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也不见
田园咖啡馆是与财经政法大学一街之隔的一栋独栋三层别墅，连续多年被评为学生最喜欢的咖啡馆，不仅因为咖啡好喝、甜品新鲜且美味，更因为它独一无二的环境，明明在闹市，却让人觉得很安静。
咖啡馆前院是一片巨大的草坪，天气晴朗时老板会把他养的萨摩耶和金毛放出来嬉戏，两只狗狗的性格很好，很亲人。
可惜来的不是时候，否则便能看到爬满竹篱笆的蔷薇和白墙上的三角梅，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晚上看到昙花。
室内装饰得也很有格调，铺着绿色格子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个彩色小陶罐，罐子里插着几朵带着露水的不知名黄色小花。
司辰安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右手边的手机，时不时回个消息，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趴在腿上的蓝猫，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均匀地散在他身边，将他圈在光晕中。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丝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马甲，下身一条白色长裤，椅背上挂着一件白色羽绒服。
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桃花眼盛满温柔，掩盖不住的笑意从眼底溢出。
祁少野在车边站了一会儿，不近不远地看着司辰安，他的人，他的情绪尽收眼底。
他们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司辰安站在光里，而他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永远追随着他，可惜他看不到，或许，他故意忽略了。
“叮铃……”
门口的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响起，司辰安抬起头，看到来人，瞬间收敛了笑容，眼底温柔尽失，唯余一片寒冰。
“辰安……”祁少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苦涩地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听说你受伤了，好些了吗？”
“嗯。”
司辰安收起手机，抬眸看了祁少野一眼，他看起来很累，眼底青黑一片，一身高定棕色西装，配一件同色大衣，领带稍微拉开了一点，看上去有些凌乱。
“你记不记得……”
“你应该知道的，我向来不在意这些小事。”司辰安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腿上的蓝猫，“有事儿说事儿。”
“新电影筹备得怎么样了？听说你遇到了点麻烦。”
“就那样。”司辰安总算抬起眸子，扫了祁少野一眼，“你认识长荣投资的人？”
“嗯，我父亲和宋老先生是好友，祁家和宋家是世交。”祁少野将熔岩蛋糕推到司辰安手边，“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尝尝看。”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司辰安坐直身体，盯着祁少野，“别告诉我你是看在旧情的份上，什么都不要。”
“年会之后是宋爷爷的生日宴。”
司辰安微微皱眉，生日宴，自然不会让外人在场，尤其是一个没受到邀请的人。
“巧克力太腻了，他家新推出了一款蓝莓和树莓……”
“这种场合你应该带着纪小姐去才对。”司辰安不动声色地将蛋糕往祁少野那边推了推，“她是你的未婚妻。”
“你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吗？”祁少野低下头，再抬头时眼里除了歉疚，还掺杂几分委屈，“我承认我确实没有考虑全面，不但影响了盛星，也对你造成了困扰，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很清楚盛星对我，对我们意味着什么，祁少野，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司辰安只觉得好笑，都到这个时候了，祁少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公司有了，钱有了，名声有了，他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假装委屈呢？他委屈个什么劲儿？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但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我想把你就在身边，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
“不要再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话了，你扪心自问，你相信你说话里的每一个字吗？”
中指上耀眼的戒指刺痛了祁少野的眼睛和心，祁少野脑子一热，抓住司辰安的手，急切地道：“我爱你，辰安，我真的爱你，你知道吗，当你回到盛星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以为……我以为你还是选择了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你？”司辰安抽回手，举起戴着戒指的左手，“你说喜欢我，却费尽心力把我赶出盛星，你说爱我，却只想让我当你的地下情人，你向我伸出橄榄枝，就是为了在让人误会我是你的情人。”司辰安勾唇，笑得讽刺，“祁少野，你的喜欢和爱，真是轻贱。”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摇摆不定。”祁少野别过脸，“我给不了你名分，给不了你承诺，但是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你给不了的，闫熠已经给我了，你能给的那点可怜的关心，闫熠能给我更多。至于你说的爱，那是什么东西？镜花水月，我不稀罕。”司辰安转着手上的戒指，眼波流转，“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和闫熠在一起吗？这就是答案啊。”
