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条鱼

在外待了小半个月的路光凯回家吃午饭，给程晚晴高兴得不得了，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把苏柠也叫过来。

        “多吃点，在外面都瘦了。”程晚晴不住地往路光凯碗里夹菜，“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下次又不知道你几时才回家了。”

        “放心吧，晴姨，”江明一边吃一边插嘴道，“老路说电影快开机了，房子马上就要退了，到时候天天在家吃您做的……”

        “我暂时还不想退房子。”路光凯漫不经心地打断他。

        江明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外面有妖精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噗，”苏柠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江明你不是说老路是唐三藏吗？人家早就心无杂念，四大皆空……

        “外面清静，”路光凯慢条斯理地切了一块牛排，“家里你们俩太吵了。”

        “吵点好，热热闹闹的，”程晚晴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家里冷冷清清的，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我觉得，你赶紧结婚，带个小姑娘回家，吵吵闹闹的，这才像个家嘛……”

        “那要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路光凯放下刀叉，脑海里浮现出图书馆里，小邻居低头看书的模样，不禁低声道，“不太爱吵闹呢。”

        其实也不对，小邻居有时候也挺爱说话的，她对梅树说，对棉花娃娃说。

        这话一出，饭桌上另外的三个人一瞬间全都愣住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全都消失了。苏柠刚伸出去的勺子在她最喜欢喝的杨枝甘露上面停住了，一动不动。

        一片沉默中，江明努力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顿了顿，问道：“老路，你刚说什么？”

        “我吃好了。”路光凯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明，“我说，你待会来我书房一下。”

        说罢他就先自行去了书房。留下三个人仍在惊愕之中。

        “哎呦，老祖宗保佑，”寂静之中，程晚晴先开口，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道，“老祖宗保佑。”

        “晴姨，老祖宗保佑什么？”苏柠将勺子收回，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知道，”程晚晴茫然地睁开眼睛，“当妈的直觉。”

        “江明，你跟老路待的时间最长，最近老路什么情况？见过什么人？”苏柠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她皱起眉头，“还有啊，什么话不能在饭桌上说，得找你去书房单独谈啊？”

        “是有点不对劲，”江明咬住筷子，纳闷道，“去书房单独谈话？我最近没招惹什么事啊……难道这家伙要追姑娘，想找我这个情场高手支支招？他天天都泡在片场，哪里见过什么人。苏大小姐，你又给老路介绍小姐妹了？”

        “就你还情场高手呢，”苏柠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还有哇，我认识的小姐妹都给老路介绍完一圈了，他连话都没说两句。”

        “阿明，别咬筷子，这习惯可不好。”程晚晴说道，“咱们就别在这瞎猜了，他不是叫你去书房嘛，你去探探口风。”

        “好勒，晴姨，”江明站起身来，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书房里，一排书柜上的书码的整整齐齐，风从窗口吹进来，将最临近窗户的书页翻开，露出夹在扉页上洁白色的书卡，上面列写着什么时候从哪家书店购得这本书。

        书柜下，路光凯一边给仙人掌浇水，一边说道：“看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一步也没进过书房。”

        “啊？”江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翻了两页，“现在人都看电子书。我时刻谨听您的教诲：多读书，读好书，好读书。”

        路光凯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我走之前不是让你进书房帮我的盆栽浇水么？”

        他这笑得蹊跷，跟往常大不一样，总让人觉得没安好心。

        江明心虚地打了个寒颤，狡辩道：“你那都是仙人掌，不需要浇水。仙人掌都活在沙漠里，沙漠里根本就没水，也不下雨……”

        “不聊仙人掌，再聊聊别的，”路光凯将喷洒器放到一旁，靠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一根夹文件用的回形针，放在手里捏来捏去，“你也知道，我不太关注什么娱乐花边新闻，我想问问你，你是否知道我和苏柠的绯闻？被拍到一起吃饭什么的？”

        老路果然是有备而来，先是说起仙人掌给他一个下马威，现在又聊起苏柠。

        说起老路和苏柠的绯闻，江明立马心慌起来，他当然知道。他们三个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总是被营销号拍到。

