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哥（十一）
周春芳家里没米了，她妈给了她一个大瓷碗让她去肖家借一碗米，明天让隔壁王叔去镇上捎一袋子米再还回去。
看着破了一个大口子的碗周春芳去碗柜里换了个新的。
她走到肖家的院子前，看到坐在椅子上乘凉的陈也正在吃西瓜，旁边的戚河有一下没一下给他扇扇子。
周春芳惊了，戚河什么时候跟肖家弟弟关系这么好了？
村里人都知道虽然张姨爱炫耀她那个在省城当教授的养子，但是实际上养子和肖家关系普普通通，逢年过节回来待几天就走了。
可这次暑假都快到头了，戚河居然还没有走。
“春芳，进来坐啊，杵在门口做什么？”张兰看到周春芳喊道。
周春芳应了一声进了院子，戚河给陈也扇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刚才是陈也一直喊热，央着戚河给他扇扇子。院子里没别人，戚河就给他扇了。
戚河不确定别人会不会怀疑他和陈也，即便他们没什么实质的关系，但疑心生暗鬼，他心里还是不踏实的。
周春芳对张兰说明了来意，“张姨，家里米缸没米了，我妈让我来借点，明天还你。”
农村互相借米是常事，张兰把她手里的碗拖了过来，“马上，你在院子里等等。小一，给你春芳姐拿板凳，把西瓜分给春芳。”
陈也把没吃完的半块西瓜塞到了戚河手里，进屋拿了条板凳出来。
“春芳姐，坐。”
他又递给周春芳一块大大的西瓜。
周春芳腼腆，“不用了，我不吃，小一，你吃。”
“吃吧，春芳姐，可甜了。”
周春芳听他这么说也不推辞了，她接过西瓜，咬了一小口。
她的眼神偷偷地打量戚河。
村里不少三十出头女人年轻的时候都暗恋过戚河，人长得帅不说，还有出息，是省里面的高考状元。
周春芳年纪小一些，她十几岁的时候，戚河已经二十多了，而且一年也只见得到一两次，所以她对戚河倒是没有别的心思。
只是现在看到戚河，她的心跳还是快了几分。
她身边的男人都是穿个汗衫再套一条不伦不类的短裤，裤子上面挂个钥匙走到哪里响到哪里，鼻涕也是走到哪里擤到哪里，周春芳看到了能三天吃不下饭。
戚河不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衬衣袖子挽到了小臂处，手臂的肌肉线条漂亮，手腕还戴了黑色的腕表，周春芳知道腕表的牌子，她远方表哥也买来戴过，不过是假货，假货都要一百多，更别说真货了。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拿着陈也吃剩下的西瓜，他见陈也没有要吃的意思，两口把手里的西瓜吃了。
看到这一幕周春芳倒不觉得有什么，农村什么东西都稀奇，弟弟浪费，做哥哥的帮他吃了，应该的。
张兰很快拿着满满一碗的米出来了，“春芳，要不今天就在姨家里吃，姨马上做饭了。”
周春芳拘谨的站了起来，“不用了张姨，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就先回去了。”
她离开后，张兰若有所思，周春芳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听话懂事，洗衣做饭样样都会，谁娶回了家都是好事儿。
饭桌上，张兰问起了肖天赐，问他回来以后有没有去李婶儿家里玩。
肖天赐觉得莫名其妙，“妈，我去玩儿什么？”
张兰：“你和春芳不是小学同学吗？你们小学放学还一起走，怎么不趁着放假多接触接触。”
这下肖天赐听明白了张兰的意思，张兰这是想撮合他和周春芳。
“小学是小学，这都多久过去了，我和她好几年没说过话了。妈，你想多了。”肖天赐看了一眼陈也，“小一以前不是爱跟在人屁股后面撵吗？你怎么不让小一接触接触。”
原主小的时候被人欺负，周春芳帮他出了一次头，他就记住了，放了学偷偷地跟在周春芳身后。
不过周春芳一直不知道，她没注意到原主，肖天赐无意中撞见了，还拿这件事嘲笑过肖小一。
张兰觉得周春芳挺好，配自己那个儿子都好，既然大儿子不喜欢，她问陈也，“真的？你和春芳挺熟？小一，你觉得春芳姐怎么样？”
陈也下意识地去看戚河，戚河面色如常，不过桌子下面，戚河的手放在了陈也大腿上。
他没有用手扶着碗，没人说他。
“妈，我还小。等大哥结婚了，我再说吧。”
一句话，矛头又指向了戚河。
戚河：“感情不能强求，遇到了对的人才能在一起。”
陈也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捏了捏。
张兰失望得很，满桌子的男人，没一个想谈恋爱想结婚的。她抱孙子做奶奶的愿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和她同龄的老姐妹都儿孙承欢膝下了。
肖德发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听到这话张兰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管？我不管就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你一个甩手掌柜知道个屁！”
老两口又吵了起来，陈也趁机溜回了屋，戚河紧跟其后。
戚河问陈也：“你小时候跟着周春芳？”
陈也就知道戚河会问，他开始糊弄，“记不得了啊。大哥，太久远了，我想不起来。”
戚河捏了捏他的鼻头，明知他在糊弄自己，还是没有生气。
没一会儿肖天赐敲门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书。
“大哥，我有题不会。”
