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欺少年穷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去，般家般承启父子两已经在院子中晨练起来，看到一脸黑土的李易宁进来，般承启急忙把他带进了后院。&1t;/p>
“若山，你到外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1t;/p>
般承启跟义子交代了一句，待他走了出去之后，给李易宁打了盘水过来让他洗脸，看着他灰白色长袍之下绑着密密麻麻的白纱布，忍不住问道：“易宁，可是出了什么事？”&1t;/p>
“般叔，我昨晚在伏牛坡遭人遇刺了。”&1t;/p>
“遇刺？”&1t;/p>
般承启心里一紧，急忙带着他往后厅走去。&1t;/p>
“你身子不要紧吧？”&1t;/p>
两人坐下之后，般承启看他比昨天更加苍白的脸色，担心问道。&1t;/p>
“咳咳，没事，都是些皮肉伤，修养一阵子就好。”&1t;/p>
李易宁虚弱地咳了几下，一脸平静的说道：“这阵子恐怕要躲在般叔家了，杀手虽然被我解决了，但幕后之人恐怕不会就罢干休。”&1t;/p>
李易宁说完，接着把昨晚遇刺的过程有些删减地给般承启说了一遍，然后把黑衣人那把短剑拿了出来，递过去给般承启。&1t;/p>
“这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来路，般叔帮我分析下。”&1t;/p>
般承启接过短剑，这是一把薄格短剑，剑身通体乌黑一片，剑刃处在晨光的映射之下闪着寒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两边剑脊之上刻着几个古篆字，一边是一个长长的大篆‘楼’和一个窄小的小篆‘铁’这两个字，另一边靠近剑柄处直竖刻了 ‘夜行’两个古隶字。&1t;/p>
李易宁见他端详了一会短剑，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知道看出了端倪，于是问道：“般叔可是看出了杀手的来历？”&1t;/p>
“嗯，”般承启点点头，脸色严肃地说道：“这种薄格剑是楼外楼杀手特有的武器。”&1t;/p>
“楼外楼？”&1t;/p>
“楼外楼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它的起源据说比朱雀帝国还古老，除了寥寥几个组织高层没人知道它的总部在哪里，根据传闻，这个组织之中有天人一级的杀手坐镇，再加上他们行事亦正亦邪，各大帝国和门派虽然明面上抵制这个组织却也不敢跟它拼死相搏。”&1t;/p>
般承启倒了两杯茶，继续说道：“楼外楼的行事规则很古怪，他们接的刺杀任务都是雇主自己衡量代价，必须是雇主先付出代价，至于是否接下刺杀任务，都是杀手自己的事。如果一个月之内没有杀手愿意接下刺杀任务，之前付出的代价将全部归楼外楼所有。”&1t;/p>
“嗯？”&1t;/p>
李易宁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样也有人愿意请他们杀人？”&1t;/p>
“那要看是杀谁了，”般承启喝了口茶，说道：“楼外楼虽然做的是杀人的买卖，里面却有些杀手专杀一些无恶不作之徒。”&1t;/p>
“按照般叔你的说法，楼外楼的杀手好像是鱼龙混杂啊？”&1t;/p>
“不错，里面有行侠仗义之辈，同样也有十恶不赦之徒，因为楼外楼只看你的本事，只要修为达到武徒中阶的层次就能成为最低等的铁级杀手，甚至只要你手中有这么一把短剑，你就是楼外楼的杀手。”&1t;/p>
说完，般承启拿起短剑，指了指剑脊两边的文字，说道：“你看，这‘铁’字就是代表杀手的等级，背面的‘夜行’就是他的代号，可以这么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楼外楼代号为夜行的铁级杀手。只是让我纳闷的是，要杀你一个孱弱少年，用得着这么费尽，请到楼外楼的杀手来么？”&1t;/p>
李易宁苦笑了一下，说道：“估计这个人是想让我不留半点痕迹地死去，要是找其他人的话多多少少会留下些蜘丝马迹。”&1t;/p>
“嗯？听你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是谁要对付你了？”&1t;/p>
“八九不离十。”&1t;/p>
般承启挑了挑眉头，问道：“谁？”&1t;/p>
“潜龙阁主厨陈二！”&1t;/p>
“陈二？”&1t;/p>
般承启想了一下，疑惑道：“他是潜龙阁的人，如果潜龙阁要对付你，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你是不是怀疑错了？”&1t;/p>
李易宁摇摇头，说道：“不是潜龙阁要对付我，恐怕恰恰相反，是它的敌人要对付我。”&1t;/p>
