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六十九章草药
霍盈再次睡去的时并没有做方才的梦。
不知是因为戚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还是别的原因。
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霍盈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今日起得实在太晚了，她双脚刚刚点地，才发现床边有一坨黑色的东西——
戚辰坐在床边睡着了。
发冠散落了下来，双目轻轻阖起，又长又卷翘的睫毛耷拉在眼皮上，一副安静又毫无防备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时平日里话多如茶，喜欢逗人的小师弟呢。
睡着了的戚辰确实很乖。
霍盈凑近看他，发现戚辰之细腻，五官之精致，完全就是一个美男子，但眉宇间的英气，又把气质拉了回来，美而不妖，是男子的那种好看。
都说男子长得像母亲，霍盈端详着眼前的人，心里想着，戚辰的母亲怕不是个倾城美人。
戚辰像是睡得并不熟，浅浅的，忽而皱眉，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
霍盈的视线落到了对方微翘的鼻子上，她忽然觉得，戚辰的鼻子很好看。
霍盈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忍不住轻轻点一下他的鼻子。
可就在手指正要触碰到戚辰鼻尖的刹那间，那双微垂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对上了另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一人蹙眉疑惑，一人略微惊讶，目光相撞的时候，两人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下一刻，戚辰一把捉住了霍盈的手，低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知是熬夜，还是戚辰怕平日里喜欢端着腔调，如今，霍盈觉得戚辰的声音低沉又喑哑，但却很好听。
霍盈连忙挣开他的手，错愕之余，又故作无事发生，说道：“没什么，我醒来时见有人伏在我床边，有些不解，所以来看看，原来是你。”
戚辰方才刚刚醒来，眼前还有些迷糊，连说话也似乎变得多了几分防备和狠意，与往常喜欢调侃人的“小狗”，判若两人。
让霍盈一时也拿不准，对方是怎么了，与此同时，也被她自己方才下意识想触碰戚辰的鼻尖，而觉得一阵心虚。
片刻，戚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干咳了几声，而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昨晚睡得可还好？”
“挺好。”霍盈简短地回答。
此时，她已经坐在小桌子上沏茶了。
她给戚辰倒了一杯，而后抬眼望去，朝对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喝茶。
戚辰也不含糊，直接就走过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小心烫嘴。”霍盈话还没说完，戚辰已经把一个空的杯子放回都桌面上了。
他的嘴唇上仍泛着水光，霍盈看得移不开眼，这戚辰也是奇了怪了，喝杯茶怎么都跟别人不同。
戚辰似乎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他转溜了几下眼珠子，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舔了舔唇。
此举一出，两人都默契地别过眼，不去看对方了。
霍盈故作镇静地沏着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一直想着方才两人四目相接的情景。
她倒了一壶又一壶，心不在焉，手像是会自己动一般，不受脑袋控制，而脑袋此刻，想着别的事情。
戚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霍盈，机械又略微笨拙地重复这过水的动作，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姐，你要再这般，这茶就成白水了。”
霍盈倒水的手一顿，随即，滚烫的热茶飞溅到了手背上。
“啊。”霍盈惊叫，下意识松开手，茶壶滚落到茶台上，所幸戚辰那边挡住了，要不然要跌落到地上，该是要碎一地了。
“烫到手了？”戚辰随即起身坐到霍盈的身边，抓起她的手查看。
手背起了一串粉红色的水泡，不算严重，但就是觉着疼，霍盈觉得手背微微发热，起水泡的地方，像是被针有一下没一下地扎了一般，通过手臂，一直传到心脏，也觉得热热的。
“这得涂些药膏才好，”戚辰摆弄着她的手背，左看右看，“不然你会一直疼。”
“没多大的事，”霍盈却欲把手抽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就一点点烫伤，不碍事，皮肤自己就会好了，用不着抹药。”
“不上药的话，你会疼一段时间的，”戚辰却坚持着说道，恍若受伤的是他自己，“我有药，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拿过来。”
“真的不必了。”霍盈有些无奈，等戚辰拿过来，那地方大抵都发麻了，没什么感觉了。
既然没感觉了，还管它做什么。
“不，还是涂点儿药吧，”戚辰却不依不饶着，他此刻已经站起来了，“听话，会好得快些。”
霍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到底也是对方的好意，戚辰一再坚持，她也不好拒绝了。
可她怎么听这话都觉得有些别扭，仿佛自己被戚辰“管着”一般。
戚辰而后推门离开了。
人一走，霍盈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如今与戚辰相处，霍盈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了，不像过去那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还会争吵。
