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京城千百里外的一酒家,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客官们说东昊国的一代将星。
“沈从灵——靖西府辖下的肇良乡侗岐村人士。
是东昊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司马,也是第一位位极人臣的女子,更是史无前例最早告老还乡的一品大员。
这位大司马16岁考取武状元镇守东昊国的西大门令西域各部落闻风丧胆。
两年后先帝驾崩,涴溪王勾结匈奴,30万大军势如破竹直逼东昊国京城。
18岁的沈从灵率3万精锐勤王,把匈奴大军击溃于距离京城50里外,并向新帝献上涴溪王及匈奴主帅首级。
自此获封大司马,深受皇恩,风光十载。
然半月前的春猎意外堕马,伤及后脑,醒来后状如稚子,认不清人。
太医推断是不可逆的失忆症。
皇帝无奈,念及大司马少年离家,多年未回,让大司马告老还乡与夫人团聚并好生休养。
自此一颗璀璨将星就此坠落了。”
听众无不为这位前大司马扼腕惋惜和感谢皇恩浩荡。只有独坐在最角落一戴着斗篷的青年男子对此嗤之以鼻。
皇帝对大司马的态度可没说书先生说的那般好心,甚至非常忌惮沈从灵,只是隐藏得深,沈从灵大概也不曾察觉。而作为皇帝的暗卫,他们却是一清二楚。
沈从灵这次意外堕马给了皇帝收回兵权的大好机会。
皇帝本想把沈从灵了结,却又担心匈奴知道沈从灵的死讯会卷土重来,毕竟当年匈奴曾撂下话:沈从灵在东昊国一天就不会再次进犯。
因此才有了沈从灵告老还乡这一操作。
而大司马府财产早太医诊断出来后被沈从灵的那位朱砂痣和大管家合谋掏空。
还是皇帝大发慈悲给她买了一辆窄小简陋的马车,让她不至于要步(客)行(死)回(异)去(乡)。
这一路走来,沿途各州府官员个个都是人精,见到沈从灵的这般待遇都猜到皇帝不待见她,索性也不出来招待她。
小官又向上级看齐,一级级传下去,想巴结沈从灵的人都打消了这念头。
青年男子吃饱喝足,做好补给,就马不停蹄地追赶远去的马车。
失忆后的沈从灵正大字形地躺在马车板上睡觉。
她皮肤白皙,轮廓分明英气十足,活脱脱的一个俊俏小生的模样,曾经迷倒京城无数妇女。此时她眉头紧锁,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得飞快,似是在作什么噩梦。
再走100里路便进入靖西府府界,正在飞奔的马儿突然被绊倒,整个车厢顺着惯性刹不住侧翻了。
车内的沈从灵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片刻才清醒过来,只是凤眼中的迷惘已被凌厉取代。
要是皇帝在隔壁,就知道沈从灵恢复记忆了。
车厢外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并向车厢逼近,从脚步声判断大约近二十号人。
沈从灵粗略打量四周便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这些人是奔自己而来的,躲在车厢里反而更危险。
掀开一点点车帘往外观察。
十五个蒙脸黑衣人围攻三个疑似暗卫的人,距离马车还有2步之距形成四分三的包围圈。黑衣人身手略逊于暗卫,但胜在人多,暂时不分伯仲,解决所有的暗卫只是时间问题。
沈从灵安静地环视黑衣人的包围圈,终于在西北方向找到破绽,如爆发力极强的豹子般向猎物发动攻击。而身后的车厢在她弹出的瞬间被劈成两半,令沈从灵感到后怕,要是晚一点出车厢不死也得重伤。
夺得武器的沈从灵,战斗力暴增,砍瓜切菜的,一刻钟不到就剩下一个黑衣人。
沈从灵剑抵其喉咙,稍稍一动便能割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一脸急切想要解释的样子,张嘴却无声出。
是个哑巴?沈从灵狐疑地目视黑衣人的双眼看,耳边却能听到了他心中的呐喊:我们只是收钱办事,并不知道谁是雇主。
反观其他三人却是没听见的样子,沈从灵确定只有自己听到,这大概是一种能听出别人心里话的异能。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沈从灵也没有犹豫,一剑刺破他的喉咙把其了结。
她可没那个好心,会放过一个想杀自己的刺客。
血沿着剑身渗出泥土里,沈从灵冷冷地看着剩下的三名暗卫,思考着要不要把他们也一并处理。
从沈从灵砍杀第一个黑衣人开始,暗卫就意识到这位杀神可能恢复记忆了。
现在被她这么盯着,暗卫们都不约而同地打个冷颤。
最后是那名补给回来的暗卫开口道明身份:“沈大人,我等是直属皇上指挥的干支卫的地酉、地戌、地亥,奉皇上旨意护送您回乡养老。”
据沈从灵了解,皇家确实有这个暗卫队,暂且可以相信他的话。
只是听到回乡养老四字,沈从灵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
她才双十有八,怎么地就加入了养老大军?
