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英雄” 转移矛盾
不提冬在那里暗自欣喜,叶仓走到小孩面前,柔声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那条灰蛇没伤到你吧!”
“我叫青树!”小孩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兴奋的说:“大姐姐,我没事,多亏了你们把怪物消灭了,你们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砂忍!”
说着,林树还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仿佛夸耀砂忍就是在夸耀他自己一般。
“真是可爱的孩子。”叶仓笑着摸了摸林树的脑袋。
叶仓一笑,如同百花盛开,甚于千娇百艳,青树虽是小孩,不懂那些男男女女的奇怪事情,但仍被这绝美的一幕吸引了眼睛。
“大姐姐,你真的太漂亮了,还有那边那位大哥哥,真的是太厉害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成为一名砂忍,到处消灭怪物,保护其他人。”
说完,青树还有模有样的打了几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成为一名忍者,四处除暴安良。
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当叶仓听到他提及冬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了。
林树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不懂得察言观色,但站在他身后的爷爷却是精于人情世故,敏锐的发觉了叶仓的态度变化。
“青树,不许在恩人面前失礼,快回来!”
镇长一把拉住了手舞足蹈的青树,将其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双手抱拳,对着叶仓深深躬了一礼。
“小孩子不懂礼数,如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叶仓慵懒的伸手将鬓角的长发撩至而后,让妩媚之中增添了几分干练。
她轻声笑道:“长得漂亮的总是有特权的,特别是小孩子,更是这样。”
镇长低着头悄眼观察着叶仓,觉着从她的面相看应该不是那种笑面虎,于是暗中松了口气。
他抬起头来,看着叶仓,眼神中饱含感激与敬畏,恭声道:“小人忝为此镇镇长,在此,小人代表全镇百姓,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此恩无以为报,大人如果有所吩咐,全镇百姓必定竭尽所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说完,镇长再次给叶仓行了一个大礼,有了镇长带头,后面的镇民们也有样学样,心悦诚服的对着叶仓行礼。
听着镇长满口拽词,叶仓微微感到不适,说实话,她不怎么喜欢这种假模假式的繁文缛节,但她终究也是混迹于上层社会的人,一些场面上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况且,现在正是宣扬砂忍威仪的大好时机,作为一名有知识、有实力、有担当的三好优秀砂忍,叶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先是快步上前扶起了镇长,然后清了清嗓子,肃容正声道:“镇长,还有大家,你们不需要太过拘束。
护国卫民,本就是我们砂忍的职责,你们遇到困难,我们碰到了怎么能不管?
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因为我所做的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我只是在遗憾,我来得还是慢了一点,虽然这里没有人员伤亡,可是还是有许多房屋土地被巨蛇摧毁了,大家损失惨重啊!”
“大人……”镇长老泪纵横,似乎是被叶仓的话给感动了,在他身后,镇民们也是尽皆神色落寞,有几个人甚至也跟着掉下了泪,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自家房子被摧毁心痛的。
有意思的是,大家似乎都忽略了灰蛇是谁引过来的问题。
一时间,场面一片融洽。
不过,在这军民一家亲的和谐景象中,却有一个特别跳脱的存在。
青树此时有些懵圈:大家之前不是还在有说有笑的吗?怎么爷爷一下子就哭起来了?
林树虽然少不更事,但他也能感觉出来,爷爷虽然哭了,但他并不伤心,所以青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东瞅西瞅的,最后,他将目光集中到了站在远处的冬的身上。
此时,冬又一次进入了看戏状态,仔细品味着叶仓这自己不知道的一面。突然,他心有所感,微微转移一直放在叶仓后背的视线,对上了一双仿佛闪耀着星光的大眼睛。
这是……小迷弟?
冬不禁感慨,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里,自己竟然还能碰到这种眼神,一时间,冬有些怀念远在雪之国的属下了。
想到田中健等那些勉强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冬的脸上不由会心一笑。
‘他对我笑了!’
看到冬对自己展露笑容,林树心中一荡,有种满足,有种喜悦,可他仍不满足这远远的对视,所谓童言无忌,他直接问向叶仓:“大姐姐,那边的大哥哥怎么不过来?”
