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成懿
西凉王城的富贵果然惊人，护国军进入王城后几乎搬空了国库，不知凡几的黄金宝石被众人瓜分，桑琬当之无愧的拿下了大部分财宝，剩下的由着她们拿，对于风尘仆仆而来的千雨收桑琬十分赞赏说她忠义可嘉，很是大手笔的赏赐珍宝，然后便是西凉大军兵临城下。
她们实在想不到宁朝的皇帝如此大胆，在几乎是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攻占了西凉，西凉王族尽皆被俘，千辛万苦的把小公主送出去搬救兵，大军日夜兼程的往回赶。
“陛下，要不要把西凉王室的人带上来？”手下的将领建议道。
桑琬没有同意，虽说王室成员都被她俘获，但也只是囚禁在宫殿里并没有折辱于她们，非是她仁慈只是不屑拿她们威胁人。
“雨收既然来了，不如下场一战如何？”桑琬笑着把话抛给千雨收。
千雨收自然欣喜若狂，她一路奔波没在战场上出什么力，作为边城守将未免太窝囊了些，得了陛下这一句她便整装上阵了。
西凉军气都来不及喘就见这员猛将杀过来，仓皇间迎敌手忙脚乱，这就让千雨收占尽了先机，但到底人多势众挡住了千雨收的冲杀，但身后却是烟尘四起。长剑击甲，所到之处全是血染黄沙。
那是千若和她从帝京带来的人马，桑琬以身犯险的离开边城就是为了这些人马。
“凝香儿，发信号。”
一支鸣镝射向空中响彻云霄，不多时龟兹王军的大旗出现在众人眼中，那样快的速度赶来，必定是早就守在了不远处，那就是桑琬攻入西凉时龟兹就已经出兵了，西凉主帅彻底明白了这都是宁朝皇帝的阴谋，整个西凉都被算计了。
当初可是龟兹信誓旦旦的和她们盟约，也是龟兹国王支持她们的国王攻打边城的，如今脸一抹便帮着宁朝了，真是欺人太甚。
若说刚才主帅还是有理智的布阵，现在的她就是放开了的拼杀，王城在人家手里国主也在人家手里，三面夹击下怎么看都不是能赢得局面。
没有章法失了士气，西凉军很快就败下阵来，这场仗赢得毫无悬念，桑琬在征战上没什么天赋，但在耍手段上没几个人敌得过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胜负早就定了。
龟兹接管了王城和国土，一并接过去的还有西凉每年的岁贡，阿依娜亲自护送桑琬回边城，西域各国都知晓了世上再无西凉。
桑琬凯旋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帝京，朝野上下都松了口气，后面桑琬的壮举更是惊到了她们，居然灭了整个西凉。除了平民西凉贵族官员都押解进京，这些人可都在路上了。朝臣们来不及放松为了这些人的后续安排又开始忙起来。
孟南洄把桑琬即将回朝的消息告知妃嫔们，后宫立马陷入了欢腾状态，许述白甚至当天就能走动了，生活有了奔头他们又开始了花枝招展，尚宫局接到了各宫主子的命令，衣裳首饰香料霎时间供不应求起来，每个主子要的花样不一，但都是要求独一无二这就有些难了。
还是孟南洄一道旨意压下去，命每人只能先做一样，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尚宫局是辅佐皇后管理后宫的，不能依着妃嫔们瞎胡闹。
桑琬回到边城后才看见那封好久以前的信，她当即回信给了孟南洄，表示一切交给他处理自己放心，末尾还不忘撒个娇让孟南洄准备好迎接她。总而言之整个人都是很愉悦的状态。
孟南洄接到信便开始放心的操办起庆功宴，连宴会上桑琬要穿的衣裳首饰都亲自挑选，毕竟在国库充足的情况下桑琬是很喜欢风光一把的，当然考虑到她的多情孟南洄准备了很多种搭配。
等筹备的差不多了，回京的军队也到了。孟南洄很正式的在城门迎她，桑琬骑在马上带着大军进城，那是孟南洄没见过的穿法，铠甲外面套了金丝朱雀袍很是耀眼夺目，因为是半披的衣袍倒是有风流不羁的意思，总之陛下的风姿很是惊动了整个帝京。
孟南洄接下了桑琬的披风解下了她的佩剑，然后两个人乘坐着帝辇回到了皇宫，考虑到桑琬一路辛苦庆功宴定在三天后。
沐浴过后桑琬惬意的倚在榻上，轻声唤道，“南洄，你过来。”
她从带回来的盒子里拿出一块玉佩，亲手系在了孟南洄的腰间，“这是从西凉王室的私库中得来的，你戴着玩吧。”
孟南洄低头看去虽说雕工不是多么精致，可这样好的水头在往年的贡品里都没有，桑琬看他这样用手划了下他的脸，“你要是喜欢，带回来的玉料都随你挑。”
“臣夫又不是一天换一个的出门，用不上那么多。”孟南洄婉言谢绝，“尚宫局给陛下新添置了好几身衣裳，您看看穿哪一身去庆功宴呢？”
“那可得好好地挑一挑。”
桑琬牵着他的手亲亲热热的去看那些衣裳。
陛下回宫妃嫔们都想去探望，可陛下歇在未央宫他们也不能闯进去，本想着第二天就能见到陛下，可陛下除了去文华殿一趟再没出未央宫，他们真是有力气没处使。
唐岂青抱着桑漫道，“漫儿，谁让你没托生好呢。”
这样的狂妄之语满宫上下只有唐岂青敢说，他时不时疯一下说什么也没人同他计较，不过那些想见陛下的妃嫔听着挺痛快的。
