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诡谲（八）
第六十六章诡谲（八）
不过，祭东成已经感受到莫晓枫颤抖不止的手每次扬起来想要抓什么却又强忍着放下，那期待的眼睛希望自己能说出什么来，但自己却迟迟未做出解释，按照莫晓枫的秉性来说，很是顾及别人的感受，正因为如此，若是自己再不解释，他就要为晓晓，莎丽主持公道，还有不理解的所谓的坏蛋举动来进行批判和定罪了。
若是如此，祭东成无法想象温柔唯诺，从不把激烈情感表露在外的莫晓枫，究竟会以怎样的一副面孔面对一个残害他人、与怨灵做交易、不择手段达到想要的目的的地府鬼王。而正是因为无法想象，令祭东成感到无比的惧怕和惊恐。但这些解释一解释出来就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否则莫晓枫不懂。
但祭东成已不忍心欺瞒莫晓枫，不想因此导致他们的情感日渐疏远。本来莫晓枫一回来就对他淡了不少，若是再这样崩坏下去，那么他想要阻拦莫晓枫听纶凤翼的话也将变成徒劳，所以祭东成做好了打算，若是一旦受到质问，就不会再蹩脚的隐瞒。他只有诚心诚意地说出。莫晓枫可能会震惊，生气，伤心，甚至还有可能害怕自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莫晓枫不管怎么样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哎？纶凤翼呢？”祭东成突然想到，环视了一下室内，没有见到他的一丝身影，从昨晚就不在，令祭东成觉得那老狐狸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故意躲避。
“他有事出去了。”
“什么事？”祭东成好奇的问了一句，却被莫晓枫白了一眼，便尴尬的起身。
“我给你倒一杯茶吧。”祭东成往一只玻璃杯里倒上了桌子一角的乌龙茶。
莫晓枫低声点头道谢，但并不想喝。
“晓枫。”祭东成叫了他的名字。“我有些话要和你说。”祭东成的声音严肃起来， 莫晓枫一惊，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祭东成的眼神是一种悲伤与空虚交织的感觉，看他嘴角含着浅笑，那种感觉越强烈了。莫非东成要和自己解释？其中果然有很大的隐情吗？
“我是为地府办事。”祭东成的语词没有抑扬。
“地府……”莫晓枫垂下了眼睛，或许她应该表现出惊讶，但他没有这份心力。
“对。”
“那黑白无常是不是你在身边的那两位黑羽白画？”莫晓枫的语气就如同是在温柔地责问一个干了坏事的孩子一样。
祭东成一阵心悸，感觉莫晓枫并非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感觉他正打算用淡然的询问来代替苦苦相逼。
“额……你从哪知道的。”
“你只需回答是不是。”
“是。”
“你调查鬼灵的事件做什么？帮地府吗？”
“不是，我是为了你。”
“哈？”
“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能帮就帮。”
“这么简单吗……”莫晓枫转过去脸。
“这件事需要复杂吗？”
“可我有那么弱吗……”
“你说呢……”
“那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女鬼去挖晓晓的眼睛？”听着祭东成的述说，莫晓枫心中越来越苦闷。祭东成回答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到让莫晓枫觉得自己在挖一个善良本无罪之人的心。
“缓兵之计而已，我想利用他们给的信息找到晓晓，从她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以便查探。”
“那……那……你不捉灵的话来陌城做什么？你是鬼吗……”
“……不，我是人，只是……我为了找寻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莫晓枫的心咯噔了一下。“是泷吗？”
“嗯……”祭东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为了强忍住哽咽，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他是我的恋人，死去的早，所以我一直询问地府的鬼差他轮回的下落才和地府有了交集。”祭东成看着莫晓枫说不上怀疑又说不上放心的严肃表情接着说道：“毕竟我也能看到鬼，也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鬼差也怜悯我，才愿意帮我忙，我也因此欠了他们人情，若是能帮他们忙，也能让你不陷入危险，我当然愿意选择出手相助。”
“那泷呢……你不寻找了吗……”莫晓枫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那个叫泷的身上。
“寻，但是不容易，茫茫人海，难以寻得。”
“……”莫晓枫耷拉下来脑袋， “不用再说下去了。”莫晓枫说道，声音和刚才不同，令人感觉到尖锐和冷漠。“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妄自揣测污蔑了你，你可以走了。”
“哎？”祭东成惊讶地望着莫晓枫，“晓枫……”
“走吧，我想休息了。”
