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巨款
张县令给的那把钥匙，燕卿卿最终还是没有去打开郊外的院子。
不仅是因为燕卿卿心有不忍，其主要原因是燕元期在得知她的来意后，主动说服太傅捐了一笔银子。
秦太傅出手阔绰，就这一笔银钱，便足够燕卿卿开动项目。
当然，她没有同外公说明这笔钱的来源，尽管她敬佩外公一干大儒们，但有一点还是必须承认，大儒的思想总是比常人更固执，他们的既定认知也更根深蒂固。
燕卿卿不能保证，若是让外公知道这笔巨款是京师秦太傅所拨，会不会接受且利用还尚是个未知数。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将引流的材料准备妥当。
燕卿卿当下一刻不耽搁，在燕穿门寻了些商铺，货比三家。
“姑娘，我们铺子做的是最好的石灰，不是我自夸，就连那京师的城墙都是我们铺子的石灰做的夯土哩！”
眼下浙江灾旱，各铺子生意惨淡，正是经济极其不景气的时候，燕卿卿踏入这间已经接连半个月无人涉足的商铺，无疑是天降福星。
那掌柜的鞍前马后，生怕一个招待不周，让这好不容易来的贵客跑了。
事实上，这是燕卿卿进的第一家铺子，她并没有打算订下材料，毕竟她对这方面确实是个门外汉。
“姑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铺子啊很久都没有开张了，若是姑娘确定在我家订石灰，我给姑娘贱价一半！”
“一半？”燕卿卿一怔。
掌柜的见她发愣，提了精神继续道：“别人家铺子都是四钱一石，我给姑娘贱价一半，就是二钱银子一石，若是姑娘买的多了，我再给姑娘贱一点。”
四钱一石的石灰，究竟算不算合理，燕卿卿心中没个谱儿，她顿了顿，打算迂回着去别家看看时，忽而一记清亮的女声传来。
“四钱一石，刘老汉，你这是把石灰当金粉卖啊！”
燕卿卿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着紫衣粗布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发上系着妇人布，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精明的眉眼却像是会说话一般，流转间满是灵动。
她掐着腰，步伐飒爽的走进铺子，先是讽刺一番掌柜，接着转身对燕卿卿和颜悦色。
“姑娘，你可莫要被他给骗了，这石灰卖个一钱一石便是了也了不得，又逢上灾旱，行里景气不好，这刘老汉才会被财迷心窍，狮子大张口，你呢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他一般计较。”
“飒姑，你这是眼红我家来了贵人，有生意可做是吧？我告诉你，我这价格合情合理，你搅和也没用！”
刘老汉恼羞成怒，他越过飒姑，来到燕卿卿面前，又堆起一副讨好的笑脸：“姑娘，你别听她瞎说，您看这样，若是您今个儿在我这定了石灰，我就算您一钱一石如何？”
燕卿卿眼角一抽，这刘老汉真当她是冤大头不成？
先是四钱，又折半到二钱，这一转口的功夫，又算到一钱。
如此跌宕的价格，就算他这回真没宰她，她也不敢买啊！
“姑娘，他算你的就是正常的价，也没给你便宜多少，但也不杀你，你买也行，不买也行。”
飒姑笑着对燕卿卿道，爽朗的态度令人生不了厌。
燕卿卿抿了抿唇开口：“飒姑家可是也做石灰买卖的？”
飒姑一楞，笑了两声：“我家是卖包子的，就在这隔壁，我啊就是看不惯刘老汉死性不改，见你这样的小姑娘不通市场，瞎要价罢了。”
刘老汉被她说的老脸通红，却憋不出半个字，索性两手往袖子里一插，扭头兀自生起闷气，谁也不瞧。、
飒姑见状，打趣道：“你瞧瞧你，多大岁数人了，也不嫌丢人！”
她说完又对燕卿卿道：“姑娘你看，他也没挣你啥钱，你若是买呢，不妨就在他这儿定了吧。”
燕卿卿倒是觉得在哪家定没大差别，主要是价钱合理便行。
如今这刘老汉的价已经被飒姑这一搅和压到了最低，与其去别家再一番周旋，倒不如就在刘老汉家订下，省去许多麻烦。
“这是十两银子，就算作是定金吧，我先回去同外公商议下看看大概需要多少石石灰，再来拜访。”
她说着便把那一两银子塞到刘老汉手中，全然没有发现刘老汉与飒姑那瞬间瞪大的双眸。
十两银子！还是定金？
刘老汉掂量下手中的十两银子，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姑娘看起来便不是寻常人，拥有如此出众的外貌，如何平凡得了？
可他没想到，这姑娘俊俏的很，出手更是大方的出奇，他这是走了什么好运，竟遇到如此财大气粗的贵人！
“姑娘，这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您订这么多的石灰，是要做什么啊？”
卖家不问买家事，这本是行里的规矩，刘老汉守了这么多年的行规，没想到却在今日给破了。
他这石灰铺子开了十几年，往年最大的交易单子也不过是二十两，这姑娘一张口便订下了十两，数量可见一般。
不仅刘老汉好奇，飒姑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燕卿卿的回答。
燕卿卿思忖着，他们引水拓河总归是要让百姓知晓的，现在说不说没什么影响，索性全盘托出：“这些石灰是要用来建造河坝的，我们打算将燕穿江的江水一路引流到浙江下游，这样一来，来年就是有灾旱也不会像今年这般严重。”
刘老汉闻言与飒姑对视一眼，问道：“敢问姑娘是？”
“我外公曾经是苏太师，现如今居在浙江金华，此番便是他让我前来采购材料。”
燕卿卿一番话说罢，刘老汉与飒姑双双行礼，这世上外公乃大儒苏太师的，除却当今皇后的一对儿女，还能有谁？
眼前这位亭亭姐儿，可不就是当今圣上的十四公主么！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主大驾光临，还望公主恕罪！”
燕卿卿连连虚扶两人：“是我有意隐藏身份，外公嘱咐，须得低调行事。”
提到苏太师，刘老汉满眼感激：“苏太师是我们燕穿门的恩人，如今他此番亦是想救浙江于水火，我能帮上忙已经是荣幸至极，不敢再谈钱一事，十四公主若是不嫌弃，我刘家石灰铺定当全力辅助苏太师行事，你们需要多少石灰，我便供应多少，一文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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