已经掉转马头, 回去复命了。
而他们还在一路向北前行。
“我们甩掉他们了吧。”老伯在后面有些激动的问道。
“还没有。”林成跑在最前面答道, “他们知道我们要北上，会追来的，即使不追来，也会安排人在前面等着我们。”
“这些孙子。”老伯咬了咬牙。
锦衣之卫，遍布天下，到处都有，好像不管怎么样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前面就是南昌府了。”林成回过头来看着后面的苏玥。
苏玥的脸色不好看，难掩憔悴，她隐忍的表情落在林成眼中，担心她撑不住。
他们这些人不是士兵，但跟真正的士兵行路差不多，士兵行路就是这样，粗糙又粗暴。
苏玥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能跟上。
她骑在马上，没有当下拿出舆图出来看，但感觉不对劲，说是向北，他们好像偏离了方向。
“我们这是在绕远路吗？”她问道。
南昌府在江西，为什么往东边的方向来了？绕路到江西, 是为了甩开霍三爷那些人吗？
连苏玥都意识到他们这是在绕路避开，林成笑了笑，“只要出了江西，我们才算脱离陷境了。”
霍三爷知道林成归心似箭，时间上耗不起，肯定会选择最快最直接的路径，北上嘛，沿途经过哪些地方不用算都清楚。
“只是这路绕得太远了吧。”苏玥微微一笑，她双脚一夹马腹，尽力跟上。
林成已经放慢了速度，勒住马来到了她的马前，和她肩并肩走着。
“跟不跟得上，你别硬撑。”
“要不要我们在前面歇会儿？”
这个时候，她怎么敢歇，林成刚才都说了，出了江西才算安全，她们还没过南昌府。
霍三爷那些人可不会因为行路辛苦就停下来，他们人不要命的。
更何况她也不想停。
林总兵已经离开榆林, 在进京的途中了。
她特意看过舆图，从榆林到京城，路途并不遥远。
苏玥朝人摇了摇头，“你不用顾忌我。”她说完，裹紧了头上的围巾，包住了自己的头和脸，扬鞭疾驰而去。
“你不要命了。”林成倒没有生气，催马追上前面的女孩。
……
一行人到达京城，已是月余。
京城的春天来得比较晚，一派阳光正好、春风不燥，柳绿花红的景象。
林成到了京城，来不及歇息，把人安顿好之后，直接递了牌子进宫。
他刚回来就得到消息，林总兵已经进宫了。
皇宫的大殿上，气氛肃穆凝滞，这倒不是因为天气无风的缘故。
“朕要你们何用？朕要你们为国分忧，你们呢，天天拍马屁说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你们当朕眼瞎啊。”坐在上首的皇上破口大骂。
在场的官员都噤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话。
“西北不宁，屡遭鞑子侵犯，连驻守的将官都被杀了，这也叫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你们这是当朕死了吗。”皇上痛心疾首，拍打着面前的案几，其上的奏折跌落。
大殿肃穆又有些杂乱。
皇上的话喊出来，满殿的官员都跪下来，无不悲痛流涕大喊“万岁息怒。”
跪在最前面的官员林总兵神情最为悲戚。
“陛下。”他大喊一声，俯在地上。
高高在上的皇上，在听到林总兵喊出陛下两个字后，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视线看过来。
林总兵年岁不大，正值壮年，大概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缘故，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林总兵嘶声裂肺喊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自家的女婿死了，就是乡间的老汉都会见人喊冤，撸了袖子操了家伙找人拼命，林总兵当然不会连一个老汉都不如。
偏偏这个被刺杀的将官是林家女婿。
皇上的视线有些不敢看他。
朝堂上已经乱作一团，林总兵虽然常年在西北，但在朝中有不少人脉，有官员安抚他劝他节哀，另有官员神情悲愤站出来替他伸冤。
“这些鞑子，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这是欺我大厦无人吗？”
其他的官员则都垂着头，即便没有表态，脸上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林总兵的哭声未停，在空荡的大殿回荡。
谁知道他是在哭自己的女婿还是为了他自己，不少官员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当然不敢说出来。
“朕也痛心啊。”皇上手扶着龙椅上的龙纹，“那是朕的子民，别说是林家后人，就是一个百姓，朕也痛心啊。”
皇上看着这位老臣，眼眶湿润，将心比心，他也是一位父亲，他也有女儿有女婿。
确实是太欺负人了，这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就好比让人在头顶上撒了一泡尿，让人恼羞成怒又孰不可忍。
以他以前的性子，肯定是要冲出去为林总兵讨个公道，但是他现在不这样了，当皇帝久了不那么冲动了。
骂也骂了，皇上也渐渐地静下心来。
还是想想林总兵为女婿请功的事吧。
“陛下，梁副将他死不瞑目啊。”
“陛下，梁福将一心报国，兢兢业业，但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朝堂上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为死去的梁副将伸冤。
作为文官，有时候语言上的支持也是一把利剑。
“陛下，梁副将业未成不求功名，请陛下垂怜梁副将留下的孩子，没了至亲，在世上孤苦伶仃啊。”
还有孩子，确实是有些可怜了。
皇上轻叹了一口气，“可怜了。”
为了林总兵，也为了梁副将的孩子，也为了压下民愤，梁副将是要请功。
皇上虽在皇宫内不常出宫，但外面的事他也知道，梁副将被刺杀身亡的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西北当地的百姓不少收拾家伙什，赶了羊群套了马车准备连夜举家搬走，西北民众疾苦，受过劫掠，常被侵扰，有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这也是常理。
眼下还是尽快解决这件事，让林总兵回西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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