她有时候也搞不懂，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或者说，是她自己看待戚辰变得不一样了，戚辰似乎还是原本的模样，还会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是喜欢开玩笑，调侃霍盈，可如今的霍盈，却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把戚辰说的话当耳边风，或者直接把他当做透明的看待。
不知不觉中，这个人似乎让自己开始慢慢在意起来了。
还是越来越在意了。
这让霍盈很是不安。
毕竟，这辈子，她并不想受制于任何人。
霍盈想着，自己的上辈子，并没有见过戚辰，一直在绕着苏黎转，从未自己真正好好打算过；这辈子，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只为自己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戚辰，虽然戚辰如今不足以让霍盈花很多心思去琢磨，可霍盈自己却开始敲响警钟。
她确实，越来越在意这个人了。
就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就推开了，戚辰带着对症烫伤的药回来了。
戚辰一进门，便张口就来：“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涂上一次。”
霍盈还有些错愕，没反应过来，可戚辰已经自顾自地走到她的跟前，一把把她的手拽过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打开他带来的药膏，还带了一个刷子，蘸取少许，轻轻地往上涂抹了。
霍盈原本已经被烫到麻木的手背，忽然觉得一阵微凉。
这阵凉意刚刚好，不会太重，但足以抵抗犹豫手背发热而带来的麻木感。
“会不会好些？”戚辰边上药边问道。
“嗯……”霍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上，慢慢出现一层油乎乎的东西。
那药膏原本是深绿色的，但有趣的是，它一上手，渐渐就转为了透明的颜色，躺在皮肤的表面，亮亮的，很舒服。
戚辰给她上了一层，随后放下药膏和刷子，说道：“先让它吸收一些，过一会儿，我再给你上一层，一共上够三层会比较好，把这区域油封起来，避免感染。”
霍盈眨了眨眼，戚辰说这话时很认真又很温柔，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很难让人与平日里不谙世事的小师弟结合在一起。
他就像一个“兄长”一般提醒着自己，还亲自给她上药。
她忽然觉得自己耳根发热，以及没来由地，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把东西放这儿吧，我一会儿自己涂上就行。”霍盈说道，她觉得今日醒来后，自己有些不对劲，怕再与眼前的人单独呆着，会更加不对劲。
“不行，”话音刚落，就被戚辰一口回绝了，“我若是真把药放在这里的话，你定不会涂上的，一会儿你就要开始看书了……因为你今天起晚了。”
此言不假，霍盈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顿时张了张口，无言以对，被对方看穿的感觉真是不好。
她随后也不说话了，戚辰也没说话，就这般让霍盈的手一直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美其名曰“晾一晾”，再继续上药。
两人就这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戚辰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今日是不是在看我？”
霍盈躺在戚辰腿上的手五指下意识微微一抓，她有些紧张，被问到了。
还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嗯……”霍盈虽承认，但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看你相貌不错的，你母亲定是位美人。”
就在她正要为自己转移话题的高超技术赞叹时，戚辰却回了一句：“我没有母亲。”
“……！”霍盈那只躺在戚辰腿上的手又收拢了一下。
这回倒是好，原本以为转移话题，结果掉进了另一个“大坑”里了。
霍盈一时无措，只好默默说道：“我很抱歉……”
“没事，”戚辰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我没见过她而已。”
霍盈一时哑然，她初次见戚辰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定是出身不凡，想必是官宦之家，即便不是，家里定也是富商，可戚辰如今说的话，却似乎不太符合她一开始的猜测。
她顿时有些迷惑，不过，从前霍盈也没琢磨过，戚辰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又做过什么。
但显然这个话题不宜继续，霍盈下意识垂眼看向桌面，无聊地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了戚辰带来的药膏上。
那药膏深绿色，飘着淡淡地草药清香，好闻又让人有些熟悉，可以安神……
忽然，霍盈眼前闪过一丝错愕，像是想到什么，与上辈子的某个画面渐渐重叠——
这不是魔界的一种药草吗？！
这种药草在修真界几乎是见不到踪影的，况且，除了在魔界生活很久的人才会知道，一般人只当是普通的药草。
但霍盈怎么会不知道，上辈子在魔界大祭司的位置也呆了好一段时间了，魔界的很多草药，她都了如指掌，别说是像这种直接碾碎了做药膏的制备方法，就算是煮沸了萃取成汁液，她也认得。
戚辰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下意识看向戚辰，此刻的戚辰也在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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