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状告
祭祀这天清晨，芜京城内的文武百官都起得很早，在门禁开放之时便一辆接着一辆马车出了京城。整座芜京城一片庄重肃穆，准备迎接圣驾回朝。
未时，皇城禁卫军分列街道两旁，各府官眷，百姓纷纷站到禁卫军后方恭候圣驾。几乎是百里霄衡的龙撵一进城街上就传来了百姓的欢呼声，很是热闹。苏黎曦站在段府杜池霖的一旁，眼睛时不时瞄着对面的一个地方。
圣驾刚刚走到段府，杜池霖带着全府人微微上前下拜施礼。“臣妇携领段府上下恭迎圣驾回宫！”段家这边刚起身，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冲到百里霄衡的龙撵前，跪下大喊道：“草民有冤！请陛下为草民做主！草民有冤！请陛下为草民做主！......”正是宋青。
被宋青冲破防线的禁卫军还有些呆愣，没想明白他是怎么过去的。不过须臾之间，几个近卫军蜂拥而至，就要把宋青给拖出去。
大庭广众之下，胆敢阻拦圣驾？这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虽然被人拖着，可宋青的嗓门越来越高，一直在叫嚷着，后方马车内许多位主子都忍不住掀开较帘想要一探究竟。
百里霄衡不知和身边的太监说了些什么，宋青被人放开扔到地上，整个人披头散发的，浑身污浊不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疯子！
这人敢当众阻拦圣驾，又大喊自己有冤，怎么能够直接派禁卫军将他拖走，若是如此？百里霄衡又怎样在百姓之中维持一个明君的形象？苏黎曦就在那边淡淡地看着，与周围好奇张望的人格格不入。不过此时又有谁能注意到她的表情？
“你有何冤？”百里霄衡踏着金底的龙纹靴来到宋青面前，宋青抬头看了眼他后方。此时，许多娘娘大臣见自家陛下下了龙撵都跟了下来。宋青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眼，最后就定格在一个地方，一个人身上。
宋青似是被吓到了，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这在面对百里霄衡这样的冷面帝王时都是没有的。百里霄衡看出了端倪，侧过身来往后看了一眼，正是段梓钰扶着段侯爷过来。
宋青迟迟不回话，做出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一旁的禁卫军当即就要拿军棍下打，被百里霄衡拦住了。“你若再不说你自己有何冤情，朕就要治你一个冲撞圣驾之罪。”宋青一个激灵收回目光，就是对着百里霄衡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一家人，都是被见人诬陷，导致家破人亡...”宋青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哭喊。
百里霄衡皱了皱眉，百里珞宸闻言走上前来。“父皇。”
“且将你的身份，冤情细细道来。”
宋青的目光又是绕过百里霄衡往后扫了一眼，随机开口道：“草民原本是个孤儿，是宋常明，宋老爷收养的孩子。”
“宋常明？”宋家谋反一案，那可有二十多年了。
那边的段侯爷闻言脸色一变，就要上前说些什么，被段梓钰一把拉住，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安心。若是他此刻真的向前阻拦些什么，或是情绪表现得激动些，那可就真的要惹众人猜忌了。且先听着那人是什么目的，料他也翻不出天来，到时候她们在想应对之策也不迟。
就是多年来父女之间的默契，段侯爷一瞬间就明白了段梓钰所表达的意义，不再有动作了。
宋青继续道：“当年老爷就在段侯爷手下任副将...”宋青这回几乎是直勾勾看着段侯爷的，眼中恨意丝毫不掩饰。“就是那个时候，段侯爷养了自己的私兵，被老爷发现，老爷想要报给先帝，却被段侯爷先了一步，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满口胡言！”宋青都已经点到了自己名上，段侯爷怎能不发声？“宋常明当时意图谋反，被本侯及时发现上告陛下，这才没有铸成大错...你怎地想要为那不忠不义之人平反？就要将这祸水东引，诬陷本侯吗？”段侯爷说的激动，周围很多大臣都看过来，就连百里霄衡目光中也尽是复杂。
其实这一出，到底还是做给百里霄衡看的。为臣者，最重要的就是君心。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百里霄衡一句话把众人的思绪拉回了正轨。
没想到，这宋青还真的宋怀忠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皱纸。“这张表乃是我家老爷当年亲笔所书，正是当年我家老爷想要状告段侯爷的奏疏。百里霄衡接过来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邮递费百里珞宸。
“这能证明什么？”就算这奏疏是宋常明亲笔所书，但其中内容未必属实，又怎可以这一张纸来断人忠奸？
“陛下，但请陛下相信我家老爷，他一生勤勤恳恳，为国为民，断不可生出此等谋逆之心啊！”宋常明一案当时在芜京城内确实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可这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况且他状告的是当朝侯爷，也是段贵妃的生父，当今陛下的岳丈。
百里霄衡转身就要走，只听得宋青在他后面喊了一声“草民有要证！想单独告知陛下！”百里霄衡脚步微微一顿，对着身边禁卫军吩咐道：“带走。”
段侯爷闻言有些悲痛的上前道：“老臣这半生戎马，也算是为我西芜皇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还请陛下相信老臣！切勿受那小人蒙骗！隔了你我君臣之心呐！”
百里霄衡拍拍段侯爷的肩膀，和善道：“老爱卿不必多虑，此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阻拦圣驾，状告与你就该知道此法不成的后果，待朕回去仔细审查，才好还老爱卿清白，堵住这悠悠众口。”虽然是抚慰的话，段侯爷面上也缓和不少，但他内心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
皇上上了圣驾，这些刚刚一同下来的文武百官，公主娘娘也都回去自己的轿辇。只是蓉妃再回头时不经意的向苏黎曦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和苏黎曦的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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