祭东成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后又望着莫晓枫说，“你确定？”
莫晓枫把手贴在额头上说：“嗯……”却是伤心难过的表情。
祭东成站在自家的窗前，看着位于一片篱笆围着的极为干净漂亮的小户型建造得方方正正的楼房，眉间阴郁难以舒展。
“和莫晓枫谈的怎么样？”松韵婷切着水果说，“看您昨晚一夜没回的。”
“好像不太行。”祭东成摇了摇头，伸手拿起茶杯。
“您亲自出马还有摆不平的事？”松韵婷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形。
“总觉得晓枫对于我的说辞很介意。”祭东成皱着眉头，或许也因为消瘦的缘故，皱纹显得更深了。
“或许那孩子需要琢磨琢磨，毕竟你的说辞再怎么样也是编织的谎言，总有不严谨令人疑惑的地方。”
“嗯……”祭东成抬起头，“总觉得他介意的是泷……”
“如果介意的是泷的话，那应该是那孩子很在乎你，他喜欢您呢。”松韵婷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道，“您怎么做？告诉他我认为你是泷的转世，所以喜欢你？”
“怎么能如此说？”祭东成一脸难以释然的表情，“这样会伤害他的。”
“您还知道伤害他？”
听松韵婷这么一说，祭东成撅起下唇，摆了摆手：“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提起泷，否则无法圆谎。”
“咦？真的吗？那还不是您时常念叨泷那个名字？”
祭东成再次想到了莫晓枫现在的心境，一脸心痛地垂下了眼睛。
“是有点……上次抱住他的时候就不小心喊出了泷的名字，那孩子才落荒而逃的……”
松韵婷的心揪起却又觉得一丝畅快，祭东成对泷的深情多少令人在意，可是对莫晓枫也打击了一下倒是令松韵婷转悲为喜，眼看着目的大致已经达成，松韵婷端着水果走来，“鬼王，不管怎么样，和莫晓枫解释了一番，多多少少心结都会解开不少，您就不要再在意了，想想案件怎么做？”
“案件的事情本来我就不想管，只是为了莫晓枫能少犯一些险。”祭东成说，“暂时别打扰我。”
“可……”
“你没事，就下去吧。”祭东成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松韵婷的脸说道，“若实在闲得慌，可以去问问判官，档案的进展如何。”
“……” 松韵婷微微躬身，转身离开，看来是时候整整莫晓枫了，太影响鬼王了……
深夜，裹着杀戮的鬼魅渗透在冰冷的风中，莫晓枫不知不觉抱紧了自己，那孤灯是那么诱惑迷人，莫晓枫来到了阴森的房子门口，红色的灯笼轻飘飘的飞舞，流露着鬼魅阴森之气。一个白衣女人呼的飘进去，好像是——莫晓枫喉咙蠕动了一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门缝中若隐若现的笑脸将门自动关闭。吓！莫晓枫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中最微弱的一抹灯亮光灭了，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嘶嘶的声音，四面八方涌来，扭动着身躯，是蛇！
莫晓枫已经慌乱，想起上次在澡堂生的事情，多少有些后怕，那些嘶嘶的声音，从缠绕在身体上的丝丝凉意出，令莫晓枫屏住了呼吸。
不该一个人行动的。莫晓枫后悔着，金色的丝线慢慢从指尖释放，甩身跃起，嚓——火焰灼烧，绑在柱子上的火把一个个亮起，莫晓枫诧异得盯着一圈，看着这片貌似像是大厅的地方，什么情况。莫晓枫脚底感到一阵凉意，明明穿的是旅行鞋，但脚步声却大得出奇。螺旋梯慢慢从半空中浮现出来，抵在了前面的墙边。
“事到如今还要隐藏自己吗？”莫晓枫正查询着声音的来处，一个身影从背后擦过，按住了莫晓枫的肩膀，冰冷的气息带着刺骨扎进了莫晓枫的身体，莫晓枫忍痛挥手金色丝线飞舞甩开，男人飞起，翻身落下。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是冰清玉洁的淡蓝色。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静默得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一袭水烟蓝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水蓝色长去轻柔的水波般柔动，但令莫晓枫介意的是他额间的蓝色印记，有几分邪乎。
金色的丝线擦过男人的脸颊，男人轻巧的旋转，手指灵活的牵制住了丝线轻轻用力，丝线断裂，丝丝掉落，男人稳落，可白皙的脸颊还是有了细微的伤口，沾染几滴血迹。
“你是谁！”莫晓枫凌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呵……”一席水烟蓝白衣挥起，旋转而下，男人贴着莫晓枫的背，左手按住了莫晓枫的肩，右手伸出锋利寒冷的冰锥横着贴着莫晓枫的脖颈，金色的丝线在指尖缠绕。
“别动。”男人冰冷的声音近在耳边，莫晓枫只得将丝线攥紧了手心。
“还不现身？”男人冰冷的气息穿透莫晓枫的脖颈，莫晓枫疑惑不解却又冷的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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