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怀琛
接下来的几天孟南洄可有的忙了,画完是不可能了,只能先画出来个草图把轮廓颜色的记上,然后他就花了一天只盯着千秋长生殿看。
天气实在是一天热过一天,皇上终于起驾去洛水离宫,走之前在紫宸殿当着众大臣的面拆了千秋长生殿,前朝后宫皆震惊不已,千秋长生殿曾在孟南洄宫中的事也传出来了,妃嫔们知他深得圣宠更加敬重。
新进嫔妃都是第一次来洛水离宫,除了孟南洄也就只有温贵妃、谦妃与司徒昭仪独住,桓昭容带着其他人住在了蓬莱殿里。
孟南洄住的长安殿一进门就仿佛另一番天地,殿里修了暗道将流水引入了寝殿,又将扇叶放在了水流进来的地方,凭着水带动扇叶扇风,水围着寝殿流了一圈后再流出去,长安殿里天然的清凉。
孟南洄怀疑是桑琬嫌他的承明宫太热才赏了这处给他住。
谢弋倒是开心的很,天天都要着人来问是否有空跑过来待一会,他本就是体热多汗的体质,和一大帮人挤在蓬莱殿冰块风轮的摆着还吵闹,他更想来和孟南洄说说话。
谢弋这天正脱了鞋窝在罗汉床上和孟南洄下棋,孟南洄就是个臭棋篓子,谢弋一边敷衍他一边看着角落里的箜篌吟道:“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孟南洄不紧不慢的落子,随口问道:“阿弋会弹箜篌?”
谢弋有些叹息道:“我在家时学过,没学完就入宫了。”
孟南洄这两天刚画完千秋长生殿,了了一桩事正是开心的时候,皇上又总管着他礼佛的事不许在离宫给他建小佛堂长日无事,听谢弋这样可惜的语气就说,“我来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会教吗?”谢弋用怀疑的眼神过去。
这真是气煞人的一问,孟南洄把手里的棋子扔回去,叫人把箜篌搬过来,净手之后拨动了琴弦,君子六艺中有乐这一项,他习乐的时候选的就是箜篌,多年不曾间断的练习颇为自得,断不能让人在此事上看轻。
一曲终了,动人心扉,这样的琴音使得谢弋亲自捧了茶来道:“徒弟见过师傅。”
孟南洄勾出一抹略微得意的笑却没有接茶,“师徒就免了,你现在要不要我教你呢?”
谢弋从善如流,放下茶衣袖一甩拱手道:“哥哥一手箜篌出神入化还请教一教弟弟。”
他这一下是十足十的调皮,殿里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孟南洄以手掩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云乔从外面回来行礼禀报,“主子,陛下幸了一位吴内侍,现今封了良人,住到华照堂去了。”
孟南洄敛了笑语调平缓,“知道了。”
谢弋面色不屑道:“一个内侍也配单独住在一处。”
宁朝注重出身,像是内侍哪怕做了嫔妃一辈子也就是封到婕妤顶天了,也不怪谢弋轻看他。
孟南洄面色不悦的告诫他道:“你这张嘴也太不知轻重了,吴良人又没有得罪你。”孟南洄从不以人之品格外的东西轻看他人,毕竟那是自身无法选择的。
谢弋撇撇嘴,“等请安的时候我可要好好看看这位吴良人。”
来了洛水离宫就不用像在宫里一样拘谨,妃嫔们五日一次向温贵妃请安,但是谢弋没能见到吴良人,因为大皇子的生辰要到了。
皇上亲自下旨减税为大皇子积福,宫中为了大皇子的生辰宴忙碌不已,温贵妃就免了众人请安一心操办。
生辰宴当天众人按品级穿相应的纹样礼服戴礼冠,皇子生辰应为家宴皇上却特地在外朝的清晖阁赐宴群臣,大皇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可见一斑。
桑琬亲自请了乐靖皇子来宣旨,赐大皇子封号为怀琛。
“望吾儿福寿绵长,百岁无忧。”桑琬亲自端起酒杯道。
谦妃起身含笑谢恩,今日的谦妃不复往日的低调,绛紫蟒袍紫金冠高束一派端方,众人忙起身祝贺。
乐靖皇子送了一个温润生光的白玉麒麟给桑润,温贵妃则是送了好大一块翡翠,道:“给皇子留着以后做些东西戴。”这块翡翠颜色又正又浓,一看就是水头足的上等翡翠,谦妃欣然领谢。
桑琬笑着把桑润抱在膝上道:“还不快谢谢你舅舅与温贵妃,这可是大礼啊。”
桑润才满三岁,正是胖嘟嘟的时候,倒是一脸稳重的拱手道:“谢舅舅,谢温贵妃,礼物润很喜欢。”
他脸色太严肃配上圆圆的脸说不出的违和,桑琬大笑着去捏他的脸道:“你啊真是要人怎么疼才好。”
“儿谢母亲夸奖。”桑润一字一句的正色道。
却惹得众人更是觉得他可爱。桑琬就这么抱着桑润开口道:“开宴吧。”
殿中自是金碧辉煌,宴席间舞者衣袂蹁跹翻飞似云,歌者以歌相和宛转悠扬,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的繁华,最是人间富贵。
宴上的葡萄酒很合谢弋的胃口,他一边倒酒一边打量着舞者道:“哥哥,领舞的舞者你可见过?”
