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汪老板能有这样的态度,我已经非常感动了。”鹰隼眉开眼笑,立刻起身亲自替他斟上酒,坐回到座子上时恢复了一本正经,“无论出于救我们同志的目的亦或是让日本人夺取黑百合的阴谋破产,方墨林这个叛徒必须铲除。”
“只可惜,眼下你们动不了他,连我也动不了。”汪直铭直言不讳地说,“他对滨崎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为避免你们军统暗杀他,滨崎安排人彻夜保护他的安全,如果没有滨崎的允许,连只苍蝇都接近不了他。”
“我清楚具体的情况和难处,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事我能单独处理,似乎没有理由来麻烦你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汪直铭,说,“在我看来,在滨崎眼中,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的“价值”,方墨林也不行。”他接着说,“如果有人能杀方墨林,也只有你了。”
汪直铭看着眼前这个身型消瘦男人,内心涌现出了阵阵寒意,同时也印证了他方才对他第一印象,鹰隼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即便他想刻意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却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鹰隼暗杀方墨林的邀请,因为,想要方墨林死的也包括他汪直铭。
至于怎样去做,汪直铭尚无头绪,即便有了也不会立刻说出来,毕竟和鹰隼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能掏心掏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心。于是,汪直铭轻轻一笑,说;“你有什么办法在保全我们双方的情况下杀了方墨林?”
鹰隼的大拇指轻轻转动着珠子,起身走到包间中央的博古架前,看着架子上的一件民国高仿的明代永乐釉里红梅瓶,扣手敲了敲,回头对汪直铭说;“听说,三天后,十笏行将要替滨崎署理拍卖一件宋代的汝窑?”
“是又怎样?难不成你想在汝窑上做文章?”汪直铭皱紧了眉头,心想,滨崎将汝窑寄存在了十笏楼,一旦出了意外,遭殃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汪直铭是不会傻到去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我不同意你们动汝窑,滨崎已经委托我暂时保存它了,如果在我手上出了问题,滨崎不会原谅我,到时,我岂不是玩火自焚?”
“我的意思你还是不明白。”鹰隼说,“只要汝窑在你手上弄丢了,滨崎会怪罪与你,这种事对你是坏事但对你耿耿于怀的方墨林来说,何尝不是既能打击你又能得到汝窑的好事?”
“只可惜,方墨林没那个胆量。”
“你可以给他胆量。”
“你的意思是?”
“汪老板是聪明人,剩下的话,我不必多说你便能想明白。”说完,鹰隼撸起衣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抱以歉意地说,“一个钟头了,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他动身离开包间时,说,“我已经交代下面的人了,如果一个钟头后我能安然无恙的走出酒楼,何苒苒自然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旁。”说完,他阴笑说,“本来,郝局长的意思是老猫身旁所有的核心成员一个不留,我瞒着郝处长不处理何苒苒完全是看在汪老板的颜面。”
鹰隼果然不食言,释放了何苒苒。
“真没想到,郝处长派来的人竟然是他。”何苒苒脸色很差,嘟囔着埋怨说。
“你认识鹰隼?”汪直铭问她,“你们之前结下了梁子?”
“我对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没有一点好感。”何苒苒撇着脸色,一字不落的说出了他劣迹斑斑的行迹,“他原本在军统行动三处航检科担任科长,但航检科算不上重要部门,所以,他在军统三处没有话语权,因此他一直觊觎老师行动科的位子,为此,他多次在三处会议上公开质疑老师制定的行动部署,即便受到郝处长的批评也不知收敛,因此,他和老师的梁子结得很深。”何苒苒苦笑着说,“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此次侥幸当了上海站长,肯定会报复我们这帮由老师一手栽培和提拔的人。”
“你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在上海公报私仇对鹰隼没有一点儿好处的。”汪直铭说,“他此次来上海无非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为了保住军统在上海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第二件便是继续完成何叔未完成的任务,暗杀何叔身旁的人也是军统上层担心在你们之中出现第二个方墨林,并非他本意,而且,这次他非但没有杀了你而且瞒着重庆方面放了你,我想,他是在向我们表达合作的意向和诚意。”他接着说,“不瞒你说,我和鹰隼刚才在龙凤酒楼碰了一面,对他的性格有粗俗判断,他是精明的人,不会不懂因为公报私仇而误了大事继而影响他的仕途,而且弄不好他会被送往军事处。”
“在我认知中,他可没什么大局观。”何苒苒嘟囔着说。