看他还有些不解，李易宁继续说道：“当年福伯去世之前，潜龙阁的东主来过一次观龙镇，与我有一面之缘，传授了我游龙步，估计与这个有关。另外，般叔你知道的，自从福伯去世之后，我一直在潜龙阁的厨房做事，，因为在潜龙阁中陈二很多时候都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当年潜龙阁东主与我见面的情况，那时候我就怀疑他可能是其他势力安排在潜龙阁中的内应。这几年风行整个帝国的海鲜做法就是我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可是让潜龙阁日进斗金的，如果陈二是内应，肯定会把这些东西泄露出去。相信结果你都知道了，这些做法和吃法现在都成了帝国各大酒楼的招牌了，其实有些东西潜龙阁都没做出来，其他地方都出现了，你说他是不是内作？”&1t;/p>
般承启想了一会，看了李易宁一眼，说道：“也就是说你等着昨晚的刺杀已经等了近五年了？”&1t;/p>
李易宁苦笑一下，说道：“般说，我只是个身体比普通人还虚弱的少年，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手上也只不过是伸伸手就能捏死的存在，为了活下来，也只能默默算计着。”&1t;/p>
般承启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这陈二虽然只是别人的马前卒，修为却是比我还高，你夹在这些大神中间确实是有些为难了，也就是你这样的性子能跟他们玩得起来，换做是我，估计连渣都不剩了。”&1t;/p>
“形势比人强没办法，只是我这身子太弱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通玄洞一行是必须要去的了。”&1t;/p>
“嗯，要想有说话的资本，是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不过，这次你受了这么大的罪，连伏牛坡那几件房子都一把火烧了，估计咽不下这口气吧？说吧，需要般叔怎么做，尽管开口。”&1t;/p>
“嘿嘿！”李易宁皮笑肉不笑地奸笑两声，说道：“他们以为我就一条小咸鱼，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这次就让他们先付点利息，先把陈二送去见福伯！”&1t;/p>
“额，这陈二可是气海境高阶的武者，我估计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对付他，是不是有些不现实？”&1t;/p>
“嘿嘿，对付他这种小虾米不用般叔亲自出手，配合一下就搞定，有些问题可不是一定得靠武力去才能解决。”&1t;/p>
般承启被他说得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又有其他办法？”&1t;/p>
“不错，不过这第一步得先先消除陈二的戒心，让他知道我已经死了。这就麻烦般叔你今天中午到衙门那边先把那个杀手的遗体给领出来找个地方安葬了，估计都被烧成碳了，衙门那边查不出什么来的，只是我出来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把我的长命锁挂在他脖子那里了，记得帮我拿回来。”&1t;/p>
“嗯，这事容易，下一步呢？”&1t;/p>
“这下一步嘛，般叔你这边最近有没有比较名贵的海产要送到潜龙阁那边去的？”&1t;/p>
“名贵的海产？”般承启想了一下，回答道：“最近若山出海回来捕捉到一条五斤多重的七星斑，本来想这几天就送到潜龙阁中的。”&1t;/p>
“哈哈，那就好办，般叔，你把这条七星斑拿过来让我养几天再给潜龙阁送过去就行。”&1t;/p>
看到般承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李易宁只好解释道：“我自小体弱多病，俗话说‘久病成医’，我对这药理还有几分了解，前些年无意中配出了一种毒药，那可是连福伯都不敢尝试的东西，用来对付陈二绰绰有余。”&1t;/p>
“这会不会让其他食客也遭殃？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逃不了干系，这潜龙阁的食客可是非富即贵，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我们这个靖海村估计也要受灭顶之灾。”&1t;/p>
“放心吧，这东西无色无味，吃下去就跟喝水一般，只要不让皮肤接触半刻钟以上就没半点事，这五斤七星斑这么珍贵的食材，在观龙镇潜龙阁中也只有陈二才有资格去动刀，这次他是在劫难逃了。”&1t;/p>
这世上除了福伯，对李易宁最了解的恐怕剩般承启和般若愚叔侄二人了，在这种大事面前，知道他不会开玩笑，般承启沉默点了点头，两人开始聊其他事情，一直到中午吃过午饭，般承启招呼义子般若山把那尾五斤重的七星斑移到后院给李易宁照顾之后才出门而去。&1t;/p>