叶仓面容一僵,勉强挤出笑脸,不情不愿的说:“他不太方便过来,他……不是砂忍……”
“咳咳!青树!”镇长咳嗽两声,以免场面太过尴尬,他不清楚冬与叶仓的关系,只觉得他们二人能合力击杀灰蛇,关系应该不会太差,于是打着圆场道:“那个……砂忍大人,那位大人不是砂忍也没关系的,在我们眼里,你们都是拯救我们的英雄,还是请他过来一下吧。”
叶仓知道镇长误会了,刚想解释一下她与冬的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了。
她无法想象,若是告诉镇民们冬是风之国的死敌,镇民们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她更不敢想象,若是镇民们触怒了冬,又会造成怎样的惨案。
而就在叶仓迟疑了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一道爽朗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并由远及近。
“哈哈哈哈……英雄,这个称谓我可不敢当,你还是多谢谢你眼前的那位美女吧,她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英雄啊!”
叶仓回头,警惕的看着走过来的冬。
叶仓眼神凌厉,似是在警告冬:不要耍什么花招。
冬看懂了叶仓的眼色,可冬是谁,不耍点花招,那还是他吗?
只见他在叶仓杀人的目光中大大咧咧走到叶仓左侧,伸出右手,摊平手掌,优雅的指着叶仓,笑着对眼前的镇民们说:“各位,请允许我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砂忍村大名鼎鼎的女英雄,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灼遁使--叶仓。”
呵呵,闻风丧胆……
叶仓斜了自己的平生大敌一眼。
说实话,作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子的镇长,老者哪里听说过什么砂忍里的大人物?
别说什么砂忍英雄,就是砂忍的风影……不,就是风之国大名叫啥他都不知道。但是,冬都这么特意的介绍了,他如果没有点特别表示,也太不给面子了不是?
在冬说出叶仓的身份后,镇长立刻“大惊失色”,连连急声道:“什么?您就是叶仓大人?小人眼拙,失敬失敬。”
见到冬又给自己惹出麻烦,叶仓不由得白了冬一眼,然后又是一顿客套,好不容易把镇长安抚住了,林树又提出了新的麻烦。
“大姐姐,既然你是砂忍的英雄,那么你一定认识我的父亲咯?爷爷跟我说,他也是砂忍的英雄的!只是,他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了,我好想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叶仓向镇长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个……”镇长搓动粗糙的双手,苍老的脸上讪讪一笑,颇为难为情的说:“那是我的儿子,也是一名砂忍,不过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忍而已,不是什么大人物,更比不上您二位大人。我说他是英雄,那是哄小孩子的话,不是有意冲撞大人,请您不要见怪。”
镇长都这么说了,叶仓还能说什么,只得道:“没什么怪不怪的,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是我认识的。”
镇长忙道:“他叫苗助,是我们隐逸镇唯一一个忍者。”
叶仓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涌现起不好的想法,她先是“苦思冥想”一阵,然后状似无意的问向冬:“我记不太清了,你知道这个人吗?”
“如果说隐逸镇只出过一个忍者的话,我应该是见过的,我能来这里,还是他“告诉”我的呢。”冬似笑非笑看着叶仓,一语双关的说。
除叶仓外,没有人知道冬所说的“见过”与“告诉”意味着什么,大家只当他们是朋友一般的关系。
林树就是这么想的。
当他发现现在最崇拜的偶像与曾经最崇拜的爸爸是朋友后,他更加振奋了,对冬也更加觉得亲近。于是,他连忙问到:“大哥哥,那你知道我爸爸在哪吗?”
“这个问题啊……”冬伸出手,在叶仓紧张兮兮的注视下摸上了林树的小脑袋,使劲把他的头发揉乱后,转头轻笑道:
“叶仓,砂忍那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是砂忍,知道的多一些,还是你告诉他吧。”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冬在收回右手后,将其自然而然的搭在了楔丸上。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叶仓沉默几秒,然后展颜一笑:“你的父亲,他现在应该是在砂忍村里吧,他前些日子太劳累了,所以风影大人给他放了一个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你就放心吧,他现在的生活很安逸,身边有很多好朋友陪着他,没有人能去打搅他。”
“不是担心有人打搅他啊,他既然有时间,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呢?哼!他再不回来,我就不理他了!”青树撅着小嘴,生气的念嘟着。
“好了,青树,不要再打扰二位大人了。”
镇长听到叶仓的话,也没有怀疑什么,听到儿子平安无事后,他那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道:
二位大人,你们辛苦了,请务必在小镇歇息一下,我们这里虽然偏僻,但是食物淡水比较丰富,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待叶仓出口,冬抢先回应到:“啊啦拉,你太客气了,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用不着太过兴师动众,随便让我们吃个饭洗个澡就行了。”
镇长当然听出了冬的客套,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这怎么能行呢?那岂不是怠慢了!
喂,你们!”
