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长成
科举推行这些年来平民入朝堂变的不是难事,如今的官场更是科举出身为贵,荫官渐渐为人不耻。
很多王公贵族都大力教育女儿,以期能够通过科考堂堂正正进入官场,世家势大已经是昨日黄花。
璧山书院不愧集天下英才,每次科举都有学子考入三甲中,这么多年状元更是不知出了多少,陛下亲自赐下了“天下第一书院”的匾额。
有璧山书院的榜样各地建起了不同的书院,因为陛下同样重视农学和工匠,所以也有着专门培养农工之道的学院,整个大宁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
今年的春闱在即赴京赶考的学子不在少数,光是给这些人的入京盘缠朝廷就拨出去不少,桑渝和桑澜奉母命也去跟着忙碌。
桑渝兢兢业业每日早出晚归的去礼部帮忙,有时候觉都睡不了几个时辰可谓尽心尽力,反观桑澜不过每日去点个卯而已,不过是不出错而已,这样一对比皇长女的才学得到了朝臣的认可,随着这样的夸赞立储二字被朝臣们频繁提起。
桑琬这些年来威仪深重多为臣子畏惧,因政务谏言畅所欲言无不可说,可要是议论皇家事立罚不待,立储的话只能是她们私下议论了。
左不过是长□□秀嫡女还未长成,其他公主说不定也有大贤,但说起来最多的还是嫡与长的争论。
都是饱读诗书得以入仕的,更多的还是按照礼法支持嫡女,这些话不捅到明面上桑琬是不管的,却被许述白记在了心里。
他是立誓要培养出圣贤帝王的,自入宫为了占一个长字就费尽心机,宗法之上却依旧败给了桑溪,眼见着她长大聪慧不下桑渝性子又肖母,陛下越来越宠爱她了,这叫许述白如何能甘心。
许述白不能容忍多年经营一朝被毁,桑溪的存在成了他的眼中钉。
殷瀚的胎养得好到了日子才发动,哪怕宫里孩子不少了桑琬也没有慢待,处理完奏章就来守着,孟南洄同样在殿外等候,这些年后宫的孩子们大多都是这样的,在帝后的等待下降生。
从日头正高等到太阳落山孩子迟迟没有降生,殷美人的声音慢慢地听不见了,洪公无计可施出来禀报,“美人力竭晕过去了,皇嗣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桑琬赶紧叫太医去医治,几针下去终于是让殷瀚转醒,可是他早就使不出力气了。
“陛下。”他虚弱的唤着陛下,身边的陪嫁见此不顾一切的跑出去。
“陛下,我们主子不行了,主子只念着陛下求您垂怜去见最后一面吧。”
桑琬没有说话转头去看太医,她据实禀告,“皇嗣在殷美人腹中太久了,除非舍大保小否则必定父子俱亡。“
“舍大保小皇嗣就一定能活吗?”
“时间拖得太久了,臣只能尽力而为。”
桑琬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的闭上眼睛道,“尽量保住皇嗣。”
太医领命进了内室,随之传来了阵阵殷瀚的惨叫,没有多长时间里面便没了声音,大人孩子的声音都没有,洪公惶恐的出来报信,“陛下,小皇子落地就没了气,美人的血止不住太医说没办法了。“
“南洄,一切交给你了。”桑琬听到结果后把事情托付给孟南洄转身离开。
孟南洄看着哭倒在地的内侍,急匆匆的掀开珠帘进去,殷瀚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他见孟南洄进来平静着开口,“殿下,孩子的哭声呢,为什么没有孩子的哭声?”
“皇子的哭声太弱了所以你没听到。”孟南洄撒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你生的时间太久了皇子难免有些体弱,以后好好养着就能健壮起来。”
屋子里因为不透风热得让人喘不上气,烘的血腥味更重了,那都是殷瀚的血,身下浸湿的被褥提醒着他,他是活不成了。
可惜了自己攒下的那些金银珠宝,他有些自嘲的想着。
从孩子降生时没有声音他就知道孩子可能不好了,陛下没有见他皇后又亲自进来安慰,这些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孩子根本就没有活下来。
“真好啊。”殷瀚笑了,“要是真的多好啊。”
他喃喃自语闭上了双眼,孟南洄替桑琬下旨追封他为婕妤以全哀荣。
晚上帝后二人在未央宫中静默了好久,桑琬望着夜空长叹,“自滔儿出生后,朕以为宫里不会再有保不住的孩子。”
这么多年在陛下后宫里一茬一茬的新人,有孕者更是不少,可真正能生下来的没几个,桑淇平安降生后只活了获康皇子桑江,七公主桑潆八公主桑沉还是这两年降生的,光是恭和皇子桑滔的生父颜陆离就小产过两回。
桑琬在孩子身上伤透了心,或许是因为她是独生女儿的缘故,不论孩子嫡庶生父出身如何,桑琬尽力的爱着所有的孩子们,偏心在所难免但绝无偏颇,所以失去的每个孩子她都是心痛的。
孟南洄把她抱进怀中,桑琬安安静静的靠着他,“南洄,多谢你。”
良久怀中传来这么一句,孟南洄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谢他?谢他什么呢?