看着他的样子陈也脑子里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肖天赐不会对戚河有意思吧？
不是他乱想，是每一次戚河对他好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肖天赐强烈的敌意，很像吃醋。
可是这个年代的同性恋还被归在精神病一类，耽美文化也不盛行，肖天赐怎么会喜欢男的？除非是天生的。
戚河给肖天赐讲题的时候，陈也在旁边看小说，有了刚才的猜测他时不时的偷偷打量肖天赐。
面对戚河的时候，肖天赐是紧张又激动的，他克制得很好，不过出了汗的手心和后背还是暴露了。
他偶尔还会偷偷盯着戚河的侧脸看，戚河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很快低下了头。
戚河的目光平静，讲题理智又清晰。肖天赐则经常会走神，被戚河皱眉反问的时候也答不上来问题。
种种迹象表明，肖天赐是gay，还喜欢戚河。
陈也不看他们了，不管肖天赐取向如何都和他无关。
讲题的时候，肖天赐在休息的间隙状似不经意的问：“大哥这几年谈恋爱了吗？”
戚河：“没有。”
肖天赐点头，“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爱吃糖的。”
陈也咂吧着嘴里的糖，翻了个身。
肖天赐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再过不久暑假就结束了，大哥载我回省城吧？”
戚河点了头，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明天再讲。”
肖天赐听他下了逐客令，离开了房间。
戚河掀开被子看到了土拨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陈也。
他捏住陈也的脸：“又偷吃糖？”
刚才讲题的时候他就闻到了空气里浅淡的甜味，再联想被子里的陈也，一下就破案了。
陈也的脸被他的大手掐着，嘴巴张开了。
“大哥，我没偷吃，你早上给我的。”
戚河没有听进去陈也说了些什么，鼻子闻到了丝丝甜味儿，他盯着陈也粉嫩的嘴巴，突然低头吻了下去。
柔软、香甜，这是戚河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和他梦里面想的一样。
陈也含含糊糊地说话，想让戚河放开他。
戚河感受到他的抗拒，理智瞬间回笼，他松开了陈也。
他的心乱了几分。
刚才陈也的抗拒让戚河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陈也大口的喘着气，他第一次亲嘴，差点被憋死，找谁说理去。
“小一觉得恶心吗？”戚河问。
陈也倒没有觉得恶心，他就是觉得累得慌，喘不过气。
他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睛，男人的眼神很沉，陈也觉得他要是是恶心，戚河会难过死。
“没有，我刚才喘不过气。”
戚河眼中的阴霾散去，他用指腹蹭了蹭陈也的嘴巴，“喜欢大哥这样亲你吗？”
陈也违心地说喜欢，因为系统提示他刚才那一个吻，让戚河对他的好感度涨到了88。
这之前，戚河的好感度零零散散的涨，涨到了76，现在好，一口气到了88，多吉利。
陈也感觉自己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在向他招手。
说喜欢的代价就是陈也被戚河按在床上亲了很久很久，陈也的嘴巴都被磨破了。
亲久了，陈也学会了呼吸，就躺着任由男人亲他。
他这副乖巧的样子让戚河既高兴又难受。
陈也只是年纪太小了，从小生活的地方消息又闭塞，下水村从来没有出现过同性恋。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之间做的事意味着什么，还以为是亲人间的亲昵。
在他心里，大哥学识渊博事业有成，做什么都是对的。
戚河心里卑劣地想，他现在就是仗着陈也单纯，如果陈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做的事是什么，或许会讨厌他，甚至恨他。
戚河停下了亲吻的动作，陈也睁开眼睛奇怪的盯着他，“大哥，怎么不继续了？”
他这童真的话语和眼神让戚河呼吸停滞。
“小一，你知道刚才和大哥在干什么吗？”
陈也在心里默默吐槽，原身是反应慢又不是真的智障，戚河到底把他想成了什么。
“我知道啊，我刚才在和大哥接吻。”
戚河眉头微蹙，“你觉得你能和我接吻吗？”
陈也，嘿，真逗您嘞，亲都亲了那么久了才问。
“可以吧。大哥喜欢我，我喜欢大哥，就可以接吻，书上这么说的。”
戚河问：“你的喜欢和大哥的不一样。大哥喜欢小一，想抱着小一，想和小一永远在一起。”
陈也脸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直白的表白。
他装单纯少年有些装不下去了，他想扯着戚河的衣领吼，我懂你的喜欢。
“我也想抱着大哥。”
陈也抱住戚河，躲开了这个话题。
戚河垂下眼，一只手臂搂住了陈也。
算了，等到了省城他再给陈也科普同性恋。
他亲了亲陈也的额头，“睡吧，大哥给你扇扇子。”
夜渐渐深了，没有人知道戚河在这个夜晚想了些什么，他枯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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