而未央宫中桑琬躺在孟南洄的膝上，正在把边城的月圆说给他听，从北蒙山的溪水到大漠的落日，她答应过这一路的风景都要讲给他听。
说着说着桑琬笑出了声，“听阿镜说，你上朝上的有模有样的。”
“臣夫板着个脸杵在哪又不用开口，可不是端庄的很。”
“你啊，让你过把皇上的瘾还挺委屈的。”
孟南洄拿不准桑琬这话的意思，低头去摸她的头发，“陛下没有消息，臣夫吓都吓死了，哪还有心思多想。“
桑琬拉住他的手道歉，“朕的错，累得你受惊了。”
三日后的庆功宴上众人才见到了陛下，这次前朝和后宫的宴会是分开的，陛下在清晖阁和百官将士们庆贺后便回到了后宫，她换了一身丁香色的广袖交领衫，没有戴头冠不过用花胜和金簪作饰，一对耳坠上的紫水晶垂到肩上，和皇后是一样的清雅，额间的花钿也是普通样式，但皇室的清雅也比华丽不差什么了。
陛下归朝整个宴会上可谓推杯换盏，对于桑琬的凯旋众嫔妃自然争相奉承，闭宫不出的清悟真人都送来了贺表，桑琬更是当场晋封钟离羽为昭妃，这是对钟离家的奖赏。
“陛下，文华殿的师傅最近和臣夫说，皇长女的课业极其出众，她们的学识已经不适合再教她了。”孟南洄特地在大庭广众下提起。
桑琬明白他的意思，道，“那朕好好给她选个新师傅，以后到前朝来上课。”
许述白起身谢恩，桑琬笑着看他，“先别忙着谢，你给朕教出了个好女儿，这样大的功劳朕该谢你。”
孟南洄和她一唱一和，“陛下以贵妃之位谢桓妃如何？”
“皇后说的很是。”
帝后之间很是和乐的商量着。三言两语间便定下了许述白晋升贵妃之事。
许述白成了贵妃，众人围上来恭贺他，孟南洄刚想凑趣的敬一杯，便被长平拉住了，他悄声道，“殿下，含元宫的人来报，说明贵妃闹着要见太女，见不到就要烧房子。”
孟南洄当即去扶桑琬，很是大声道，“陛下，您是不是醉了？”
他使劲拽着桑琬的袖子，桑琬会意的歪过去道，“皇后陪朕去醒醒酒吧。”
孟南洄边走边把事情讲给她听，一路送到殿门道，“臣夫留在这主持宴会。您去看看明贵妃吧。”
含元宫内松柏长青，依旧是温宴最喜欢的天然青翠，一切都是当初模样但都死气沉沉的，似乎蒙上了一层怎么也擦不掉的灰尘。
桑琬本以为会看见失去神智举止疯癫的温宴，但走进内殿发现他安静的坐着。
他身上那件宝蓝色衣裳还是东宫时候的，是桑琬亲自选的纹样，温宴很喜欢这件衣服很少拿出来穿。
“阿宴。”桑琬柔声唤他。
温宴起身行礼称她，“殿下。”
他这样说桑琬拿不准他是否清醒，直到听温宴问她，“殿下可还记得汐儿？”
他叹了口气，“桑润夭亡的时候您尚且为他风光大葬，为何我的汐儿却要被抹去一切存在？”
桑琬听见这个名字后静默不语，桑汐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没能降世但也是她殷切期盼过的孩子，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她还太年轻，好不容易从朝政中脱身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面对悲痛的温宴，所以她选择了不许再提这个孩子，这件事是她对不起温宴。
等了良久桑琬迟迟没有回答，温宴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他真是疯了太久了。
温家满门都亡在桑琬的手中，纵然知道是温家大逆不道但终归血脉相连，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和桑琬过下去，似乎是爱是恨都不对。
想年少之时他也曾文压帝京，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的写策论，连赐婚的圣旨已定都敢去问桑琬的心意，何等的风华正茂，如今落得这个结局。
他看向桑琬，那是他最爱的琬琬啊，也曾执手同游谈论风月，更是琴瑟和鸣的爱人，这些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任他千回百转百转千回的去想，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桑琬，怎样面对这所谓的明贵妃。
“阿宴，忘了吧。”桑琬轻轻抚摸他的脸，“忘了就不会伤心了。”
“我会把一切都忘了。“温宴的声音低沉又悠长。
史书工笔，明贵妃温氏薨于帝归京第五日，帝痛心不已追封皇贵妃谥号成懿。
文武百官素服尽哀整个丧仪由皇后主持十分隆重。桑琬甚至取消了第二日的朝会，以示对成懿皇贵妃的哀思，前朝后宫都说陛下爱重皇贵妃，思及东宫旧情伤怀不已。
孟南洄却是知道，成懿皇贵妃是自尽的，金簪穿心倒在血泊中，或许是活不下去了吧。
温宴的一生随着隆重的葬礼盖棺定论，他会是史书上生前身后都荣宠非常的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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