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第一炷香
最后的结果变成了洛媱带着一群少男少女去偌音寺。
大家问她为何半夜上山？
洛媱实诚的说，自己想抢头柱香。
被拐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们从不知道抢头柱香还要半夜上山的。
城里的富贵人家，如果谁家想上头香，要么捐多多的香油钱，要么有家里的奴仆去排队，轮不到主子亲自出马。
夜里的山路不好走，尤其总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洛媱和楚晏并肩走在前面，脚步不急不缓，身后跟着的人却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们，而且一个个气喘吁吁。
“为何他们走山路如此轻松？”
“他们肯定是武人，练武之人，体力好。”
想起这两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大家也信了他们是武人。
武人在很多时候是和粗人挂钩的，朝中的武将一直也不如文官有体面。
但楚晏穿着一身银白色锦袍，披着银灰色的狼皮披风，怎么看都是一个世家公子模样。
只有龚家二姑娘知道前面两位的身份。
想起之前父亲将她和姐姐送去楚府，结果楚晏竟然让她们给他未婚妻做丫鬟，这耻辱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虽然后来她们姐妹被完好无缺地送回家，可是原本天天来的媒婆们就消失了，连她姐姐，那个曾经被誉为都城第一美人的女子也同样无人问津。
后来父亲死了，她们在龚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前两天，她听说伯父给姐姐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西南一贵族，却已经娶了三任妻子了。
她质问伯父为何要给姐姐定这样的人家，就算她们死了爹，但到底还是龚家人。
何况一个西南的小贵族而已，从前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结果伯父告诉她，龚家在都城已经彻底失势，除了外地贵族，没有人会愿意和龚家结亲。
她原本是想和姐姐逃走的，她们有钱，只要离开这里，就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结果她与姐姐走散了，并且还被人贩子套了麻袋。
龚二姑娘望着前方的一男一女，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自在，明明他们还未成亲。
难怪说岭南是蛮夷之地，肯定是不懂规矩。
她在楚府时就听说两人已经同房，实在有悖伦理。
但这两人偏偏是当今天下最有实力的人，连她龚家都对楚晏俯首称臣，只要对方一句话，父亲甚至能将自己和姐姐当作物件送出去。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冲过去一把拉住洛媱的袖子。
“你们……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姐姐？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姐就不用嫁给那个坏男人了。”
洛媱疑惑地看着她，“你姐要嫁给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如果不是遇上你们，我和姐姐怎么会被人误会，怎么会嫁不出去？”
洛媱好笑的很，“你爹以前是户部尚书，那时候你们是高高在上的贵女。
如今他不在了，龚家也没个顶事的，你们会嫁给谁不是很好猜吗？”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以前她们可以挑剔对方，现在就只有人家挑她们的份了。
“我不管，都是因为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颠覆了朝廷，我爹还是户部尚书，他也就不会死。”
洛媱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认清事实，“如果不是我们，你们全家，甚至全都城的百姓早被突厥人屠尽了。”
其余人纷纷应和，责怪龚小姐不该乱说话。
眼看偌音寺就要到了，洛媱对他们说：“到了寺庙，你们去找地方休息吧，如果不想走路，回城后我会转告你们家人来接。”
“那就麻烦恩公了。”少年礼貌地道谢。
这才像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洛媱心情舒畅地想。
时间还早，寺庙还没开门，不过要敲开也很简单。
进入寺庙后，洛媱和楚晏直接去大雄宝殿。
“两位施主，再过半个时辰，师父们的早课就开始了，两位若无事，可以与师父们一起上早课。”
“多谢，那几个少年人麻烦小师父安顿好。”洛媱当着他的面往钱箱里塞了一张银票。
银票的面额最少也是五十两的，也绝对算是一大笔香油钱了。
洛媱取了六根香点燃，分了三根给楚晏，“走，我们去插第一柱香。”
大殿门口就有一个大香炉，这偌音寺的香火不是很旺，香炉里只有半炉香灰。
“应该插一根又粗又长的香，这样能烧一整天，祈福的时间也就长了。”
洛媱前世去寺庙时，见过比人还高的香，有些人家大年初一就扛着这样的香去寺庙。
也不知道是攀比还是香烧久了更容易让佛祖听到他的心愿。
“来，一起，我数一二三。”洛媱与楚晏并排站着，同时举香拜了三拜，又同时插入香炉。
“完美！”洛媱对这样的节奏很满意，否则她与楚晏谁前谁后都不合适。
“不许愿吗？”楚晏见她插完香就走，怀疑地问。
“刚才三拜的时候已经许过愿了，不要没许愿也不要紧，佛祖神通广大，会知道你想要什么的。”
这就有些牵强了，毕竟佛祖也不可能天天偷听信徒的心里话。
不过楚晏本来也没想许愿，跟着洛媱走进大殿，两人安静地坐在蒲团上。
烛火跳跃，映照着佛像的脸多了几分庄严。
四周很安静，洛媱闭着眼双手合十，做个虔诚的信徒。
她自诩是无神论者，但是到了这种地方，她也会诚心诚意地祈求。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古朴的钟声回荡在山中。
一群和尚鱼贯进来，对坐在蒲团上的二人视而不见，做起了早课。
洛媱其实听不懂他们念的经文，但是不妨碍她当个乖巧的听众。
等晨光微醺，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就见小沙弥找了过来。
“两位施主，方丈大师有请。”
洛媱以为是自己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才有这个待遇，等进入主持待客的厢房后，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老和尚盯着楚晏看了很久，十根手指不停变换着手势，怎么看都像个老神棍。
“十年前，许多人都看出了朝廷气数已尽，紫微星弱不可见，大梁最德高望重的玉浩真人坐化，留下一句谶言。”
“是什么？”洛媱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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