        但是没有人会关心他一个专职司机，大家的焦点都放在老路和苏柠身上，大影帝和女明星，妥妥的流量密码。

        老路的助理有好几次还拿着热搜来问，要不要压下去。江明每次都否定了。

        一来他知道老路坦坦荡荡，根本不会在意，二来他也存着些自己的小心思。只要把老路当幌子，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正大光明地和苏柠吃饭，逛街。

        老路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谈到这件事？依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也应该是轻蔑地一笑了之才对。

        “知道，我当然知道，”江明继续翻手里的书，目光上下飘忽不定，“嗐，都是些营销号造谣，我想着反正你也不在意，告不告诉你都一样。”

        “谁说我不在意了，”路光凯沉思片刻，道，“唔……看来以后我还是不要跟她一块在外吃饭了。”

        “别啊，”江明连忙道，“老路咱不是都把苏柠当妹妹吗，你不会真忌惮那些营销号吧？”

        “我是把她当妹妹，”路光凯稍稍用力，将手里的回形针掰开，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人是不是就不知道了。再说了，我不去，不影响你们俩一起吃饭啊。”

        “你不去，我和她两个人被拍到了，多尴尬啊。”江明小声嘀咕道。

        等等……老路刚才这话里的意思，江明一惊，他看出来自己对苏柠有意思了？

        他，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苏柠也看出来了吗？

        江明心里乱糟糟的，路光凯突然话锋一转：“我之前听说，你买了一个限量版的超级英雄盔甲，能把整个人都遮起来？”

        “那是我专门穿去漫展用的。”江明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虽不知道老路怎么提起这茬，但他也没有细想，此时江明的心里正在撕花瓣：苏柠看出来了，苏柠没看出来，苏柠看出来了……

        “不若你借我几天吧，”路光凯面色严肃，正经说道，“我最近在研究超级英雄的电影。”

        “但是最近有个大型漫展，我正好想穿着去诶……”江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顿悟，狗腿般地靠过来，“我借给你，你想研究到什么时候都行。”

        路光凯面带微笑地拍了拍江明的肩膀，“那改天我们三一起吃饭吧。”

        “老路你可真是戏疯子，不就是想研究一下超级英雄电影，”江明无语凝噎，“多么简单的事情，下这么多套，连环套。”

        “那你待会就把盔甲送到我房间里吧，”路光凯像一个熟练的钓者，不疾不徐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苏柠，你喜欢她。”

        “谁说我喜欢她，”江明面红耳赤地急道，“苏大小姐脾气那么暴躁，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我跟她，从小就是冤家路窄我们俩……”

        “阿明，你知道我从来不吃鱼，但是我倒挺喜欢一道菜的名字，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路光凯将捏好的回形针扔到桌子上，慢悠悠地回答：“一鱼两吃。”

        江明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苏柠，你喜欢她的。”路光凯饱含深意地一笑，“你可以走了，然后帮我把苏柠叫进来。”

        三分钟以后，苏柠看着一脸涨红的江明从书房里走出来，自己则一脸疑惑地走进去。

        路光凯简单地说道：“我知道，咱俩的绯闻，是你想跟江明一起吃饭逛街，拿我当的幌子。”

        “才没有这回事呢！”不出所料，苏柠立马也慌乱地瞪圆了眼睛，“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想跟那个臭屁的司机吃饭逛街，我们……”

        路光凯径直挥了挥手，“你帮我一个忙，我就不对江明拆穿这件事。”

        “什……什么忙？”

        “教我跳广场舞，”路光凯认真严肃地说道，“我的新电影里面，有这个情节。但我不太懂舞蹈。”

        苏柠看了看他，目光最后落到书桌上的一根回形针上。她问：“就这个？”

        “还有，”路光凯站起身来，将方才江明乱翻的书，插入到书柜当中，“绯闻也适可而止吧，提前跟你知会一下：以后再出现相关热搜我会找人撤掉的。”

        “不要这么小气嘛，”苏柠撇撇嘴，小声道，“反正你这辈子也不会谈恋爱，还怕谁误解吃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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