老者回过头去,拿出了镇长的派头,对着附近的镇民指使道:“还愣着干嘛?选两个人跟青树去我家,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准备好洗澡的水,再准备一桌好菜。
我说,咱们这次是死里逃生,是比过年都大的喜事。大家也别藏着掖着了,都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大家一起好好庆祝一下,如何?”
“知道了,镇长!”
“您就瞧好吧!”
“那别站在这儿了,都快点准备吧?”
在镇长的催促下,镇民们纷纷散去。
风沙之地的子民从来不缺坚强的内心与积极向上的态度,而且就如同镇长所说,他们确实需要庆祝一下,以此来冲淡之前的恐惧与紧张。
镇长的安排效果显著,这些人的心态也是乐观,就这么一会儿,他们就摆脱了悲伤与忐忑,兴高采烈的边走边讨论着过会儿的庆祝大会。
等到镇民走的差不多了,镇长这才满含歉意的回身说:“二位大人,还请你们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准备好了,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冬虚情假意的摆摆手:“哎,镇长,太麻烦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受之有愧啊!
还是算了吧。”
镇长瞬间变脸,再次对冬和叶仓躬身行礼,真挚的说:“大人,这只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请您务必接受,要不然,我们于心不安啊!”
冬可不像他嘴上说得那么谦虚,大剌剌站在原地,和叶仓一起坦然受了镇长大礼,然后大笑道:
“既然大家盛情难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冬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叶仓问:“对了,叶仓,你没什么意见吧?”
叶仓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到冬的话只是默然摇头。
镇长褶皱的老脸喜笑颜开,一边让开身子为二人引路,一边道:“二位大人,请往这边走,饭菜还需要准备一会儿,就请你们先去小人的家里歇息一下吧,小人的家在这边,请跟我来。”
老者在前边走,冬在后边就要跟上,却听见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叶仓开口了。
“等等!”
冬和镇长疑惑的看向叶仓。
“叶仓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叶仓轻声道:“你先走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这……”老者露出为难之色。
冬无所谓的摆摆手:“哈哈哈,镇长,你先走吧,放心吧,我们不会爽约的。
也不用担心我们找不到地方,别忘了,我们可是忍者啊。”
“是是是,是我多虑了。
那么二位大人,小人告退。”
或许是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镇长转身一溜烟就走了,一点也看不出老年人的迟钝。
“呵,直觉倒是挺灵敏的。”冬看着健步如飞的老者,轻笑一声,而后看向叶仓,轻浮的点点下巴:“说吧,你把人都支开了,到底想说什么?”
叶仓面色森寒,棕色的双眸中发出冰冷的寒意,恨声道:
“他的父亲,被你杀了吧?”
冬微笑不减,却是沉默不言,这是默认了叶仓的问题。
“你杀了他的父亲,又在这里享受他们的崇敬,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叶仓低声吼道,似乎是觉着干骂不解气,她还用力挥动臂膀,仿佛打在空气上就相当于在对冬进行殴打。
叶仓非常激动,但冬却是心如止水,他脸色平淡,声音波澜不惊:“我救了他们,他们报答我,这是理所应当的,至于他的父亲……
呵,别天真了,一个忍者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他不是死在战场,也不是死于任务途中,甚至他都不是你的任务目标。
你们两个无仇无怨,可以说是毫无瓜葛,你就那么杀了他,还在他的家人面前装英雄,你就不觉得惭愧,不觉得
内疚吗?”
听到叶仓的厉声质疑,冬却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
“无仇无怨?
得了吧,别说笑了,只有凡夫俗子才讲仇怨,咱们忍者有几次是因为仇恨去杀人?
忍者遵从的是任务,自然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而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所追求的,是利益!
你也别拿任务当挡箭牌,有了任务作为借口,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难道,失去了任务的驱动,你们就不杀人了吗?
是啊,任务,多好的一个借口啊,一切的原因,一切的罪恶,都可以推到任务的身上,然后,我们就可以无辜的说上一句: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只是一个可悲的被命运捉弄的忍具人啊。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去你们砂忍村发布任务,任务目标是随意两个平民的脑袋,酬金是百万两,你说,会有多少人打破头去争抢这个任务?
任务这种东西,想要的话,随时可以给自己生成无数个。
归根结底,驱动人类的,还是对利益的贪婪啊!
利益是什么?
利益这个词,合在一起看,肮脏,龌龊,冰冷,市侩,似乎金钱、权力才是它的代名词。
可是,将它掰开了,揉碎了,你会发现,利益这个词,包涵了一切对人们有用的东西。
光辉的荣誉,不是对人有利?
温馨的情感,不是对人有益?
