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心战
“见过仙人。”戚辰笑着颔首。
“请坐。”曲常霖抬眉。
戚辰身后的小弟子缓缓拉上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曲常霖和戚辰了，两人相对而坐。
曲常霖看了一会儿戚辰。
戚辰今日梳了一个马尾，发束根部别着一个木质的簪子，一身黑衣，衬得他肤白唇红。
最后，曲常霖的目光对准了戚辰的乌黑的双眸，突然一笑，道：“你知道我为何找你？”
“恕我愚钝，不知。”戚辰面对曲常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你是哪一派的弟子？”曲常霖又问。
“凌云派。”戚辰答道。
曲常霖微微眯起眼，端详着眼前这位好看地出众的少年，又道：“听闻凌云派修炼木系、土系法术多，可是如此？”
“仙人所言无误。”戚辰回道。
“你修炼的是什么体系呀？”说着，曲常霖随手拈起桌面上的一本心经。
“随便练练，也没什么体系。”
戚辰虽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但心中的一根弦正在越绷越紧。
虽然曲常霖没明说为何突然要见他，但此事发生在讲学之后，戚辰心中也有数，大概是那时候跟霍盈一起当众戏弄蒋玉子，被曲老头看出来了。
霍盈的感觉还是很准的，方才在林中见面时，她就提醒过戚辰，要小心谨慎。
曲常霖翻了几页，随口就来：“你可曾看过《御灵心经》？”
戚辰的手在桌底下悄悄握拳，但神色仍是轻松自然，道：“未曾。”
另一边，道峰山的关口。
苏黎携着众弟子守候在关口处。
前不久掌门来信，说今日酉时之前会回道峰山。
那时候苏黎还在书房看着霍盈抄《御灵心经》，正是这一封密信，打断了苏黎的监工。
此刻，苏黎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翘首以盼。
霍盈也混在了队伍当中。
据戚辰之前的情报，他与莫箜以及凌云派来访的一行人，在道峰山散播掌门即将归来的假消息，本意是想让蒋玉子捉急，好逼他层层入套，看戚辰杜撰的假心经，随后把灵力交出来。
但没想到的是，掌门是真的要回来了。
她扫视了一下前来迎接的队伍，不出所料，蒋玉子不在。
他大概在焦头烂额吧，他最担心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掌门说是酉时之前回到门派，然而酉时已经过了，都还没见到人。
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弟子们开始三三两两地闲聊起来。
一开始苏黎还会制止，说：“就等一会儿还要忍不住闲聊？”
到后来，苏黎自己都觉得站在这门口，看着夕阳西下，着实闷乏。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缩在一旁的霍盈身上。
上次在暗格抄书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两人似乎也没再单独谈过了。
苏黎不禁迈开脚步，挪到霍盈的身边。
“师妹，最近可有长进？”
听了两辈子苏黎的声音，霍盈还是条件反射的觉得心中一颤。
“师兄指的是什么？”霍盈看着前方，并没有抬头看苏黎。
她记得以前她最喜欢仰着头看苏黎了，苏黎比她高出不少，从霍盈自己的角度看上去，觉得大师兄的容颜可谓“倾国倾城”。
可惜是个“负心汉”，霍盈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如今她也不愿抬头看苏黎了，一个“负心汉”没什么可看的。
再说到少郎俊美，论俊美，他苏黎也比不过……
霍盈心中警铃大作，自己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会想起戚辰！
她搓了搓手，真是奇了怪了。
她假装眺望远方的样子，实则掩饰自己方才想到戚辰这个一闪而过的思绪。
眼睛看着天边的夕阳即将被地平线吞没，但完全没有欣赏晚霞的心思，她只想掩饰此刻内心微微泛起的涟漪。
“当然是指你的修为。”苏黎接着方才的问题说道。
“师兄，长进不是一两天可以看出来的，不是么？”霍盈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回轮到苏黎有些恍然，他没料到霍盈会这么回答，当初问的时候，他想着，若霍盈答“有长进”，那他作为师兄就夸两句，好让小师妹开心一下；若霍盈答“没有长进”，那他便可以让她来找自己，以提点为由，多见小师妹几面。
没想到霍盈竟然这么回答，而且这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越发觉得霍盈不对劲了，他上辈子愧对霍盈的感情，重生后想再续前缘，但这走向却与上辈子截然相反。
“阿盈，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师兄了？
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回去了。
这样问怕不是会不妥，苏黎自己重生之事，他也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么一问会不会暴露了。
“嗯？”霍盈这回终于侧头看他了。
