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中了暑气
回到自己的宅院,孙姨娘瞬间像是回到了人间,可是那炎热的酷暑感还在周身萦绕着,不断在脑中回荡,直烧的她晕头转向。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猛一个激灵扑了上去,丫鬟还在后面扶住她,她像是缺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阵晕眩感袭来,又重重的栽了下去。
不多会儿,孙姨娘的屋中就围满了人,她这屋子占地不算好,四面窗户都打开了,可还是吹不进凉风,今年夏天不知怎得,极其闷热,娇弱的姨娘们此时像处在蒸笼中,一个个猛甩帕子,汗珠止不住的滑落,面色不善,口中低低的嘟囔着。
夫人还在这儿侯着,她们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气愤,可心里满腹的抱怨不满都转移到孙姨娘身上去了,好端端的,第一天敬茶没事招惹夫人干什么,她再不得老爷喜欢,也比她这个妾室要尊贵的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哼,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孙姨娘虽是庶出,可到底还是官眷,她们不过是京中官员府中长的略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为巴结奉承拉拢李昭言才被送到府中为妾,平日里就极看不惯孙姨娘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不过是碍于傅姨娘的身份,才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
可现如今不同了,正经的嫡妻进门,还是陛下御赐的亲事,原先她们还想看看这位夫人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可是经此一事,夫人的手段在那摆着呢,她们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孙姨娘,心底都暗暗有了主意。
日后定要以夫人马首是瞻。
说到这儿她们又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府中下人都在传夫人不得老爷待见,可是她们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入府这么久了,她们连老爷的面都很难见上,只能趁老爷少数回府的时候,远远的望上一眼罢了,她们至今,连老爷的衣衫都没摸过一次。
顿时屋中回荡着一阵难过的哀叹声。
筠如看向她们,面容和煦的笑道,“诸位姐姐若是觉得酷热难耐,便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孙姐姐便好。”
“不不不,夫人这是说的哪儿话,咱们平日里同孙姐姐也是极要好的,”她说着侧身看向其他人,得到一阵附和声,“不等着孙姐姐醒来,咱们也不放心。”
说话的李姨娘带着几分拘谨的笑着,看她们如此坚持,筠如也就不再勉强,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可还是忍着喝了下去。
放下茶盏,她转头看向孙姨娘屋中光鲜的装饰,心里有几分明了,原先还担心她太过受宠,不好收拾,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一个受宠的姨娘怎会拿如此粗杂的茶叶来招呼人。
筠如不自觉的弯了唇角,她想到了前段日子,李昭言派人送给她的茶叶,满满一箱子,可都是上品,筠如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下首的姨娘们不住的偷眼打量着她,此时见她兀自笑起来,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只能尽量端坐着,大气不敢出。
此时里间哼哼唧唧的传来一阵声响,筠如忙站了起来,向着迎面走来的老者关切的询问,“大夫,孙姐姐怎么样了。”
老者掠着花白的胡子,眼神眯缝着,慢悠悠道,“不碍事,只是天气太热中了暑气,我已经为她施了针,再按照方子熬些汤药服下去即可。”
说着背起药箱子就要出去,筠如忙吩咐,“杨嬷嬷,送送大夫。”
“哎,”杨嬷嬷的脆生生的答应了,扭着欢快的步子将大夫往外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气,她觉得夫人使唤她那是赏识她呢,夫人身边就一个年轻的丫鬟,没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可不行,如此大好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说不准她的富贵日子就要来了呢。
筠如掀开帘子来到孙姨娘床前,远远的就伸出了手,清浅忙搬来了凳子,筠如坐下后,摸着孙姨娘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手,语气无比关切,她的嘴唇还干裂着,喉咙沙哑,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夫人。”
“快快,快拿些清水给孙姐姐润润唇,”她指着一旁站着的小丫鬟,又握住孙姨娘的手,一脸伤心,“孙姐姐,真是对不住,妹妹没想到姐姐身子这么弱,实在是妹妹的不是。”
孙姨娘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筠如又道,“还请姐姐体谅我,你说我这初来乍到的,若不如此,以后怎么管的住下人。”
她一句话就将孙姨娘打入下人行列,孙姨娘眸光一暗,将脸转了过去。
说话的功夫那小丫鬟就将一盏清水端了来,其实她的贴身侍女早已服侍她喝了不少水,此时肚中满满的,微微一动都能听到水声晃动。
她有心想拒绝,可是筠如已将杯盏接了过来,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勺子还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水,孙姨娘不得不张口咽了下去。
见筠如又要将勺子递过来,孙姨娘忙道,“怎好劳烦夫人做这些事,多谢夫人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夫人事物繁忙……”
“孙姐姐可别这样说,”筠如笑着,“我可要好好谢谢姐姐了,现如今下人使唤得当,那可都是姐姐的功劳,若不是姐姐,内宅事物本就繁杂,下人再不听使唤,那我可真不知要理到何时了。”
这话让孙姨娘觉得比掌嘴罚跪还要丢脸,可是却反驳不得,正妻才是这内宅的女主人,她们这些姨娘,说到底不过是个奴婢,夫人要打她的脸,她只能受着。
突然,她想起一事,眼睛向四周看着,好像在找什么。
“孙姐姐不必找了,”筠如将茶盏放要一旁的桌子上,漫不经心道,“傅姐姐不知怎的气愤极了,众姐姐都来侯着,只有她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果不其然,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心底还是有一阵失落,平日里的姐妹情深不过是面上的客套,现如今自己办杂了事,下了她的面子,竟看也不来看一眼。
她的微妙情绪都被筠如看在眼中,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有了孙姨娘,傅氏一人,对付起来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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