祁少野了解他，知道他缺乏关心，也容易沉溺在别人的关心中，所以他恰到好处的表达关心，在司辰安身边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优雅的绅士。
这也是最令人恶心的一点，打着朋友的旗号搞暧昧，像放风筝似的，远了便拽一下，近了便退一步。
“可他比你小九岁，辰安，你有没有想过，当未来的某一天你垂垂老矣，他仍然年轻，你用什么留住他？”祁少野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成拳，克制着情绪，换一种方式劝解，“我们都年轻过，都知道年轻时的一时兴起做不得数，少年人的心思最是易变。”
“所以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一个卖身求荣跪在别人脚边乞讨的狗，是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古代依附皇权的妃嫔，每天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和别人争抢，就为了哄男人争宠，对吗？”
祁少野哑然，他承认司辰安有才能，可他展现才能的舞台是依靠自己搭建起来的，他应该依附自己才对。
见他沉默，司辰安哂笑，“在你祁大少看来，我就该心甘情愿当你的情人，每天围着你转，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我承认我一开始谈合作时确实沾了你的光，但是祁少野，你那点薄面，还不足以让所有人给我面子，为我开后门。”
司辰安只觉得反胃，在这帮高高在上纨绔子弟眼里，处于弱势的男性和女性一样，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依附强势一方的玩物。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祁少野改口道：“我只是觉得闫熠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有差别吗？我是独立的人，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不需要把终身托付给任何人。”
司辰安被祁少野的话恶心得不想呼吸，他不明白，都二十二世纪了，怎么还有人大脑完全不发育，落后人类进化脚步这么多。
“我知道你重感情……”
“祁先生，我必须申明以下几点。”司辰安打断他的话，冷冷道：“首先，我是一个独立健全的男人，我有工作能力；其次，我的能力足够养活我自己和家人，无需依附别人；再其次，即便最后我和闫熠闹掰了，那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最后，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完全可以承担我的每一个选择造成的后果。”
“长荣投资……”
“我不会去，更不会顶着你的地下情人的名义去。”
他不是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如果可以，他也会争取长荣投资，但这不代表他要和祁少野扯上关系，更不代表祁少野可以因此威胁他。
“为了闫熠和我划清界限，值得吗？”
“我和你划清界限是因为我们只能到此为止，和别人无关。”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值得吗？”
“如果你说的是为了他回盛星搜集证据威胁你解约这件事，我觉得很值得。”司辰安笑了笑，“我为盛星贡献了这么多年，用它换点我想要的，不过分吧？”
到此为止，谈话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司辰安将蓝猫抱起放到角落的猫爬架上，拿起羽绒服，微微偏头看着桌子上的小花，扭头看着祁少野，朗声道：“祁少，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我比他，差在哪里？”
祁少野抓住司辰安的胳膊，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怒意，柜台后面擦着杯子的老板见情况不对，屡屡朝这边看。
“差多了。”司辰安掰着祁少野的手指，掰开一根说一句：“他年轻，身强力壮精力旺盛；他真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他冷静，不会动不动就大喊大叫；他细心，照顾别人细致入微。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对我意愿的尊重。
或许这些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祁少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不缺少尊重，也学不会尊重，我理解，但我不接受。”
“你问我为他做了这么多，放弃了稳定的工作，亲手把刀刺向盛星值不值得，这个问题本来就很多余。”司辰安弹了弹袖子，轻轻抚平褶皱，“还是那句话，祁少，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司辰安走到柜台结账，“叮铃铃……”，清脆的铃音响起，两个男生勾肩搭背走进咖啡馆，朝气的打扮，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祁少野回头，看到司辰安也在看那两个走到床边座位的少年，刚刚被冷水泼灭的火苗再次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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