所以啊,不要再觉得利益这个词低俗了,那只是你们的认知太过狭隘造成的错觉。
任务,只是发布者与执行者互相追求利益的一种方式而已。
而那名砂忍的死亡,包括我来这里的一切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利益,只是,都是为了我的利益!
别说我血腥,别说我残忍,只要这世界仍陷于混乱,只要人们的欲望仍得不到约束,人们在追求利益的道路上就免不了受伤与死亡。
我只是比起你们这些懵然无知却随波逐流者更加了解、也更加适应这个黑暗的法则罢了。
不要指责我的冷血与疯狂,因为真正病态的是,这个世界!”
冬的话,很露骨,很阴暗,也很现实。
有一说一,冬这确实是在吐露心扉,在这些肺腑之言说出口后,他觉得浑身一阵舒爽,仿佛有什么淤气发散出去了。
借着这股通顺之气,冬转过头去看向老者离去的背影,他背对着叶仓,万花筒开启,神御悄然发动。
一时间,冬的身上从头到脚都在散发一种气息--坦荡!
坦诚相见往往最能拉近距离,但难就难在不能让别人相信自己的真诚,恰好,神御最大的作用就是将自己的态度强行植入对方的内心!
叶仓目色恍惚,她看向冬,只觉这人竟是如此光明磊落,相比之下,自己的苛责,是显得那么阴暗偏颇。
神御的作用是相互的,冬同样感知到了叶仓的情绪波动,在发现她心神不宁之后,知道要趁热打铁,决胜于此。
他背负双手,继续坦然道:“至于那爷孙两个,他们想要报仇就来吧,那是他们的自由与权力。
而我现在所接受的,那也是我应当的报酬。”
冬关闭万花筒,转过头来,直视叶仓双眼,坚定道:
“杀人可能被杀,劳动即有回报,和平之日论道德,动荡之世讲刀兵,就是我的道义,在我这里,这就是天经地义!”
冬的话语,如黄吕大钟,震荡着叶仓的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基石,让她有些发懵。
叶仓的脑子有些混乱了。
她知道,冬的话绝对是有悖于世俗常理,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可是,这乍一听,她还真觉得里面有几分道理。
她开始不自觉的思考起有关“利益”的事情,这么一想,可就进了冬的套了。
不得不说,受众多教条成长起来的叶仓真的是太单纯了,总是被冬三言两语岔开话题,被牵着鼻子走还一无所知。
就如当下,让冬这些有关人性的哲学一通忽悠后,叶仓迷茫了。
她突然发现,秉承着任务而杀人的她,似乎并不比那些剪径夺财的强盗要高尚多少。
要知道,忍者的很多任务可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些甚至比杀人抢劫还要血腥而残忍。
如果真按正常的说法,除了那些没有思想的杀戮机器,哪一个活生生的忍者不是双手沾满血腥,就算没亲自动手,那吃得也是别的人抢来的人血馒头,要是都为了滥杀无辜而心怀愧疚,那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有些事,本就不能往深了想,再怎么光鲜的东西,也经不起细琢磨。不说出来也就那么着了,说出来,可就难看了。
叶仓心乱如麻,只是仍然保持着一丝理智,嘴硬道:“别说你的歪理邪说了,就算你把言辞伪装的再怎么有道理,也只是你混淆视听的手段罢了。
我只听到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的狼子野心,至于其它的,我才不会信呢!”
“行行,你不信,我信了,行了吧。”冬嘴上敷衍说着,就好像在哄闹别扭的小孩子。
“你……”
叶仓哪能接受冬这敷衍的语气,刚想炸毛,却发现冬正用一种好奇眼神打量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似的。
叶仓被看得浑身一阵发毛,当即怼道:“你看什么看?想动手?别以为你有了这些镇民就可以要挟我……”
“不不不,我说过,我不想与你为敌的。”冬连忙澄清,然后啧啧称奇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堂堂灼遁使叶仓,我眼中的英姿飒爽、面若冰霜心如烈火的女中豪杰,竟然也有那么官僚的一面,真是大开眼界。”
“哼哼!”叶仓发出了轻蔑的鼻音,面露诧异,实则媚眼含讽:“能让你这么惊讶,真是我的荣幸啊。
你一直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叶仓,别后悔”,好像已经断定我的未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全都看透了呢。”
话没问题,还是那种带着刺的,可是那一道鼻音,怎么听都有一点傲娇的味道。
冬见缝插针,立刻套近乎:
“所以啊,我才坚持大家深入了解一下对方嘛!
你看,这多有效果啊!
