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断臂
马蹄腾起滚滚黄土，秋果果的心似弦外飞箭，只知道披星戴月的奔驰，不容许自己一处小憩，不容许自己有半刻停歇。
终是在漫天战火中，她眺望到了那个正在混杀着的战场………
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切场景，秋果果的心仿佛被人硬生生切成了两半，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痛，却还是无法忍受那种被切心的残忍。
勒马迎风而立，阵阵血腥味道冲着秋果果扑鼻而来，潮湿了她的面容，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一次次的战争打得是什么？你们争来争去的争的又是些什么？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互相残杀？”
秋果果大喊的声音顺着山坡而飘过来的风传入到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喧闹残酷的战场，交击碰撞的兵刃，飞扬起的阵阵尘土，落雨一般的箭矢，全部因为她这大喊的声音而渐渐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受了伤的，疲倦无比的，杀意盎然的，视死如归的，都停止了原来被他们视为生命一样的战斗，全都呆呆的看着伫立在风中的女子。
肃州的军兵不熟悉秋果果，他们也来不及熟悉了，如今肃州的实力已经无法同宁域和东藩相比，螳螂捕蝉，螳螂已经被蝉咬断了喉咙！战场留给了东藩和宁域一对一的厮杀！
宁域军兵对秋果果熟悉到无法再熟悉，那是他们宁域的仙女果果姑娘。
东藩军兵对秋果果也不陌生，她是曾经救他们于伤痛，于生死边缘的心沅小姐，更是皇上告诉他们的，东藩未来的皇后！
“你们打来打去，无非是为了争夺那一片土地而已，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人死了以后无非也就是占那么三尺宽的地方。但是你们互相争夺之后，却要踩踏多少鲜血尸骨？拆散多少新婚宴尔？折辱多少将士豪门？白发送黑发，黑发悲白发，看看吧，你们的亲人们抱着你们的尸体时，流得不再是泪，而是腥红的血水！为了你们的主宰，为了你们的皇上要成就一代霸业的欲望，你们这些小兵小卒就跟着他拼死葬送性命，难道你们就一点也没顾忌高堂上的鹤发老母，日日守望的娇柔娘子，承欢膝下的待哺奶娃？为了他人的野心，你们就甘愿就此赔上自己鲜活的生命吗？你们想没想过这样到底值得吗？究竟值得吗？”
秋果果的心若针刺一般的疼，串泪控制不住的遗落下来，飘洒在空中，滴落到泥土，滋润了那些渐渐逝去的草色青绿！
“皇上，太上皇叮嘱过，这次是夺城的绝好机会，要想成就霸业就在此一战，皇上可千万不要分心啊！”
武文天身边的一位将领看见他停止了指挥，忙上前提醒。
只是那么远远的望着秋果果那娇柔的脸，倔强的心。许久，身边的人没敢再说话，他看不懂皇上的表情，看不出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慢慢的，武文天终于转回了头，看向身边正在焦急着的将领，冷然出声。
“备马，朕要亲自出战！”
无法用只言片语来阻止一场血腥的战争，秋果果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看着重又混战到一起厮杀的人群，她的心一点一点渐冷！
一身明黄色的盔甲，狭着雷霆之姿，狂怒之势，冲向了那白色战马上正在浴血厮杀的黑色身影。
秋果果惊恐的看着那两个人激烈的战到一处，不容多想，她挥马扬鞭冲向了那两个人！
锋芒的大刀砍向武文天胸口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神经皆是紧紧一缩，被那份浓浓的恐惧感所萦绕。她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挥出手中马鞭袭向锋芒的手臂，迫使他减缓力道，并向后退去。然而就在她赶到的同一时间，武文天出于本能的将手中的剑刺了出去，却在看清楚是她的时候已然无法再收势………
只在一瞬间，秋果果的胸口被一种冰冷所贯裂了，那是一种奇异的冰冷，一种彻心彻骨的冰冷。
那种冰冷不可思议，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那骤然的冰冷给裂开的声音，原来那是象征着死亡的声音！
心脏是冰冷的锐痛，巨痛从她的胸部逐渐延伸到了四肢百骸，秋果果感觉由心脏开始，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被撕裂了。
再也支撑不住，她软软的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锋芒从马背上滚下，扑过去接住了秋果果那跌落下来的身体，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慌恐无助的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绝望，一声比一声哀凄，他的眼泪也随着那哀凄的呼唤而如泉涌一般的坠落！
努力撑起一丝意识，秋果果在巨痛中睁开眼睛看向锋芒。
锋芒怎么哭了呢？为什么要哭呢？好想帮他拭去那些伤心的眼泪，她说过她要保护他的，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她不允许他哭！