孟南洄答道道:“那是柳家的嫡长女柳知意。”
“就是心月楼的柳家?”谢弋眼睛闪着光问道。
孟南洄点点头,宁朝歌舞为贵以家族论传承,心月楼的柳家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若宴上需要歌舞需提早下帖子去请,“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心月楼之名来源于此。
谢弋黏糊糊的凑过来,“那哥哥与柳娘子是否相熟啊?”
孟南洄侧着身子尽可能的离他远一点道:“我当初一个在室子如何能与女子相熟,不过是在宴席上见过她几回。”
“哦。”谢弋很是失望的退了回去。
孟南洄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这幅表情?”
谢弋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对舞蹈很有兴趣。”
男子跳舞也是有的,但是力量上不如女子所以并不多,孟南洄想了想开口道:“你要真想学可以从教坊司找人教你,柳家的舞技不外传,再说你还要学箜篌不是。”
谢弋性情豁达也觉得孟南洄说的有理,就专心看舞了。
倒是沈才人来了精神,语气十分亲切的开口,“阮选侍不如和舞者们好好的探讨一下,也好过像那时候的剑舞一样,跳的连陛下都不喜欢。”
商美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他从宴会一开始就笔直的坐着,淡淡的插话道:“阮选侍又不是从歌舞世家出来的,哪有什么能跟人家说的。”歌舞为贵,岂是一个小官之子能高攀的,高维州一贯是尊卑分明。
阮辞身上穿着皇上送的蜀锦制的新衣,不似他平常衣裳的华丽倒像几分温贵妃的淡雅,他眉眼低垂并不言语。
桑润有些困了被抱去睡觉,桑琬听到了这边的话道:“阮选侍的舞虽不是最好可也算精妙。”
打量他一眼又道:“今天的衣裳穿的好,不过还是天地春衬得起你。”
阮选侍抬头看着桑琬展颜一笑,旁的人怎样在他这里抵不过桑琬的一句话。
正主早就梦周公去了,皇上还要处理政务,不多时大家就都散了。
晚上皇上自然是要去看谦妃的,桑琬看着桑润睡了才轻轻的退出去,谦妃笑道:“陛下真是慈母心肠,润儿都只盼着见母亲不搭理臣夫了。”
桑琬嗔了他一眼,“朕是不能天天陪他才会如此,阿粲要舍得朕以后上朝都带着润儿留你自己玩吧。”
“润儿要是哭了陛下就自己哄吧,还有吃食都交由陛下来喂。”
谦妃李粲是先帝赐婚给桑琬的太女昭训,是元昭皇后母家陆家旁系的外甥,桑琬登基以后陆家屡屡干政被抄了,李粲就等闲不出宫门,元昭皇后在时总接他入宫,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桑琬是知道李粲从前性子的,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外人面前沉稳不少,也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与他计较,“哎呦,我一句话你有十句话等着。”
李粲把贺礼里的扇子捡出来把玩,不接桑琬的话。
桑琬拿出了一个玉佩递过去,“这是给咱们怀琛皇子的,你可收好了。”
那是桑琬随身的凤纹玉佩可代君临,李粲惊讶道:“陛下怎么把这个给润儿,这叫他怎么承受的起?”
桑琬转头望着桑润的房门,浅笑道:“没有什么是润儿承受不起的,朕赐他封号怀琛,意思就是他是朕怀中的珍宝。”
李粲伸手握住了桑琬的手,听她说,“阿粲,你可要护好他啊。”
“臣夫遵旨。”
众人心心念念的吴良人是在宴席结束之后才见到的,他来给温贵妃请安,生辰宴他没有去因为他身份太低没有去参加宴会的资格。
“良人吴氏参见贵妃主子,参见各宫主子。”一身藕色华服的男子行礼道。
衣服是宫中常见的交领襦裙绣了凌霄花,没什么出格的,既然能从内侍成为嫔妃长相自然是俊美的,只是有些太过低眉顺眼仿佛他还是个内侍,温贵妃赐坐也是连连谢了小心的窝在角落,跟他说话更是只会称是,让人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他什么。
谢弋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又见是这样的人更没兴趣了,天热温贵妃没说几句话就叫大家回去了,谢弋打算今天就在自己那安顿下一个箜篌,急急的回自己那,孟南洄让安远撑伞自己回长安殿。
“参见孟昭容。”洛以朝没几步就追上来道。
“洛才人好啊。”孟南洄笑着和洛以朝打招呼,他对这个有些孩子心性的才人很有好感,虽说从他脸上看不出这个特质。
洛以朝僵硬的开口,“孟昭容,臣夫能去您殿里坐坐吗?”
他这么说有些突然,但孟南洄还是笑着点头道:“好啊,正好我备了糕点。”
洛以朝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了,到了长安殿孟南洄才明白洛以朝主要是贪他殿里的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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