贺兰妃所住的永昌宫是后宫中难得的新修宫殿,桑琬一改平时对贺兰妃的爱宠,虽然新修了宫殿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能说是和其他宫殿大没什么差别。
孟南洄在建成的时候去看过,的确不是金玉铺地的富贵,可远山流水的沉静十分独特,后来桑琬在永昌宫移植了无数鲜花,过了花期就换成当季的,确保永昌宫鲜花遍地四时不败,不仅院中有鲜花就连屋顶和墙壁都爬满了藤蔓,各种藤花盛放美不胜收,所以永昌宫得了个别名叫百花宫,
如此方衬得起大宁朝第一美男子的居所。
贺兰明烛在这片花海中端坐,回了永昌宫他只穿胡服,短衣长靴远没有宁朝服饰的飘然,他被金尊玉贵的养在宫里,更是有着压倒六宫的宠爱,按理说怎么嚣张跋扈都不过分,贺兰明烛却连宫门都不愿出。
他原姓药罗葛名雅撒罗,父亲是回纥的王子母亲是吐谷浑的将军,母亲出身不高本人十分尊崇王室,所以他跟了父亲的姓氏,自小他在吐谷浑有小王的称呼。
十二岁那年去西凉的外公家暂住,不想就这样被裹进战乱中为奴,后来吐谷浑内乱王位换了好几个人,谁还在乎一个将军之子的去向。
现在站在这□□上国的顶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得到了身安之处,陛下偶然经过把他从罪奴捧成了宠妃,他成了天下闻名的贺兰妃,可从始至终陛下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觉得贺兰好就赐他姓贺兰,觉得他该有个宁朝名字就赐明烛二字。
“不愧是万国来朝的中土,这样精致华美的胡服,吐谷浑王室都穿不上吧。”贺兰明烛摸着衣角的妆花罗质地和上面的刺绣语气嘲讽,“如此累累珠宝的光华,能上马过草原吗?”
“桓贵妃金安,陛下宣旨今天晚上来宣明宫。”太极殿的内侍传达旨意道。
许述白有些惊讶陛下很久没有来他这里了,宫里面新人不断年前陛下还选了四个官家子入宫,加上宠冠后宫的贺兰妃,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其他人,起码没有时间来看许述白。
他去看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眉目间冰冷似霜雪,比之昔年刚入宫时没什么不同,可没有差别的也就只是样貌了。
晚上许述白备了桌上好的美味佳肴,等陛下驾到时恭敬的在宫门口迎接。
桑琬很久没有来宣明宫,连带着许述白都新鲜起来,他生的冷清桑琬最喜欢的就是他伴驾时冰雪消融的模样,后来有了孩子他唠叨起来竟是半句不离渝儿如何,要不然桑琬不会避他那么久。
“渝儿大了,你这里冷清不少。”
许述白笑着解下她身上的披风,“臣夫还有湛儿陪伴没什么冷清的。”
他有意讨好桑琬言语间说不尽的知情识趣,桑琬很少见他这样又是久未见面,自然体贴万分的顺着许述白,一时间场面变得柔情蜜意。
最后看桑琬高兴许述白才开口道,“陛下,渝儿眼看是要开府的年纪,是不是该添个侧妃什么的。“
桑琬听这话倚在美人榻上细想,许述白的话不无道理,十六岁及笄礼后公主就要出宫另立府邸,桑渝的生日没有多久了是该考虑她的终身大事。
“朕会留意,你要是有看中的人和朕说一声,公主及笄皇子及冠都是大事,朕要和皇后商议。”桑琬想起孩子们的事没有兴致再留下去,匆匆起驾往未央宫去了。
许述白拿起酒杯把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桑琬是否留下对他不重要,他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然后突然到来的陛下把孟南洄惊到了,陛下旨意今晚是去宣明宫怎么突然来他这里。
桑琬进了门就着急道,“南洄,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谪凡及冠的事不会不记得了吧?”
“谪凡生日比大公主要晚,我要先准备大公主的及笄礼啊。”孟南洄简直拜倒在桑琬的思路下。
桑琬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道,“谪凡是比渝儿小,可渝儿是女子议亲晚些没什么,谪凡这边你不赶紧挑起来。”
“我的陛下啊。”孟南洄很是无奈,“是谁说要多留谪凡几年不舍得他成婚的?”
“朕是说要留谪凡几年,可不耽误你先把皇子妇挑好啊。”
孟南洄简直要被气到,不管桑琬还站着自己先坐下说明,“大公主三公主的及笄礼尚宫局早就在准备,只等陛下下旨册封为王赐府居住,之后就要给公主们选夫又是大婚,谪凡不急着出降及冠按旧例没什么忙的,等公主们安顿下来选皇子妇还怕迟了不成。”
桑琬知道是自己着急错怪了孟南洄,满面笑容的接过安远手里的茶亲自捧过去,“安远的膏茶最是甜香你快尝尝。”
拿自己宫里的东西来讨好,孟南洄真是好气又好笑。
等他放下茶盏桑琬也坐下了,“这一晃孩子们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朝中没人敢提立储的事,但我知道她们私下里都盯着这件事呢。”
“立储与否在于陛下,臣子不该多言。”孟南洄不管这些,陛下正得意于盛世繁华,臣子提立储怕是要遭斥责。
“你说的对。”桑琬很高兴。
几天后桑琬赐桑渝字瑾璃,桑澜字知鱼,以示公主成年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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