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了断
窗扉外迎面袭来的风残卷着阵阵杀伐，愈发衬得太后倚着松木门的背影孤独无依。
一个深深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似断不断地纷扰着她一切的思绪。韩不周为什么会活着回来，密探来报的消息难不成有假？
总之，她一切的周密计划全部都毁于今夕。
“回禀太后，他已携着一对军马出宫了……”
太后一惊，面上是不加讳饰的惧色，一旁的太监瞧了，心里竟也不觉跟着紧张起来。
她的语气轻飘飘，恍若置身云间那般，早已失了气力，“什么，难道我们埋伏在城外的那批人也已被他发现了吗？”
“他们确实是出了城……”太监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而后又细细观察着太后的脸色。
“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这个消息你们事先都没有打听到吗？”
话毕，太后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情景。韩不周回来的时机太过巧妙绝对，实在是令她费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从前就是独来独往，做事又不按照常理，太后不是不知。这一次从他失踪到回来，我们的人也都有暗中观察着燕卿卿那边的动向，直到昨日都没有什么异常。”
太后却是喟然长叹一声道：“他今时大动干戈地回朝，往后怕是我们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我原本想着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讵料这才是一个新的开始。”
可太监却颤颤巍巍地提醒道：“他眼下既是往城外而去，我们的人也来不及和右相汇报情况，那边必然是溃不成军了。”
太后闻言，不禁正了正身，眉目一冷，“不用差人去了，右相他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祸，又怎会与我们有关？”
太监顿悟，随即便又蹙眉道：“可是太后，右相再怎么说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忠心耿耿，如若这次将他卖了，那么下一次……”
太后径直将他的话打断，“不会再有下一次。”
在太监满面怔忡的神情里，太后嘴角缓缓牵出的一抹笑意愈发冰冷，“右相早已起了谋逆之心，又试图说服我与他同谋，被我严令拒绝后就一直在暗中筹划着策反。他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韩不周又怎会饶他一条命？”
“太后高见。”太监急忙附和了一句。
“右相已是一颗废棋，不必在他身上再花心思……”太后顿了顿，又接着说，“去政和殿候着他回来，我们要先发制人。”
韩不周带着逆犯右相回来时，太后正在偏殿内闭目养思。
被请到正殿时，她也没料到自己还会看见右相，原以为他早已伏法了。
故而心中不免多疑虑，但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仍是含着笑地走上前去，“皇上，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右相好端端地要跪在那里？”
她没敢看右相，却能依稀感觉得到他投目而来。
“朕收到一份加急密保，说是在朕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朝中有人勾结党羽，想要废黜朕的皇位，再拥立新主……”
韩不周一面说着一面又饶有兴味地看着太后，接着道：“又闻城外有一批人马准备伏击朕，朕便赶过去瞧了瞧。人马倒是也看见了，就是没料到这主事的竟然是右相。”
韩不周不怒而威，凭他这只字片语都能感觉得到其中的愤恨。
右相闻言忙垂下头去，却是一言不发。
“太后，你可知我将右相的狗命留到现在，还将他带回来，图的是什么？”
太后淡淡笑着，“兴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
韩不周却不觉抬高音调，伸手指向右相，似质问一般道：“右相并左相，乃是掌管国事的最高官员。而俗谚有云‘上之所好，下必其焉’，右相此番行迹，所欲为何，又听了何人之命？”
经韩不周这么一吓唬，太后慌忙改了口，“皇上，右相的确来找过我，就在前几日。他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皇上当时又身不在朝，需得另立新主，才可稳定朝廷。我也曾劝他说这些日子劳他代理朝政，一切等皇上回来即可安定。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剑走偏锋，竟想要直接谋反。”
右相猛然抬头望向太后，可太后却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道：“如今局势已然明了，皇上还等什么？若是不早点让右相以死谢罪，恐往后祸事不断。”
随即，耳畔边便传来右相一连的几声苦笑，“太后娘娘颠倒是非的功夫还真是令臣等望尘莫及，只是太后忘却了与臣的昔日情分吗？”
太后却佯做恼怒道：“还请右相慎言，此等子虚乌有的事情，皇上一定会为我证明清白，你也休要与我再无谓地纠缠，更别想把我一起拉下水！”
右相冷哼一声，韩不周却是抿唇一笑，“朕从前确实听说过些风言风语，左不过是说太后与右相之间的君臣情分。只是有一点令朕疑惑，右相难不成已经和你闹掰了吗，此等大事竟也不听你的一句劝？”
太后正欲辩解，却被右相抢了先，只听他直抒胸臆道：“自打皇上失踪以来的这些日子……不，自打皇上登基以来，太后就对这大权动了心，她一直都想要取代皇上，如今也有了这个机会。皇上今日若是没有如期归来，现在坐在那皇位之上的便是叶平宸了。”
“你有何铁证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这一切？”韩不周佯做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
转而又望向太后，“若是你污蔑了太后，那罪名更是要加上一等，你可要想好这后果。”
其实韩不周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事处置的结果，太后弃军保帅，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便够了。
而这右相也是个聪明人，自知太后根基根深蒂固，绝非他一言能以撼动。况且朝中那群人一惯是见风使舵的作风，又怎会力保他呢？
故而他听韩不周这么一问，顿时心里也没了指望。但太后既然不能撼动，那叶平郡府呢？
如此，便急忙说道：“回禀陛下，叶平郡府的人也加入了此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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