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出嫁从夫。
冯蘅很理所当然的跟着住到了黄药师私产下的一处别院，别院里除了这对徒有其名的新婚夫妇，还有梅若华、曲灵风、陈玄风以及陆乘风，外带偶尔来访的丐帮少帮主洪七。
没有仆从，曲灵风十分理所当然的就开始纵览全局，将别院内外打理的紧紧有条。
冯蘅来到别院已经是新婚第十五日，她穿了绛紫色的衣裳，披在身后的头发挽起来，少了几分属于少女的柔美。
师兄弟三人是知道假结婚的事情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面对冯蘅时几近慎重的恭敬。
这让梅若华一度觉得自己对待冯蘅是否太过随意，但细想想，她对待黄药师也是这幅样子，没理由对着冯蘅也另眼相待。
冯蘅由着曲灵风带着去后院挑选卧房，黄药师站在门口等到看不到冯蘅的身影才缓步往进走。
黄药师还是穿着青色长衫，头顶只用简单的文士方巾束发，身长玉立，抬眼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碧玉萧的一端轻轻敲了下梅若华的头顶，梅若华回神，黄药师握着玉箫的另一端，嘴角微微勾起，澄澈的眸里倒映出的是梅若华的脸：“在想什么？”
梅若华下意识的捏住打人这端的玉箫，不自觉用力牵着黄药师的手也抬了起来，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荡出波纹。
梅若华抿了下嘴，摇了摇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黄药师也收敛了笑，淡淡的垂眸看着梅若华的手：“想要？”
梅若华一愣，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玉箫，讪讪一笑：“我又不会吹。”
“我会，我教你。”
穷人永远想象不到有钱人的快乐，就像是明明黄药师已经脱离了家族，还能豪气到用一整间屋子来放置各色珍贵的笛箫一样。
黄药师扫了眼屋子，眉头微挑，似乎是有些不满意的样子，摸了下下巴，将自己的碧玉萧递了过来，随即从角落的锦盒里又拿出一只紫竹箫。
碧玉箫触之生温，恍惚让人不由怀疑这是黄药师本人的温度。
淡淡的温凉
“扣扣”两声，两人转过头去，只见冯蘅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两人，温声问：“我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离开金陵。”
黄药师露出思索的神色：“你在担心冯黄两家窥探？”
冯蘅点头：“你点头来的太过容易，两家的大家长不可能不怀疑。我的婢女传信过来，太太又邀你我过府一叙。”
梅若华抽了抽嘴角：“你们也不过刚过来一小会儿而已。”
冯蘅叹了口气，有些可惜：“是啊，我本还想好好安置一番。”
冯蘅神态自然，梅若华也就跟着自然很多。
梅若华提议：“那么直接回桃花岛？金陵回桃花岛也不过两日的路程而已。”
黄药师想了想，露出一抹浅笑：“可要一路向西，访问下当今武林的天下第一？”
冯蘅本还在犹豫的表情顿时一敛，绽开灿烂的笑，双眸发亮：“如此甚好，我这便去收拾，我们轻装上阵。”
说完就踩着木质的地板，小跑着离开了。
毫不掩饰的欢快期待。
梅若华眨了眨眼，为这反差有些惊讶。
黄药师道：“冯府家教甚严，冯小姐自幼鲜少出门，对于游历天下自然十分期待。”
梅若华了然，咧了咧嘴：“贵族小姐看着舒坦，但我看真跟笼里的金丝雀没什么两样，什么事都自己做不得主，从小到大都是被钳制着走。”
黄药师垂眸看她：“所以，冯蘅并不想嫁给我，她只是觉得我是最合适和人选。”
不服管教，流浪在外。
家里就算有心约束也鞭长莫及。
梅若华不由笑了下，踮起脚拍了拍黄药师的肩：“你就当助力冯小姐脱困了就是个权宜之计。”
言毕，梅若华微微一顿，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试探：“那，离开金陵后，你和冯小姐打算怎么办？”
黄药师眯了下眼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拉着玉箫的一端，用玉箫做介质将她的手提起。
两个人的手不过隔了两寸距离，却都克制默契的用另外的东西隔开距离。
黄药师声音低沉：“拿好了，我接下来教你玉箫剑法及《碧海潮生曲》。”
男人的体温似乎都透过玉箫传过来了，梅若华竟然产生一种玉箫发烫的错觉，可她将玉箫握得愈发紧了，抬起头来和男人直视。
男人眸里有她的倒影。
一行人就这样一路向西，冯蘅虽有反骨但性情温驯，虽然相处时间不久，却比梅若华更讨陈玄风和陆乘风的喜欢。
索性梅若华对此并不在意，相安无事。
路途中冯蘅又捡了两名少年回来做黄药师的徒弟。
分别取名武眠风、冯默风。
冯默风年纪最小，骨瘦伶仃的小男孩甚至称不上少年，牛一样清澈而圆的眼睛总是默默注视着周围，时不时露出会心的笑。
是个让人不自觉就会心疼怜惜的孩子。
冯蘅和几个师兄弟的革命友谊建立的格外快。
“于世家女子而言，八面玲珑是自幼就在学习的。对于冯蘅而言，只要她愿意，不会有人真的能讨厌她。”
梅若华愣了下，回头看到的就是黄药师隽秀的面庞：“好在冯小姐如今是自愿的想要靠近他们，不是吗？”
“也许吧。”
黄药师神色很淡，这种在常人看来十分厉害出色的技能是他从小看惯了的。
看惯了，所以了解，所以带着些若有似无的厌恶。
黄药师只看了一眼就回了屋，梅若华跟进去。桌案上是黄药师给几个徒弟写的学习计划，梅若华只扫了一眼，就忍不住轻笑。
“你虽然讨厌你的出身，但是你的行为习惯还是不自觉用那样的方式、带着从小到大习惯了的环境的影子。”
梅若华顿了顿，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像她的风格，捋了捋头发，又舔着嘴唇，整个人沉默起来。
黄药师笔下一顿，毛笔笔尖蘸满的墨水立即由着重力落到宣纸上，登时晕开一大片。青年抬了下眼，又低头将毁了的这张纸抬起来放到一边。
写过一遍的东西，黄药师再写一遍轻车熟路。
运笔苍劲，笔弯潇洒。
梅若华一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托着下巴看黄岛主挥洒笔墨，耳旁是门外冯蘅和几个弟子时不时的笑声。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黄药师将写好的计划卷起来，淡淡的看她：“你来练会儿字。”
梅若华呆住，手指小心翼翼的指了下外面，有些讨好的笑：“我现在出去和他们一起玩还来得及吗？”
黄药师没什么表情，只定定的看着她，不言语也不动作。
“好吧。”
梅若华撇了下嘴，来自“狼女”的本能让她对这些安静的事项退避三舍。
如坐针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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