汪直铭并没有把她的这个关键信息挂在心上,而是单纯的误会何苒苒只是在倾泻吐槽心中的不满。他用心良苦地劝说;“不论鹰隼和你们有什么矛盾,眼下却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我不想也没有能力去翻鹰隼的旧账,只是单纯的不相信他,我怕我们会成为鹰隼仕途道路上的踏脚石和牺牲品。再者,你已经为领事馆办事,有机会接触核心机密,鹰隼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累赘,我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和他合作。”
“你错了,我们需要鹰隼的加入。”看着何苒苒不解的眼神,他解释说,“滨崎不会相信我,我需要一个转嫁怀疑的对象,你懂我的意思了吗?”看着她依然想不明白,他继续耐下心来解释,“我可以杀方墨林,可以销毁上海藏书馆的机密文件,但前提是,不能是我做的,这样,我才能在办完事后全身而退。”为了汪家和十笏行他可以冒险,但,他不想傻乎乎的往火坑里跳。
和鹰隼合作,他有好好拨弄算盘,吃不了亏。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何苒苒问他。
“滨崎把黑百合中的一件汝窑存放在了十笏楼,等待三天后的公开拍卖,他这样子做是在试探我有没有二心。”汪直铭不屑地一笑,说,“不可否认,我的确不敢打汝窑的主意,但不代表有人不会。”
“你指的是方墨林吧。”不等汪直铭开口,何苒苒立刻想到了他所指的人是方墨林,“汝窑在十笏行出了状况,方墨林不但担不了责,更重要的一点,会把你拽到臭水坑里,他这样做百害无一利。”她抬头看着汪直铭,担忧地提醒他,“你可要好好提防着他,尤其在十笏行多加派人手看着那件汝窑。”
汪直铭会心一笑,大手一挥说;“替滨崎看着汝窑?不不不,我巴不得方墨林去把汝窑偷走了。”
“你疯了?”在确定了汪直铭不是在讲笑,何苒苒以为他脑子掺了浆糊,“你知不知道这是玩火自焚!”
“和鹰隼碰面时,他也劝说我在汝窑上面做文章,当时我考虑到风险太大果断拒绝了,之后,我仔细斟酌了一番,即便在做汝窑的文章也不至于引火自焚。”说到这里,汪直铭问她,“你觉得唐冕这个人可不可靠?”下一秒,他觉得没必要去问何苒苒,毕竟,她和唐冕没什么交集。
问者无心,听者有心。何苒苒想了会说;“我一个小小的医生和她那样的大明星没有交集的机会,只不过,老师时不时唠叨她。她是上海交际花,接触到的都是上海军政商圈子的大佬,而且呀,她借助社交广泛的优势搜集变卖各种情报。”说到这里她才闸住话头,转口问汪直铭,“怎么,你和她很熟吗?”
“我在她那里花了不少钱,也确确实实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既然你们认识,唐冕为人怎么样,你不该来问我。”何苒苒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了,和情报工作沾边的人特善于伪装,你不会轻易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只会看到的它虚伪的脸谱,所以,将身家性命压在真假难辨的东西,其实是赌博,我劝你最好掂量好利害。”
“说起赌,我在她身上赌过一次了,如果输了,你和我不会活着了。”汪直铭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说,“其实,上次韩烨陷害我们的时候,是她替我们解了围。”
“竟然是她。”何苒苒喃喃自语。
“而且,我们一定要争取到她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个是她已经在替滨崎做事,接触到的机密比较多;另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黑百合,我们有共同的利益点。”
“难不成她是中统或者共产党的人?”
“都不是,说出来你可能觉得不太相信,她是为了钱。”
“呵呵呵,世界上真的有为了钱不惜性命的奇葩。”她咧开嘴,讪笑了数秒,等恢复正常了才说,“话又说回来,按照你刚才的两个理由,我们的确可以尝试去和她谈谈,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们在部分出发点上可以暂时达成一致。”她不再一昧反对汪直铭冒险的计划了,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计划的细节,“你说说细节。”
“滨崎将搜捕鹰隼的人以及破译上海藏书馆中的机密情报的任务交给了我,唐冕和方墨林三个人手上,但他是不信任我和唐冕的,所以把大部分工作交给了方墨林,想要接触到上海藏书馆核心机密是避不开方墨林的,但眼下的情况你也知道,方墨林死心塌地的当了汉奸而且他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无论如何,我和他都尿不到一个壶嘴里的。”
“你是想借唐冕从方墨林那里得到情报?”何苒苒插了一嘴。
“不,我和鹰隼一个想法,彻底铲除方墨林。”汪直铭恶狠狠地说,“另外,要想完全抓住上海藏书馆的核心机密,我不但要铲除方墨林那个绊脚石而且要获得滨崎的信任,担任侦查处处长的位子。”
“这……难度不小吧?能够实现吗?”何苒苒忧心忡忡地问他。
“难度确实不小,不过,只要方墨林死了,能帮助滨崎得到黑百合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到时,一切都由不得他了。”汪直铭信心满满地说。
何苒苒认为他的计划太过于理想化,但她却不再反对了,因为,铲除方墨林这一步没有错。至于方墨林死了以后该如何做,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汪直铭在和何苒苒结束了谈话后上楼给唐冕打去了电话,约定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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