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子
等修养好一些了孟南洄才知道,在松开手之后陛下便下旨晋封他为妃,而那时孩子还不知男女。
看望他的人来来往往,及至傍晚听得人通报,“谢才人来了。”
谢弋轻巧的迈步进门祝贺道:“祝贺哥哥生子大喜。”
他命人把贺礼递给了长平去看孟南洄怀里的桑娢。
“你来得巧他难得醒着。”
襁褓里的桑娢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的吐泡泡。
“哥哥是有大福气的人。”谢弋看了一会儿说道,“前几日哥哥送来的东西我好好的放起来了,太贵重了。”
凡是逢节日孟南洄都会往谢弋那里送东西,有什么好东西更不会忘了他,这是全他们当初交好的情谊,纵使道不同朋友之谊总是在的。
“天晚了,我先回去了。”聊了没几句谢弋起身告辞道。
孟南洄不能出去叫长平送他,两个人到底是疏远了,放在去年哪有不留晚膳的道理。
四月里的天正是半凉不凉的时候,临窗能望得见熙攘繁盛的桃花,落出一地桃红。
待在屋子里不能出门的孟南洄不是很难熬,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照看桑娢,云乔收拾匣子来问念珠要不要收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进过佛堂了。
他把念珠攥在手里并不言语,从前日日不离手的东西如今摸着陌生的很,其实他并不笃信神佛只是想在佛前求一个清净,后来陛下刻意不让他沾染佛事便日渐忘却了。
“看来我到底是凡俗中人与佛无缘。”孟南洄叹了一句把念珠递给云乔道,“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你早该收起来了。”李粲倚在门口道。
乐靖皇子早回了皇子府孟南洄成日无聊,见他来惊喜道:“哥哥,你怎么站在门口了,过来坐。”
李粲走过去开口就问,“我们小皇子呢?”
孟南洄叫安远去抱桑娢来无奈的笑着,“哥哥每次来定要问娢儿,等抱到了手又不松开,等娢儿大了哥哥怕是要把他宠上天了。”
李粲抱住桑娢拍拍摇摇的哄他,没有抬头道:“用不着我来,陛下喜欢我们皇子喜欢的不得了呢,洗三礼和大公主的同等规格不说为了想皇子封号书都要翻烂了。”
孟南洄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既然桑娢已是这般受宠那作为父亲他也不会过谦了,“陛下可不是要想一个好封号,孩子的名字多不好叫啊。”
李粲白他一眼,“你这话传出去是要气死谁,天家皇子中名字从女的咱们虽不是前无古人,可寥寥无几是算得上的,有了这个字做名字他日就算陛下得嫡皇子娢儿都不用低头,而且陛下的封妃明旨没有发出去,我估摸着是要给你个好封号。”
孟南洄苦笑着摇摇头,“荣宠太过让人难安,我很庆幸娢儿是个皇子。”
他是不愿意陷入争斗中的,明枪暗箭他怕自己挺不过去。
“你不用想那些我了解陛下,你被她记在心上她会护着你的。”李粲坚定的告诉他,“润儿叫过娢儿弟弟我绝不可能让别人害了他的弟弟。”
桑润之于李粲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一道伤,孟南洄甚至不敢在言语间提起,唯恐哪句话说到了他的伤心处,现下他自己说起其中刻骨之痛竟全移情到了桑娢身上。
“我会告诉娢儿他的大哥哥叫桑润,是世上第一个叫他弟弟的人。”孟南洄倚靠在床头笑容明净。
“多谢。”
江南盐案钟离镜抄了不下十数家盐商,加上京城里落马官员的家当国库一时间充盈起来,桑琬派人往玉门关送足了粮草方才放下心琢磨满月宴的事。
非是她闲到要在后宫打转,只是皇长女的满月宴是必须隆重的,可是桑琬乍然富得流油实在不舍的,亲自上阵再三敲定了流程,遵循古礼务必庄重盛大既庄重又能省则省。
满月宴办在了麟德殿允许百官家眷出席,借大公主满月之喜妃嫔们见一见家人,算是弥补了本应在上元节后的相聚。
宴饮分内外两殿,皇上在外殿大宴群臣,温贵妃带着妃嫔接见各家命夫,还在坐月子的孟南洄则在承明殿见了父亲。
李氏缓步进殿不等父子相见立刻跪拜道:“参见孟昭仪。”
孟南洄不得起身忙别过头道:“父亲请起。”
“谢昭仪。”李氏复又再拜方走到床边,小心却仔细的看着孟南洄,那是他的孩子却因为家族来到这深深宫苑。
然后道:“昭仪比在家时瘦了一些。”
孟南洄强忍住眼里的泪道:“把皇子抱过来给父亲看看。”
李氏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怜爱极了,安远十分有眼色的把孩子放到他怀里,“看是看不够的,老爷还是抱抱外孙吧。”
“不要瞎说。”李氏念叨了一句便满心欢喜的低头去逗桑娢道:“臣夫斗胆不知小皇子是何名啊?”
