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黄药师的眸色忽然又变得深沉，默然回头：“你很关心？”
像是被打碎的梦境，梅若华觉得整个人都很恍惚，以至于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都忘记了。
陕西，全真教。
王重阳对于忽如其来的访客坦然待之。
王重阳是个称得上英俊的中年男人，他气势极盛，以至于人在看到他时，第一时间感慨的是他武学宗师的风范及仙风道骨的气质。
王重阳含笑看着跟在黄药师屁股后面的一众幼小妇孺，伸手让王处一带着去安置，而后扭头看黄药师。
梅若华是素来不会看人眼色的，大大咧咧在王重阳和其他全真六子的注视下留了下来。
王重阳只是微微一顿就和黄药师寒暄：“听闻黄岛主新婚之喜，全真教与桃花岛相隔甚远，不曾去贺喜，还望黄岛主海涵。”
黄药师微微侧头似乎是看了梅若华一眼，而后笑着岔开了话题：“三年之约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王重阳点头，“如今离三年之约还有两年有余，不知黄岛主登门到访有何指教。”
“王掌教可介意我带着一大家子在全真教宝地暂住？”
王重阳欣然道：“如果黄岛主是以香客的身份想要携家眷在此暂住自然是可以的。”
全真教也不只是单纯的武林帮派，它毕竟还是宗教派系。
黄药师笑：“如此甚好，那我便可以多加叨扰，和王掌教切磋交流了。”
全真道的教徒以头陀式苦行著称于世，倡修苦行。黄药师一行人入乡随俗，不多时就觉得难以忍耐。
黄药师一心和当世第一高手切磋交流，虽然物质匮乏，但精神充实。尤以冯蘅为主，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加之她常居江南，水土不服，一来二去竟然病倒。
陈玄风拿着黄药师自己开的方子在山下买完药回来就见梅若华从冯蘅屋里走了进去。
少女着鲜艳红衣，是重阳宫最炫目的一抹色彩，陈玄风默默看着，一时竟有些痴。
曲灵风从他身后拍了拍他，陈玄风惊醒，手里一松，药包差点落到地上，被曲灵风眼疾手快一把捞起。
曲灵风检查了下药包，叹了口气：“要是我这一吓，害得冯小姐的药毁了，我可就罪过大了。”
陈玄风忙道：“是我的错才是。”
曲灵风笑了笑，看他的目光带了了然：“你往日全然不是轻狂之人，为什么总在梅姑娘面前张牙舞爪呢？”
陈玄风一顿，面色古怪的说道：“我只是看不惯这般，贤良淑德全然没有，温柔贤惠一点不沾的粗鲁女子。”
“你这话可不敢让师傅听见。”
曲灵风远远瞧着梅若华的身影隐匿到冯蘅所在的寝殿里，才瞧着如今比自己都高一些的师弟。
陈玄风惯常穿一身黑衣，冷面寡言，一眼瞧过去也是名玉树临风的江湖好少侠。此时在师兄的询问下，漆黑的眸带了点点茫然。
“这和师傅又有什么关系？”
曲灵风没忍住笑了下：“你总目光跟着梅姑娘走，哪里关心过师傅。”
陈玄风脸上迅速划过一抹不显眼的红，垂着眸子嘴硬：“我只是怕她什么时候武功超过了我，那我岂不是太丢人了。”
曲灵风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叹了口气：“冯小姐身子不好，我先去帮她熬药。”
陈玄风像只收敛了利爪的黑色狼犬，站在原地目送曲灵风离开。
全真教简朴，即便是客房也灰扑扑的简单得过分。冯蘅一身鹅黄色的衣裙靠在床沿上，就像是水泥地上卧着的一朵花。
梅若华进去时，冯蘅还捧着一本《老子》津津有味的看。
“你不难受了？这屋里光线不好，你这么看太伤眼睛了。”
梅若华说着，从桌上拿过烛台点起来，放到床头，一缕黑烟扬起。白天点燃烛火作用有限，但总归聊胜于无。
冯蘅脸色苍白，不损风华，只瞧着有些楚楚可怜。但抬眸时毫不掩饰的厉芒，昭示她并不是看起来这样的柔弱。
冯蘅随手将书放到枕边，浅笑：“总不能因为生病就躺着什么都不干，虚度时光不说，还无聊。”
梅若华失笑：“你以前不总是呆在屋子里吗？”
“看过了大江南北，又怎么能忍受被关在笼子里呢？”冯蘅叹了口气，“我要是说要你带我出去走走，你一定会拒绝吧。”
“也不一定，不过你站得起来吗？”梅若华眨了眨眼，将绣花鞋放到床前，然后双手抱胸站直，戏谑道，“你要是起得来，我就带你出去。”
冯蘅抬头：“此话当真？”
“当真。”
黄衫女子脸上绽开一抹笑，登时拉开薄被就往下走，站起来的一瞬腿上一软，差点跌倒，又被梅花若一把拦住。
冯蘅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梅若华和她比，身量比冯蘅高，骨架也比她大，两个人面对面靠在一起，倒是显得梅若华有点儿“男子气概”。
梅若华没忍住轻笑，冯蘅一抬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抱着她的胳膊借力，反客为主，挑了下眉：“身材不错，那么多肉没白吃。”
梅若华索性揽住她的腰，提着她站起来：“那你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岂不是很浪费？身子这么弱。”
冯蘅用脚勾着绣花鞋，半晌也没踩进去，眉头一竖索性直接将后跟踩倒，将就着站好，拍了拍梅若华的胳膊。
“松手。”
“得嘞。”梅若华松手，又将胳膊抬起来，“搀着点吧，你要是摔倒了，就真出不来了。”
冯蘅带着点笑意道：“我只当是你在咒我了。”
梅若华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去，出门迎面就是一阵凉风，让人头脑一清。
冯蘅顿时精神了很多：“我就说应该让我出来透透气，灵风他们总不让。”
“毕竟你弱不禁风的，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也是担心你。”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不也是女子吗？”
梅若华垂眸看她，冯蘅失了笑，看着庭院的眸里泛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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