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对立

听出左淇洋语气中刻意流露出的轻快，再看他努力将眼中的疲惫隐藏起来的样子，辛紫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冲着他淡淡的笑笑。

        左淇洋看到她带着笑的眼底闪过的哀伤，又想到自己来时撞见的她独自对月饮泣的样子，知道她有心事。

        “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还是怨我们把你困在翠竹苑里便不管不顾了？”左淇洋问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缓些。

        辛紫闻言摇头，冲着左淇洋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挂着笑，道：“眼看着战火就要蔓延到这里了，有你们在城外守护着，我们只要乖乖留在这园子里，这样好的事，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还会不知好歹地去怨你们。”

        这话说得在理，语气中却也透着生分。

        从两年前左淇洋在龙爪城将辛紫掳回西京之后，她从对自己抗拒到理解再到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却从来不曾这样和他生分过。

        想到这里，左淇洋神色一黯，身子却朝辛紫又靠近了些，咄咄逼人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朱慈义的人不日就会到牛头山，我从严将军和太子那里勉强争取到一天时间来看你，可没有打算见你这样满腹哀怨的样子不管不顾就回去了。与其这样，回了营地只怕还要牵挂你这边的事情，倒不如一开始就不争取来你这里一趟。你若是还体谅我，就不要和我说这样不痛不痒的话，你有什么担心的，只管现在告诉我，我就算帮不上你，总算也走得安心些。”

        说话间，左淇洋身子微微前倾，辛紫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透着的温热气息穿过秋夜的凉意传过来，他有些急促的呼吸拍打在她脸上。

        辛紫如葱的双手攥成了拳，这才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问道：“我努力活下来，从东京逃到这里来，想要寻求西由的庇佑，是不是太自私了些？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这才引来了这场战争，惹得生灵涂炭？”

        辛紫问得认真，左淇洋看着她，顿了顿，接着竟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起来。

        见状辛紫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自己和他掏心掏肺了，他却这样当儿戏一样笑了出来。

        左淇洋就慌忙解释道：“你这样未免太多虑了些。朱慈义想要吞并西由的野心早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又岂是因为你一个弱女子能改变的。他一手掌握了东原朝局之后，加快西进的步伐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你逃过来，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出兵的借口罢了。这样的借口，没有了你，他一样能再找出千千万万个来。”

        辛紫看着左淇洋，见他目光真诚，知道他所言属实，并非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捏造出来的，这才彻底宽了心，眼底眉梢满是清逸的笑意。

        看着辛紫一双水灵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望着自己，左淇洋心中一动。

        有夜风吹过，眼前人儿鬓角的发丝被轻轻撩起，挡住了她额上闪着蓝色光泽的眉心坠。

        左淇洋一时间愣住了，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去拨那飞扬的鬓发，指腹却无意间划过了辛紫如玉的肌肤，细腻的感觉从指尖被无限放大，让他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辛紫却像是触电一般，身子朝后猛地一缩，待到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就褪去了，换作一副慌乱惶恐的模样，匆匆解下身后的斗篷塞给左淇洋，转身就要逃开。

        若是换做平时，左淇洋或许会任由辛紫逃离自己的视线，自己便独自一人坐在月下回想着之前的每一个细节。

        可今时不同往日，眼看着朱慈义的人就要来了，今晚一别，只怕再去了牛头山，深陷战场之上，便生死未卜。

        他只负责在营帐中与太子严无畏运筹帷幄，可毕竟是身陷正面战场之上，只怕会被朱慈义的人围堵上十天半月也是极有可能的，那便不得不考虑到会有丢了性命的可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到了那一天，他不希望自己带着遗憾离开，也不希望辛紫不明不白去做傻事。

        “阿紫！”

        左淇洋望着辛紫的背影喊了一声，声音中透着自己也不曾料到的急切。

        辛紫脚下一顿，却并未回头。

        “我先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可曾听进去半句？”左淇洋质问着，见辛紫依旧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得叹息一声，继续道：“唐寅褐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意。就算你是圣心后人，就算你有一颗可以起死回生的七窍玲珑心，可逆天改命，原本就是天理不容的事。你这样做，就不考虑可能的后果吗？

        “唐寅褐的离开，已经让牵挂他的人痛苦了一次。你却要用你自己的命去换他的重生，让牵挂疼惜你的人眼睁睁看着你做傻事，为你心疼吗？

        “逝者已矣，你觉得就算阿褐活过来，他会想要看到你为了他舍弃自己生命这样的结局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沉溺在过去之中，不肯放过阿褐，也放过你自己呢？

        “活着的人，依旧活在这世上。你没有想过，或许活着的人，比死去的那些，更需要你？”

        辛紫站在那里，依旧不言不语，也不回头，可微微颤抖的双肩却让左淇洋明白，他的话打在了她心里，起了作用。

        这便给了他勇气继续讲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唐寅褐离开之后，你从东京赶到这里，一路上你的成长和改变，或许连你自己也不曾注意？没有了阿褐，你明明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你很聪明，你身上流着妖巫皇族的血脉，你是圣心后人，你有的不光是治病救人的巫血和起死回生的心，你可以成为一代女将，或是仗剑天涯的游侠，或是一呼百应统领妖兽两届的女王。你还小，只要你愿意，可以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任何模样，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可能都扼杀掉，只因为一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男人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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