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兵临

辛紫一时间思绪万千。

        可转念一想，这却是史二柱第一次跟提起有关他自己的事。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他再次将心扉紧闭，辛紫强压下心中那些不好的念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煦一些，温声道：“她一定很漂亮吧？”

        史二柱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可盯着手上已经隐约可以辨认出样貌来的木雕，又羞赧地将头垂了下去，小声嘟囔道：“我离开家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还是个赤脚在田间撒欢的小丫头呢。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她长成了什么样？说不定就算我再回到家乡，站在她面前，我们也认不出对方了吧？”

        “心里一直放着对方，不论时隔多久，再重逢的那一刻，总会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认出那人的。总觉得，看到他的那一刻，周围的世界都因他而黯然失色了。”辛紫说着，脸上挂着笑，眼中却满是落寞。

        史二柱闻言盯着辛紫，满脸的困惑，许久才问：“阿紫心里也放着这样一个人吗？”

        可话音刚落，还没等到辛紫的回答，手中的木雕却突然被抽走，待史二柱回过神来，却看到黎元站在他身边，高高举起那雕着少女的木块，眯起眼仔细打量着。

        史二柱恼羞成怒，腾地一下窜起来要去抢那木雕，可论脚上功夫他哪里比得过黎元，就看到两人一个追一个躲，绕着辛紫在屋子里连着转了几圈。

        “黎元，”辛紫见史二柱眼里已经明显有了怒色，怕黎元玩脱了，便笑着道，“把那木雕还给二柱吧，是他花了很多心思刻的，不要碰坏了。”

        黎元听辛紫这样说，讪讪然应了一声，尤不死心地站在原处，将木雕从左手换到右手，视线却从那雕塑上少女的面庞转到辛紫身上，最后有落回雕塑上去，一时间怔住了。

        史二柱则趁机一把将木雕夺了回去，慌慌张张塞进胸前的衣襟里，最后不忘狠狠瞪了黎元一眼。

        黎元却勾起嘴角，满眼戏谑地看看辛紫，又看着史二柱质问：“原来你一直爱慕着我们阿紫姑娘？”

        这话讲出口，辛紫和史二柱两人都愣住了，同时睁圆了眼望着黎元，不知他如何就这样语出惊人了。

        黎元见状有些心虚起来，却又想着证据确凿，自己亲眼所见，坦然抬了抬下颌，指了史二柱胸前的木雕，道：“不然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雕了一个辛紫模样的少女做什么？”说罢又怕辛紫不相信似的，补充道：“你没有看到他雕的那人的眉眼，简直和你有七八分神似，要说不是照着你的样子刻的，我可是不信的。”

        辛紫闻言也很是震惊，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可看着站在一边的史二柱垂着头不敢看她，像个犯了错被先生罚站的孩子似的，她心中一软，只觉得这件事是黎元做的有些过了，便拿眼瞪了他，问：“不是让你和竹本帮着腿脚不方便的那三个士兵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你这时候却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

        黎元见辛紫对史二柱满满的维护，撇了撇嘴，回道：“就是因为领着他们在院子里走动，不小心打翻了旁边兄台的药碗，我这才过来重新打水再给他冲一碗汤药去。”

        辛紫闻言关切道：“打翻了谁的药碗？我配的药可还有多的？不够的话我再去配。是谁打翻的？有没有触到腿伤？伤口有没有裂开？石膏可还完好？”

        被辛紫一连串问题问得有些不耐烦起来，黎元举起双手讨饶道：“我和竹本给你做了这么久的助手了，你还不放心么？没问题的。除了需要一碗热水之外，再没有其他需要的了。”说罢不待辛紫再说什么，径直往火炉旁去提了水壶就往外走去。

        辛紫望着黎元离开，这才转头冲着史二柱笑笑，道：“黎元一向这样跳脱，没有弄坏你的木雕吧？”

        见辛紫刻意避开刚才黎元所说的那雕塑的少女与辛紫极为想象的话题不谈，史二柱却更加局促起来，生怕辛紫误会了，立在原处，笨拙地解释起来：“阿紫，你别误会。我，我没其他心思。只是，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我那妹子现在究竟长成了啥样……而且，就算是她小时候的模样，我也只觉得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了……我一直在军营里，接触的都是些糙汉子，就只有来了这里，天天看着你……这才忍不住就……”到了最后已经支支吾吾听不真切了。

        辛紫笑着打断他道：“知道了。我自然不会多想。倒是刚才黎元多有冒犯，你别往心里去才是。”

        见她完全不与自己计较这些，史二柱抬头看着辛紫，眼神怔怔出神，愣了许久才道：“我哥十六岁那年投了将军门下，两年后便将我也带去了军营里。虽说一直跟在他身边，我却知道自己和他差着一大截，他在龙尾谷从军之后，不到两年就成了将军最器重的心腹之一，我却一直庸庸碌碌，只能做他身边跑腿的小卒……”

        原来他有兄长，这就是为何他小小年纪便加入了严无畏的私兵队伍里去吗？

        辛紫想着，却并未开口，只静静看着史二柱。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讲述自己的事，辛紫生怕自己此时不合时宜的问题会让他退却，索性做了个安静的听众。

        这果然给了史二柱莫大的鼓励，他抬头望着辛紫，眼中少了许多局促，渐渐放松下来，道：“其实这样的差距从踏进军营那一天开始，我就预料到了。我哥的志向在跟着将军南征北战，甚至有一天能超越了将军去。可我却不同，我只想在军营里混口军粮，待到了退役的年纪，回家里去，养着父母，娶了媳妇，跟自己的娃娃们吹嘘自己和大哥在军营里的英雄事迹，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所以那天在牛头山下，我替我哥挡下那支刺过来的长矛的时候——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很高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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