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稍作半点停留，伏牛坡的杀人放火案在人来人往的观龙镇中像是一滴微小的雨水降落到大海之上，惊不起半点波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过多关住，只成为一些游手好闲之人茶余饭后的丁点谈资而已。&1t;/p>
一直到三天后，潜龙阁的主厨陈二无故暴死家中，才稍微引起镇中人的注意，只是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孱弱少年，一个是身在潜龙阁担任要职，并创造出无数种海鲜吃法和做法的名厨，两个人身份悬殊，没有人会把这两起事件联系在一起。&1t;/p>
这一天早上，乔装打扮过的李易宁背着一小包行礼慢慢走出般家小院，身后跟着般承启父子两人。&1t;/p>
“般叔，你们不用送了，再送就引起别人注意了。”&1t;/p>
般承启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沉声说道：“易宁，江湖事多，虽然你机智过人，但身体太过于虚弱，出门在外，凡事都忍着点。”&1t;/p>
“行了行了，哈哈，当初般叔送若如去六韬院的时候还教训他儿女情长呢，我们这又不是生死离别，说不定日后会在帝都相见，呐，我走之后这个帮我交给潜龙阁的掌柜，被让其他人看到。”&1t;/p>
般承启接过信封，信封已经封死，中央处写着‘柳姑娘亲启’五个正楷字，信封右下角署名‘李易宁’。&1t;/p>
“这个会不会把你的行踪暴漏了？”&1t;/p>
般承启有些担心地问道。&1t;/p>
“放心吧，潜龙阁的掌柜可不是陈二那种草包，我走了，后会有期！”&1t;/p>
说完，摆了摆手，潇洒往外走去。&1t;/p>
半月后，大6某处。&1t;/p>
雅致小巧的紫色小楼阁依湖而建，初夏的湖面上满是翠绿色的荷叶和白洁的荷花，透过楼阁重重珠帘，楼阁三楼的小雅间陈设古雅端庄，一个身穿紫色长裙姑娘正盘坐着满是雕花的檀木桌边上，双手轻轻抚摸着桌上的青色古琴。&1t;/p>
姑娘带着紫色面纱看不出来是何模样，但通过露在外面玉葱般的十指，以及像水蜜*桃般的成熟身段和浑身上下不自觉散出来的高雅气息，就知道她不是凡尘胭脂俗粉所能比拟的。&1t;/p>
姑娘本来抚摸古琴的十指突然在琴弦上飞舞起来，一阵阵琴声像是被附着了某种力量，在空中带起了阵阵涟漪，不断向小楼阁的湖面传去，本来静谧的湖面听到琴声像是着了魔一般，翠绿的荷叶竟然像是被风轻轻扶起，有节奏地拍打着底下的湖水，会面之上是不是跳出几位鲤鱼，鱼跟水之间碰撞出一阵阵‘扑通扑通’的打水声。&1t;/p>
珠帘碰撞声、荷叶拍水声、鲤鱼击水声这些声音和着古琴出的琴声，组成了一天然的合奏之曲。&1t;/p>
天籁一曲，终有散时。&1t;/p>
没多久，琴声终于是停了下来，湖面也恢复了往常的安静，只有远处的山峰似乎还在徘徊着几个似有似无的音符。&1t;/p>
“梅姨，进来吧。”&1t;/p>
楼阁中紫裙姑娘收拾了一下心绪，头也不回地说了句。&1t;/p>
门外一个四十多岁的宫装妇人闻言，缓缓走了进来，走到她身前，笑着说道：“小姐的琴艺越精湛了。”&1t;/p>
“你在门口站了半刻钟了，是有什么事么？”&1t;/p>
“回小姐，朱雀青州来信了。”&1t;/p>
梅姨回了一句，从怀中拿出两份信封递交了过去，一封已经打开过，另一封封泥完好，竟是李易宁之前交给般承启的那一封书信。&1t;/p>
紫裙小姐看了看李易宁的那封书信的封面，眼神稍稍眯了一下，直接拆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眼中的笑意越浓厚起来。&1t;/p>
“观龙镇那边生什么事了？”&1t;/p>
紫裙小姐眼光盯着书信里面的五个字，有些笑意地问道。&1t;/p>
梅姨把观龙镇伏牛坡杀人放火以及潜龙阁主厨陈二无故暴毙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之后，有些兴致地问道：“小姐，这金鳞子都给你写了些什么？”&1t;/p>
“呐，你自己看看！”&1t;/p>
梅姨接过信纸，只见诺大一张信纸只在中央一列用端正的小楷写了五个字-莫欺少年穷。&1t;/p>
“这小家伙什么意思？”&1t;/p>
梅姨有些蹙了蹙眉头，不解问道。&1t;/p>
“这家伙在怪我们把陈二这个麻烦交给他处理呢，估计现在肚子里正憋着一股恶气，嘻嘻，太有趣了！”&1t;/p>
“这小家伙知道我们已经查清了陈二的底细？”&1t;/p>
“你觉得呢？他当年下棋可是赢了我，那时候只有七岁，这点事估计瞒不过他。去吧，叫小白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朱雀，莲花山的金鳞子要遇风云了，是龙是虫，总得去看一下。”&1t;/p>
“小姐选的人铁定没问题。”&1t;/p>
梅姨笑着说了一句，缓缓往门外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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