我见证了你不为人知的一面,你也知晓了我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认知,就这关系,我告诉你,一般朋友都到不了这种程度。
别看咱俩在战场上是死敌,可是在私下里,我们也是可以成为知己的。”
“知己?”叶仓嗤笑一声,“好啊,那你就跟我这个知己说一下,你来风之国是干什么的?”
冬:“……”
“怎么?身为知己,连这不能说吗?”叶仓挤兑道。
“不是不能说,”冬一摊手,无奈的说:“是我根本没的说啊。”
他长叹一声:“唉,究竟让我说几遍你才会相信呢?”
叶仓冷笑:“呵呵,你说几遍我都不相信!”
冬无语了,这个女人也太一根筋了吧。
为求安宁,无奈之下,冬只能选择昧着良心再套路她一次。
真情弃之如敝,假话顺耳从心。
我欲将卿心相付,奈何佳人难辨真。
冬想到了某位能一打七的同族,于心底喟然长叹:原谅我,叶仓,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吧,既然这一句实话你不信,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会再说别的了。”
叶仓黛眉一挑,道:“哦?你说吧,是不是真的,我自己会判断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灰蛇说了什么吗?我告诉你啊……”
冬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迟缓,叶仓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侧耳倾听。
见到叶仓这副不自觉间放松警惕的姿态,冬的心中非常自得: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让叶仓对自己不再那么敌视了!
其实,冬不知道,叶仓之所以这么快消减对他的敌意,一来,有赖于他的一次次疏通引导,二来,冬所杀死的那些砂忍中,竟然没有一个与叶仓有过深交情的。
这就像是天意注定!
仔细想想,这也不算难以理解的事。
砂忍村那么大,砂忍那么多,叶仓本就不太善于交际,忍者的习性也注定他们不会有太多朋友,她的圈子毕竟是小的。
在碰到冬之前,叶仓一直活跃于西方的雾忍战线,她的亲友也基本都是在那里;
冬是从北方的岩忍战线一路杀来的,而且,说是屠戮无数,其实他真正杀死的砂忍也就几十个,与数以千计的砂忍相比是沧海一粟,没有伤害叶仓的亲友也是情理之中。
人嘛,都是这样。
就如同未来天道佩恩不惜当了一波拆迁大队长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当痛苦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人们是不可能真正理解痛苦的。
叶仓对冬的恨,大多是身为砂忍的同仇敌忾,但在心底,叶仓其实并不是多么恨冬,更何况,冬一直在引导叶仓、向她展示自己对她有利的一面,仅帮助她拯救村民就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最后更是找着机会发动了神御,强行扭转她对自己的感官。
多方相辅努力下,这才终于潜移默化改变了叶仓的潜意识中对冬的印象。
不过,这个只是暂时的。
人对万事万物的感官会随着各种因素的变化而改变,情感很脆弱,必须要悉心浇灌,才能防止良好的关系变味。
想要做到这点,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矛盾。
那么,如果两人像冬和叶仓冬现在这样,总是有一个矛盾无法化解呢?
答:那就想办法转移矛盾。
“叶仓,你对通灵兽了解多少?”
冬毫无征兆的话题一转,让叶仓一时没转过弯,有些愣神,只是照本宣科的说到:
“通灵兽?不就是和忍者签订通灵契约,可以用通灵术召唤出来的动物吗?”
冬无语。
自己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她还想不到,
大姐,别这个时候呆萌啊~~
无奈,冬只好继续提示:“叶仓啊,那么大一条蛇,而且还会说话,你就没联想到什么吗?”
“巨蛇,会说话,通灵兽……”叶仓低声念叨着,然后豁然变色,失声道:“大蛇丸?!”
叶仓仔细看着冬,目光凌厉,不放过冬的脸上任何一丝异常,她慎重的问到:“你是说,那条蛇是大蛇丸派来的?”
哎~终于说到点子上,这就对了嘛!
冬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告诉叶仓什么,只能稍加引导,让叶仓自己推测出来他想要告诉她的话,这样她才会相信,而不是整天疑神疑鬼。
冬干脆利落的说:“我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猜啊!
我只是说,那条蛇和大蛇丸的通灵兽有些像传闻中有点像而已。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跟那条蛇说什么了吗?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就是想问问它,它的老家怎么走。
你也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能养出那么大一条蛇的地方肯定是个风水宝地,想去探索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再不济也能找一条不错的通灵兽不是?”
“真的只是这样?”叶仓狐疑的问。
“千真万确。”
叶仓努力分辨着冬话语中的真假,沉思不语。
见状,冬轻笑一声:“叶仓,你就在这慢慢想吧,我先去洗澡了,咱们待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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