但当沈从灵看着地酉的眼睛时,听到他的心声跟说出的话是一致的,他没有说谎。
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沈从灵厉声喝道:“究竟发生何事,尔等给我一一道来。”
地酉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知道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沈从灵。
“我本想在中秋前主动上交兵权,只是没想到陛下如此着急。”听完来龙去脉,沈从灵支着剑感叹道。
早前沈从灵就意识到和平年代手握兵权容易遭到皇帝的忌惮和猜疑。打算加强部署好各边境的防卫工作,便主动上交兵权。可惜出了春猎堕马一事,打破了计划。
也罢了,反正先帝的知遇之恩已报。皇帝爱如何折腾,随他去吧。
少小离家,不知家乡变化几许,也该回去看看了。
“我恢复记忆的事就不要禀报陛下了,免得他想东想西的睡不着觉。”沈从灵登上新购的马车,不忘吩咐的暗卫们。
三暗卫默不作声脸色犹豫,沈从灵见状借风一扬手,往空中撒了什么东西。
“你们已经吸取了我独门秘制的毒药,要是没有按时服用缓解性药物,不出三天就会暴毙。”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现在山高皇帝远。三暗卫单膝跪地抱拳表态:“属下谨遵沈大人之命。”
马车继续前进,沈从灵坐到车厢门边问赶车的地亥:“除了护送我回乡,你们还有其他任务吗?”
“回沈大人,我等还要记录您每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是否恢复记忆。”
沈从灵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眯起凤眼威胁道:“记录怎样写,你懂吧?”
“小人明白!”待沈从灵回到车厢,地亥才空出手抹掉额间的冷汗。跟这杀神对话要命啊,还是赶紧把她送到到肇良乡。
刚恢复记忆,又经历了一场打斗,沈从灵疲惫地靠着车厢壁,把这段时间的发生事情捋一捋。
先是堕马,当日所骑的马都是狩猎场专供的,偏生她所骑的马匹突然发狂,横冲直撞,把她甩下马撞到了后脑勺才导致短暂失忆。
在马匹发狂时,依照沈从灵的身手纵身跳下马是轻而易举的事,奈何当时像中蛊一样,全身不协调,最后堕马。
究竟是何人要这般迫害自己呢?
沈从灵在心里圈出了几个人选,只是现在离京甚远,没有亲信,难以查清楚。
再者是家财损失之事。
沈从灵是万万没想到,那二人竟背着自己干起这种勾当,气的一掌拍烂了身侧的木匣子。
朱莎华是沈从灵在乡里学馆念书时同窗的姐姐。从第一次见面沈从灵就喜欢上这个比她大两岁的漂亮姐姐。
一门心思想快快长大,把她娶进门。可天不遂她愿,12岁时受父母之命,不情愿地娶了跟朱莎华同岁的白桃。
朱莎华后来嫁了一个万姓客商,多番辗转沦落到京城怡红院。后被沈从灵所救,并把大司马府交给她打理。
因此当时全京城的人可以不知道原配夫人是谁,但一定知道大司马的老相好朱莎华。
白桃14岁那年家中遭遇重大变故,父母双亡,亲友无人肯接济。沈家父母为报她父亲的恩情,赶在她卖身葬双亲前把她接回了沈家。火速把她的名字加入到族谱,自此成了沈从灵的妻子。
时隔多年,沈从灵只依稀记得白桃不如其名那般白,长期劳作皮肤偏小麦色,跟光鲜亮丽的朱莎华站一起更像一只丑小鸭。
印象最深刻是她买东西那抠抠搜搜的作风,还有泼妇骂街的样子。过去沈从灵总不喜欢跟她走一块,嫌她上不了台面。
据大管家汇报这女人在沈家父母逝去后,就跑路了。
皇帝这是让她跟哪门子的夫人团聚?呵
马车的一个颠簸把沈从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注意到手下烂掉的木匣子。
是放在她床头柜上的,用来存放她从家乡带出去的纪念物件。
翻开匣子,最上面的一封家书,也是离家多年来收到的唯一一封家书。
是沈家父母的讣告。
字迹工整,该是乡里的教书先生代笔的。
困意袭来,消耗太多体力的沈从灵读着家书睡了过去。
……
“先生,我要写封信。”一把暗哑的女声响起,像砂纸一样听得人毛骨悚然。
是谁在说话?
沈从灵置身于白茫茫一遍浮云中,环顾四周才发现声源来自足下。
代客写信的小摊前站着一个头发凌乱,穿一身破旧宽大的灰色长袍,肩挎一个灰色包袱的女子。
沈从灵的位置正在他们侧面,女子的容貌被散发遮挡看不见,但是代笔先生嫌弃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代笔先生没招呼女子坐下,就抽了个信封和纸开口问道:“收信人姓甚名谁?”
“沈阿初,初春的初。”女子大大咧咧地坐下。
沈阿初,竟然跟自己的小名一样。沈从灵来了兴致,趴在云上继续观看。
“信件内容写什么?”
“阿初,本年六月二十爹娘卒。后事已处理妥当,家中琐事勿念。随信附上爹娘遗物。白桃”
纸上的内容跟沈从灵手上的家书只字不差。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她是白桃?
沈从灵在云上兜兜转转依然无法看到女子的相貌。
须臾间,女子走到大司马府门前跟守卫交谈:“兵大哥,我是大司马的同乡,给她带了家书和她爹娘的物什,劳烦转交给她。”说完把手上的东西尽数递上便离开了。
沈从灵本想跟上女子,可有一股外力把她强行拉进大司马府。
就在府门即将关闭刹那,女子转身往这边望了一眼,她终于一睹女子的芳容。
是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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