孟南洄低头在父亲手上写字,“陛下起的名字,从女娢。”
李氏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他当然明白娢这个字代表的意思,良久后淡淡的勾起嘴角,“陛下天恩,是个极好的名字。”
孟南洄看着父亲,他也在看着自己眼里如面色一般平静,他在教他,教他宠辱不惊得失不动。
“是,是个极好的名字。”孟南洄展颜笑道。
麟德殿里同样是家人团聚,因为是内殿温贵妃就不拘着规矩让妃嫔们自在说话。
温贵妃和自家母亲亲热热的聊着,许述白作为宴会的中心立马被各家老爷围住了。
“大公主长得真是粉雕玉琢。”
“可不是天上的仙童也不过如此了。”
对桑渝的夸赞在宴上简直是不绝于耳,许述白一反在宫里的冰冷态度得体的回应着他们,不远不近反而是高位者的尊贵。
李粲家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没有哪个能来看他,索性带着父母远在蜀地的洛以朝坐着。
司徒明修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司徒老爷家中的事,进宫的是紫金光禄大夫司徒雅音的继室,他早得了家中夫人的吩咐只简略应答着不多说一句话。
司徒明修照旧说着,非得拉着司徒老爷说话不可,他是皇上的昭仪宫里的主子,司徒家再不想管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既然他不痛快那大家谁都不要好过。
反观崔老爷和崔言庭说不尽的亲密话,崔老爷不失臣子恭敬崔言庭不失人子亲近,真是父慈子孝的典范场面。
李粲叫洛以朝来看,嘲讽道:“看看吧,以后你亲生的孩子不一定有这么孝顺。”
崔言庭从进京到入宫在崔府待了不到一个月,他可不认为能处出什么骨肉亲情来。
洛以朝抬头瞄了一眼没觉出什么,但李粲说的话有深意他不想承认自己没听懂就点点头,面上全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怎么不吃啊,以往宴会你不是吃的最开心了吗。”李粲有些担心,洛以朝的胃口很好怎么今天不动筷子了。
洛以朝直直的盯着李粲似乎受了什么侮辱,使劲抿着嘴鼓起了脸上的婴儿肥,幽怨道:“今天是大宴,我还没有饿到要在所有妃嫔命夫前丢脸。”
他居然被轻看了,真是不能容忍。
“是是是,我们洛美人最识大体。”李粲微笑着顺毛,年纪不大好胜心不小。
命夫是不能在宫里停留太久的,及至未时便要出宫,内侍前来提醒时孟南洄依依不舍,李氏伸出手像在家中般抚摸着他的头顶遗憾道:“臣夫该走了,本来儿子生产父亲要备上好补品去照料的……”
他儿子嫁的是皇上宫禁森严见一面都是奢望何谈照料,他能做的太少太少。
李氏跪地拜别,“万望昭仪保重身体,勿生娇纵之心好生侍奉陛下,孟府上下同感天恩。”
自孟南洄记事以来父亲最是端正守礼,刚刚的话可以算得上出格犯上,父亲不惜失言是为了告诫他,帝王一言定生死,今日的荣宠未必不会成为未来问罪的理由,千万不要赌陛下的心思。
“桐溪,赶紧给我把发冠卸下去,压得我头疼。”温宴在宴席上累得不行,回宫赶紧叫人宽衣。
桐溪应声过来利落的把发冠摘下,“主子的珍珑冠是陛下名尚宫局特意制作的,主子还嫌弃重。”
“你认为陛下对我如何?”温宴突然睁开眼没有笑容的看着镜子里的桐溪。
他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桐溪只当他是喝醉了,随口安慰道:“陛下对主子爱重非常,您是陛下唯一的贵妃啊。”
说完桐溪转身去找寝衣来,温宴伸手抹掉了眼眶里的水色,泪还未落下不算哭。
明明他荣宠富贵已极,为何总觉得飘摇无依。
池君迁大闹长信宫后便闭门不出,他是十分懂得闹事之后要躲起来的道理。
英华宫里的四个人虽是一同进宫性子却是不合,黎苏合惯常是独来独往,祝杭之和殷瀚两个人常常走动关系不错,惟有池君迁谁也看不上,他在家中是被娇惯的霸王,心气和眼界匹配不上更是不知收敛十分讨人厌。
偏偏对崔言庭一见如故,同是美人他竟称崔言庭哥哥,实在让人费解。
桑琬最近看了西域风物志心生向往,常到乐成宫去听谢弋吹筚篥,李粲和孟南洄议论她想一出是一出。
桑琬饶有兴致的开口,“你筚篥吹得好没想过学一学别的吗?”
“陛下想听什么?”谢弋在桑琬面前是半点脾气没有的堪称温顺,他侧着脸对桑琬笑道:“陛下想听臣夫就去学。”
桑琬拉着谢弋的手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你筚篥吹得宛转悠扬,若换成笛子定别有韵味。”
谢弋愉快的应下了学笛子的事,想开口再说些贴心话,凝香儿在出声打断了他,“陛下,黎美人身边的水泽来报,黎美人突然吐血晕过去了。”
桑琬起身惊讶道:“怎么会吐血了呢,摆驾英华宫。”
谢弋楞坐在原地慢慢收紧了拳头,“病得可真及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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