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们是仙人吗
好在乡绅名流的讲话之后没多久，就宣布开席了。
年轻貌美的婢女们如天女散花一般鱼贯而入，将大同的特色美食送上，好闻的酒肉香瞬间弥散着整个宴厅。
吕家的美景不是几家能有，吕家的美酒也不是几家能有。
真是良辰美景，此情此景，不一醉方休，都说不过去，管它什么北边在打仗，战事遥远，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大同知府这边，吕家老爷等人给知府逐一介绍，今天能来的大多是大同府有名望的乡绅富豪，这些人也都是官员要笼络的，大同知府即便是兴致不高，也含笑着一一打招呼。
“乔大爷，乔老爷的身子近来可好？九十大寿的时候本府去讨杯喜酒喝。”
“美髯公，书画亦是大家，改日再同你切磋。”
“咦，这位是景大掌柜。”
景大掌柜是晋商，家中是开票号的。
站在人群中的景大掌柜连忙施礼，“不敢当不敢当。”
大同知府笑道，“晋商走天下，也汇通天下，景大掌柜过谦过谦了。”
站在景大掌柜身边的一人低声问，“怎么，大掌柜害怕了？”
“不是。”景大掌柜轻声摇摇头，想了想，“是受宠若惊吧。”
士农工商，在社会的最低层，作为晋商出身，没想到府尊大人还记得他，还是在这种场合，这让人多少有些意外。
这时候，大厅遥对着的湖面丝竹弦乐声传来，歌舞开始了，大同知府也无心再应酬，在位置上坐下来。
“如此美景，怎么不作诗助兴？”坐在后排的华境有些失望。
和他一样失望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那些被请来的秀才们，来之前他们就把与月有关的诗词准备好了，等着在吕家的灯会上博名气，因为今年城里没有大灯会，吕家的灯会无疑就是这唯一的机会。
林成说道，“有酒有肉，还要什么诗词，诗词又不能吃。”
吕家先祖自从祖上挖出第一块煤来，已经立族两百多年。
林成虽然刚来，对大同府的乡绅名流多少知道，吕家老爷不爱诗词，不喜欢这些。
华境哈哈笑，“我这是无风不起浪。”
说罢握着筷子夹菜，一边专心地欣赏歌舞。
那些秀才们看了看吕家老爷，主家没有发话，他们又心照不宣地转头看了看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埋头吃酒，也没有赋诗的意思，秀才们便把怀中捂热的诗词重新揣好。
没有诗词，还有歌舞助兴，吕家请的都是大同府的红姐儿，平时十两银子才能博得美人一笑。
湖心有小岛，岛中有一小亭，亭中有戏台，夜色下乐声鼓动美伎吟唱，远远望去宛若天仙。
歌舞三巡之后，忽然有人急冲冲闯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这是一个少年，神情惶恐，他好像找不着东南西北，四处乱闯。
门前侍立的小厮连忙拦着他问他是谁家府上的。
这厅内眼花缭乱，少年答不上来。
少年人中气足嗓门大，不止五席中央位置的吕家老爷和大同知府听见了，连坐在远处的林成也听到。
这个少年不是谁家府上的小厮，他是一个放羊娃，身上穿着一件羊毛褂子，手里拿着一根羊鞭。
未等大同知府开口，吕家老爷已经站起身不悦地喝道，“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快出去。”
厅中有人低声笑，“哪里有草哪里放羊去。”
也有人不高兴地掩着口鼻，嫌放羊娃身上的羊骚味。
主人都发话了，很快有吕家的小厮进来把人拖出去。
“慢着。”
大同知府一发话，厅内诸人都安静下来。
“你说，怎么不好了。”他说道。
放羊娃不认识什么知府大人，他似乎有些被吓到，厅内夜明珠闪耀，外面仙乐四起，四周有人提着风灯走动赏月观灯，人影绰绰中他有些昏了头。
“你们是仙人吗？”他带着几分胆怯地，左右看了看。
众人皆纷纷大笑了起来，“这厮。”
说他们是仙人也不为过，丝竹声声，歌舞升平，夜色昏昏中灯火通明如瑶台仙境。
比神仙还快活。
一番话吕家老爷听得气笑，“快走吧。”
话音落，家中的小厮伸手抓住放羊娃，“走吧。”
放羊娃神情还有些茫然被拖了出去。
刚才的这个小插曲，让厅内的宴席几乎中断，但湖面上的歌舞未停，离园的气氛还算轻松，吕家的老爷也再次含笑邀请。
大同知府依旧神情平静，举起酒杯对着厅内诸人，“举杯邀明月，大家共饮。”
厅中的人回过神来都举起酒杯，期间不妨有同饮我等荣幸之类的呼声，但比起之前显得心不在焉。
林成也举着酒杯，想着刚才放羊娃的话“不好了”，是什么不好了？
这时候一个小厮悄声走到吕家老爷身边，附耳低语，隔得远听不清说了什么。
但见吕家老爷闻言朝华境这边的方向望过来。
吕家老爷这么看他，华境有些意外，低声对林成说，“是刚才的少年有什么事吗？”
华境在附近的山阴县做县令，对这种事很敏感，他觉得很有可能刚才的放羊娃是山阴县人，他辖区内的子民。
这样的话，有些事他就不得不过问了。
他派身边的小吏出去打听，小吏出去没多久就打听到，吕家怎么可能轻易将放羊娃放走，而是关押了起来，问出放羊娃家在哪里家中做什么营生，放羊娃就是山阴县人。
是不是山阴县发生了什么事？
华境亦是失神，用扇子敲了一下林成。
“看来要向吕家老爷求个人情，要个人。”林成笑道。
华境点头，听得湖中的乐声突然停下来，外面响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在慌乱地跑动。
“总兵大人来了。”
总兵大人？
大同总兵大人不是在北边打杖吗？看到他们不关心战事酒肉歌舞享乐，会不会动怒？
众人都有些慌乱，这时候想把好酒好肉藏起来是藏不了。
林成已经先一步推开窗，专注地向外看，华境也不说话挤过来看，只见外面远远地灯火明亮，一群人聚集，火把照耀下，衬得一群人身上的铠甲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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