“师兄记得你刚上山那会儿，经常跟着我，还让我教你学各种有趣的法术，”苏黎顿了一下，最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问出口，“如今，你怎么跟师兄生分了？”
霍盈原本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眸微动，掠过一丝惊讶，随后取而代之的变成了一些担忧——
他不会看出我重生的吧？
霍盈立马转头，看回天边的霞光。
此时夕阳已经被完全吞没，剩下的余晖，给远处的层峦叠嶂披上了一层金纱。
“师兄说笑了，”霍盈以笑容掩饰不安，“我只想在修真界，好好修炼，其他事宜，我均不关心。”
她所言不假，这辈子，她只想为自己努力。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支队伍。
“是不是掌门回来了？”一个弟子大喊道。
其他弟子也随之陆陆续续抬头。
苏黎也顾不上继续与霍盈闲聊，他回到了队伍的最前端，望着远处的队伍越来越近，以至于可以看清人数。
只有五人吗？苏黎心生疑惑，当时掌门离开的时候，可是带走了十余人的。
而且，他并未看见掌门，只看到了许容安。
许容安也看到了苏黎。
“让苏师兄久等了？”许容安寒暄道。
一月不见，苏黎看着觉得她憔悴了不少，大抵是出去寻找邪祟路途奔波，着实累人。
“无妨，”苏黎探头看了看那只有五人的队伍，“许掌门呢？”
“我们在邪祟出没的地段，还扩大范围，寻找了数十日，都一无所获，”许容安垂下头，神色微动，“我也劝爹爹不要强求，莫要累坏了自己，但他还是不死心，留在原地再继续寻找。”
“怎会？”苏黎皱眉，他从未见过掌门因为一件事如此上心，亲自出马不止，一无所获还不愿意回来。
“大概是爹爹太过思念容齐了吧。”许容安虽没有抽泣，但取出手帕掩着脸。
“你们是去找容齐？你弟弟？”苏黎轻声问道。
之前掌门带着许容安等人离开，只说有要务必须亲自跑一趟，但谁也不知道，是去找自己的小儿子许容齐了。
许容安眉梢稍稍压低，她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不过很快调整回来。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而问起其他的事，道：“师兄，最近门内可还好？处理要务多不多？忙不忙？”
“还好。”苏黎淡道。
“那就好。”
说着，许容安随眼瞥见了在一旁的霍盈，不禁神色一丝戾气，她怎么也来了？
“盈妹妹可还好？”许容安踱步过去，专门对着霍盈，居高临下，皮笑肉不笑。
就在霍盈正想开口时，谁料苏黎抢先一句：“她挺好。”
许容安微微挑眉，疑惑浮于脸上，但她也没有继续纠结于此，只是低头笑了笑，再次抬眼时，又是那副亲切可人的模样：“那就好。”
酉时，曲常霖的书房里。
两人讨论心经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今日讲学时，曲常霖觉得戚辰灵力十足，眉眼中藏着一座“灵库”，可与自己比肩的程度。
但以曲常霖的修为，应当是一眼就能看出人的灵力的大致属性，属于五行的那一行。
但任凭他如何观察，都无法参透戚辰身上的灵力。
再加上戚辰在讲学上的发言，让他越发好奇，这位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曲常霖一上来便问起戚辰在讲学上提到的《御灵心经》，谁料戚辰竟说没看过。
曲常霖其实也没看过，但他有所耳闻，便通过自己的一些拼凑起来的章法知识，盘问戚辰。
这戚辰的回答，也是让人迷惑，耐人寻味。
他一会儿能答到点上，一会儿又思维奔逸，不知所云。
这让桃李满门的曲常霖也有些找不着北，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此人绝对是修仙罕见之才，但……
于是，他便一直试探戚辰。
谁知，这一试，便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如今聊了这么久，曲常霖还是得不出结论，看不透戚辰。
戚辰还很擅长转移话题，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自由切换。
一开始，曲常霖还觉得主动权在自己这里，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戚辰想说的地方去了。
上一句还说着戚辰的家乡有个“镜湖”，修仙之人可以到此湖沐浴增长修为，下一句戚辰便说，镜湖旁有一家烤鸭店，是百年老店，碎皮嫩肉，入口即化，相当美味。
说道边疆有座麒麟陡崖，其崖边生长的神花可祛除体内邪气，谁料戚辰便说，陡崖下是一条灵渠，顺流而下便可看到其汇入河流，河中鱼肉鲜美，其他地方的都不可比拟的。
还把他老人家给聊饿了。
最后，曲常霖把心经放回到桌子上，轻叹：“仙君啊，我们去食堂吃完再聊吧。”
“好，请吧。”
戚辰展颜一笑，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曲常霖出门后，他也紧随其后。
殊不知，戚辰的手出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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