可惜她无论如何努力，手臂也无法再抬起。
“不要哭，我不允许你哭，锋芒你听到了吗………你要记住，当你想起我，眼泪再次忍不住要流下来的时候，你就抬头看看这一片蓝蓝的天空………如果天空依旧是那么蓝，云也依旧是那么潇洒，那么锋芒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属于锋芒的那一片蓝蓝的天空………”
秋果果又吃力的转眼看向跪在身边痛苦无比的武文天，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
“我不想你们两个任何一个受伤，让战争停止吧，还百姓一片安宁………”
天空突然间由丽阳当空，一下子转为了阴云密布，大雨骤然落下………
如果穿梭时空，回到过去以后，我们可以再次牵着手旧地重游，等你亲口告诉我你的承诺，一起等待花开气候！
伤心依旧，你的兰花指，千年拈碎成往事，爱你依旧，让我再爱你一次，我对着天发誓！
伤心依旧，你的兰花指，千年拈碎成往事，爱你依旧，让我再爱你一次，我对着天发誓！
活在我这一片天空，你的兰花指，有我温暖的胸口，千年拈碎成往事，让我再爱你一次，把幸福安全的送到你手中………
雨雾中的锋芒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是见到雨水顺着他的发丝，盔甲，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涟漪荡漾开去。
就这样，他仿若化成了一尊没有任何知觉的雕像，任凭着冷雨的洗礼，冲刷！
怀中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秋果果的身体冰冰冷冷的………
忙将她搂得更加紧了一些，锋芒就那么跪在地上抱着她，搂着她，轻轻的摇晃着她，仿佛是在哄她入睡，仿佛是想要将她的身体捂暖！
这一刻，武文天的脑中什么也没有，他已经不知道闪避，不知道压抑，不知道思考，甚至都已经不知道悔恨！
这一刻，他的脑中，心中，甚至是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塞得满满的，涨得他麻木生疼。
他的脑中只记得一件事，果果死了………是被他亲手结束的生命………
雨，铺天盖地，将地上的鲜血冲洗得一干二净，似乎是想要湮灭这场血腥杀戮的罪证！
宁域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将手中兵器握得死紧死紧，他们刚刚亲眼所见果果姑娘，他们心中的仙女是怎么死在东藩皇帝剑下的，这个仇他们一定要报！
李六红了眼睛，他已经顾不得向皇上请示，已经不在乎擅离职守掉头之罪，大喊了一声，带领着野狼卫队的兄弟们就从城内冲了出来。
报仇，他们现在心里所想的只有为果果姑娘报仇，他们要杀了东藩皇帝！
“杀，给我杀，杀了这些王八羔子们，为果果姑娘报仇………”
宁域的将士们看到李六带领着皇帝亲卫队的人冲了出来，也杀机顿起，纷纷举起了兵器。
东藩那一边的军兵也缓过神来，嘴里也开始嚷嚷着杀声，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在两方即将要再次开战之际，却听到有人一声怒喊。
“住手！”
带着憔悴痛苦的神情，武文天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那上面沾染的秋果果的鲜血早已经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艰难移开，扫过身边将士。
“众将士听令，从今日开始，战争永远结束，我东藩军队再也不会踏上宁域的土地。为防失言，有我此臂为证！”
话音刚落，武文天手中的长剑便狠狠的砍向了自己的左臂，血柱喷出，疼痛的他几乎晕厥过去，用剑戳在地上，才勉强撑住了身体。
“皇上………皇上………”
东藩军兵纷纷扔掉手中兵器跪倒在地上，几名大将忙冲过去抱住了他。
“皇上，您这是为何呀？您这样值得吗？”
“皇上，为什么要伤害您的龙体？我们大家都会誓死效忠啊………”
斥退众人，武文天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还被锋芒紧紧搂在怀里的秋果果。
“果果，就用我这断臂之痛来时时刻刻提醒我的罪孽吧！战争如你所愿永远结束了，你却永远离开了我………”
一阵黑暗袭来，武文天踉跄的向后栽倒，这不是因为断臂的痛，而是因为心脏的空！
东藩军兵忙拥上来将他扶住，保护着他撤离战场。而月宁域军兵却还是站在原地，全部都默默看着跪在雨中抱着秋果果的锋芒。
李六上前想要拉起他，但是劝了好几次也没能劝动。没有办法，李六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好先带着军队回城去了，留下他与她在那片漫天的大雨下！
回去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武文天归去的路。
廖然紧握着拳头，眼睛血红血红，额上青筋暴起！
东藩军兵们忙紧张的拔出兵器指向廖然，将武文天护在了中间。
武文天看着廖然，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推开身边护着他的军兵，一步一步走到廖然面前，眼神中流露出绝望，更流露出渴望和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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