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心事
沈秋儿向来不与他客套，“我若是不小心搞砸了怎么办？”
“搞砸了便搞砸了吧！”苏长庚不甚在意道：“你自身的安危最重要，我闻风楼还不至于被这么一件事影响到。”
“苏楼主霸气！”沈秋儿笑着恭维他。
“这次我一定把事办妥帖，到时候不管有什么发现，都只与你分享，绝不告诉那两个人。”
她很自然地隔着中间的桌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等我出宫，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苏长庚笑着摆手，“别，我还要跟着你混的。”
教习嬷嬷知晓沈秋儿的身份，傅婉宁却是不知内情的，只知楼主要在她的身边放一个人。
她见楼主的次数不算少，但这是第一次见楼主如此亲近旁人，且言笑晏晏。她可以肯定，若她问楼主这次搞砸了怎么办，楼主定会让她自行了断。
以往没有对比还好，楼主对谁都是那般，对她可能还要温和一些。但是如今有了对比，得知自己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傅婉宁再如何地懂事明理，心里也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傅小姐脸色不太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沈秋儿见傅婉宁一直低头站在一旁，歪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状态不佳，兴致好像不是太高。
傅婉宁连忙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多谢沈姑娘关心。”
苏长庚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要是真有不舒服就让大夫看看，不要耽误了明日的事情。”
“是，楼主。”傅婉宁没有再多言。
见傅婉宁似是有些不太自在，沈秋儿开始赶人了，对苏长庚道：“你快去忙你的，别在这坐着了，我还要跟傅小姐熟悉呢！”
“用不上我就要赶我走了。”
苏长庚说是这么说，却爽快地站起了身，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愉快。
沈秋儿拉着他往外走，还让他把脑袋低下来点，凑他耳边小声道：“有你在这里，傅小姐根本放不开。”
“这不是很正常吗？她在我跟前要如何放得开？”苏长庚失笑，“我作为楼主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他对沈秋儿道：“她只是个官家小姐，你却是锦山派掌门，与她熟悉熟悉就好，没必要深交。等出宫之后，你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无需耗费太多心思。”
沈秋儿推了他一把，“我知道了，你快走吧！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的。”
苏长庚笑着对她摆摆手，然后走出了傅婉宁所住小院的院门。
待他走远，傅婉宁才开口，“沈姑娘跟楼主的关系似乎很好。”
“嗯，还挺好的。”沈秋儿想了一下道：“他之前总没事跑来找我，之后也帮过我不少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还是第一次得知楼主是个如此主动的人，傅婉宁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
三年前，她还算不上闻风楼的人，但她父亲听命于闻风楼，苏长庚又神出鬼没，时不时地会在府上现身。所以久而久之，她便对这位楼主上了心，经常要找机会跑去父亲书房，希望能够偶遇楼主。
关于选秀一事，两年前父亲跟她提起时，她心里其实并不大情愿。可父命难为，且她钟意之人也不可能会娶她为妻，倒不如进宫给自己谋一个前程。特别当她听说此事由楼主安排，指明了要让她进宫，她心里的不情愿便瞬间消失。
不能成为与他相伴之人，那么就成为他最得力和赏识的手下。
傅婉宁自己提出了进入闻风楼，两年来认真学习和练习各方面知识及技艺，连如何能留住老皇帝的手段，她一个深闺里的小姑娘，也都厚着脸皮琢磨。
她的努力苏长庚都看在眼里，对她愈发满意放心，平日对她也比对其他人要温和不少。她及笄时，苏长庚还以楼主的身份，特意命人给她送来一根价值连城的簪子，这是旁的手下绝不可能得到的。
如此傅婉宁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及笄当晚她曾暗暗发誓，进宫后，一定要成为后宫最得宠的妃子，要成为能与楼主比肩而立的存在，让楼主永远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可是今天听到楼主跟沈姑娘的谈话时，傅婉宁有片刻恍惚。
她那么努力去做的，原来只是楼主眼中搞砸了便搞砸了的事情，搞砸了也不会影响闻风楼分毫。楼主关心沈姑娘的安危，却并不担心她会被牵连，仿佛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有些话自己心里面明白，和被这样摆在明面上说，感受真的是有很大不同。
“傅小姐，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行还是请大夫来瞧一瞧吧！”沈秋儿见傅婉宁又沉默下来，关心地问她：“你是因为明天要进宫了，心情不好吗？”
三皇子都是及了冠的人，皇上不说有五十岁，起码也四十好几了，比傅婉宁的父亲可能还要大上几岁。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在深闺里养得娇俏可人，转眼就要去伺候老皇帝，沈秋儿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惋惜。
可是这种话她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直说，也不可能去指责傅婉宁的父亲还有苏长庚，世道就是这么一个世道，个人有个人的命和活法。
所以她也只能避重就轻，关切地跟傅婉宁说：“你如果有什么心事，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我一定不会告诉旁人的。”
傅婉宁能感觉到她是好意，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就越难受，连一个能宣泄的途径都找不到。
“我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对沈秋儿笑着道：“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有点紧张吧！毕竟是选秀，而且还跟闻风楼有关系，我担心自己到时候做得不够好，让楼主失望。”
沈秋儿就知道跟苏长庚有关，但她跟傅婉宁想的，完全就是两个方向。
“你不要理他，做好你该做的就行。”沈秋儿鼓励安抚她，“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就算出了什么状况，也一定不会是因你而起。若苏长庚要责罚你，我就替你揍他一顿，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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