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仇人
张家来的是三老爷张士诚和张思竹。
见到裴知聿，张士诚还算镇定，张思竹忍不住先鞭打了他一顿。
张思竹丢下鞭子，朝着气若游丝的裴知聿说：“养一条狗几年都有感情，何况是养一个人，我张家何处对不起你了，让你如此算计？”
楚晏让人将裴知聿放下来，挨了这顿打，他恐怕是撑不住了。
裴知聿趴在冰冷的地上，笑声断断续续，“我是对不起……你们，可我不后悔！……要死大家一起死……”
张思竹忍不住落下泪来，他那么好的祖父，他的父亲和二叔，都是因为这个人死的。
还有他的祖母，本可以安享晚年，却因为他颠沛流离，死在异乡。
这笔账怎么算都算不完。
可裴知聿也只剩半条贱命，杀了他也不足以解恨。
“思竹，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裴知聿早就入魔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记恨。”
张士诚转身朝楚晏作揖道：“楚皇的好意我张家心领了，这个人就任由您处置。”
楚晏即将登基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很快就会昭告天下。
这个结果对张家来说已经很好了，因为他们知道，楚晏上位，张家一定会平反。
其实也不用平反了，张家这次立的功劳足以证明张家没有通敌卖国。
“元宵节当日，我会当众宣判，除了这个裴知聿，还有多尔吉隆和索哈父子，他们杀害了太多汉人，又毁了那么多城池，死罪难赎，到时候会有各郡郡守以及周边各国使者来观礼。”
这是一次展示国威的大好机会，也是楚晏扬名的最佳时机。
张士诚真心夸赞，“这个主意好，除了突厥，其余小国也并非没有对我们下手，只是他们能力有限，才伤害有限，也是时候让他们俯首称臣了。”
张思竹摸着下巴问：“那东西突厥那边呢？这种时候是不是也该派人通知他们一下？”
楚晏淡淡地说：“两边合作失败，互相推卸责任，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战争，不必理会他们。”
张思竹和三叔对视一眼，两人都动了心思。
“咳，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张家叔侄告辞离开，却没有回城，而是去了岭南军军营。
张思竹是岭南军的大将，他进军营无需通报，守卫也不会阻拦。
张士诚小声问：“思竹，你为何不在楚晏面前提那件事？
既然东西突厥内斗的厉害，而且他们损失惨重，正是我们报仇的大好机会。”
张思竹理直气壮地回答：“楚皇是楚家军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是洛大人。”
“但如果要出兵，肯定要以朝廷的名义，举全国之力，最终还是要通过他。”
“那也得先让洛大人知晓，而且这件事是否可行还得仔细谋划。”
两人走在军营里，才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
好几万人的军营，怎么也不该这么安静的。
“人呢？不是已经做完法事了，他们哪里去了？”
张思竹一连看了几座营帐都是空的。
营帐前甚至没有生火，到处黑漆漆的，这太不正常了。
校场上，数万将士都集中在这里。
他们已经很困了，但是按洛大人的安排，他们今夜不能睡。
也不知道洛大人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让他们在校场静坐一日一夜。
坐着也挺无聊，而且这天气还冷啊，半夜冷的能要人命。
现在天已经黑了，校场四周烧着篝火，大家裹着被子，相互依靠着取暖。
洛媱裹着睡袋坐在帐篷里，几名女兵得到特殊待遇，能和她待在一个帐篷里。
她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大人的用意我们肯定猜不到的，大人如此聪慧，肯定有她的道理。”
女兵们裹在一床被子里，这几天，她们心情疏阔了许多，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张思竹找过来的时候，校场中央已经摆好了擂台，大家坐着也冷，不如活动一下。
洛媱乐见其成，也不组止。
张思竹跪在洛媱的营帐外，说了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也说了楚家军军营地牢里的事。
“大人，楚家主可有跟您汇报过俘虏的事情？”
张思竹坏心眼地想，楚晏说不定会把这份功劳藏起来，不让洛大人知道。
“他说了，还是我跟他提议，让他当众处决这些俘虏，不仅要大办，还要办的天下人皆知，包括周边小国。”
洛媱说：“这是我们能重新宣示霸主地位的机会，也是楚晏开创新朝立威的大好机会，所以我们要等元宵过后再离开。”
也保不齐就有人选择这个机会来攻讦楚晏。
张思竹低头说：“大人，您别回岭南了。”
“怎么说？”洛媱诧异地问。
“您就留在都城，与楚晏完婚，他登基之日，就该是立后之时，您走了，可不就给别人可趁之机了？”
张思竹可真是操碎了心啊，外头多少人家想方设法给楚晏送女人，或者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哪怕不能成为正妻，当个妾也是好的。
如今他家大人在，那楚晏没有花花肠子，但等大人离开，楚晏把持不住怎么办？
而且这都城的女子一个个都好算计后宅之事，楚晏一个不小心被算计了也有可能。
不能便宜了别人。
他们大人这样的品性和才华，当个一国之母绰绰有余，哪个女人配和她称姐妹？
洛媱看出他的小心思，开怀地笑道：“你怕楚晏负了我，不如就留在都城替我看着他，张家那边有楚霁在，会把事情办好的。
也许等我回到岭南，你娘他们已经启程回来了。
我还得去接我娘和外祖母，还有许多公事要办，完婚之事以后再说。”
洛媱心想，她才二十一，虚岁二十二，嫁人有些早了。
而且等楚晏登基，她嫁过去就得留在宫里了，她绝不是一个人喜欢待在宫廷里的女人。
她压低声音说：“新朝的兵权必须有我们一份，该领的好处别推，封赏名单我交给思安了，你们对着名单，一个也别漏了。”
张思竹见她如此清醒，深感安慰。
洛大人果然不是普通女子。
换成其他女子，嫁夫随夫，此时满心眼里都是丈夫，哪里顾得上为自己谋划？
有大人这句话，他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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