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栖客栈知险境

娄雀走进客栈，见店老板离开柜台来到自己面前，便开口问道：“老板，还有客房吗？”          店老板笑嘻嘻地点头哈腰，当看到娄雀衣衫褴褛，谄媚之态尽去，姿态傲慢，生硬地反问道：“还有上等三间，中等六间，下等九间，客官想住哪一间？”说着转身走回柜台，忙碌着收拾账本，答话也心不在焉。          “来间上等的！”娄雀对老板的态度变化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房金十钱，押三付一！”老板说着便提笔准备登记住房信息，等了一会不见娄雀拿钱出来，讽刺道，“没钱？”  娄雀搜遍全身，没有一个铜板，尴尬地朝店老板傻笑，不得不用谎言掩盖自己穷酸相，陪笑道：“钱在我回来的路上被人劫了，一分钱都没留下！甭说押三付一，押一也没有。”          “没钱住什么店，去去去！你别说是将衣衫撕成一条条的说是自己被打劫，就是扒光身子来，也得先交钱后住店，这里可不搞慈善，没那么多好人……”商人牟利，这样的情形见得多了，真真假假，很难辨别，不管怎样赔本的买卖没人愿做，店老板话没说完，里面传出来娘们儿的声音来。          “哟，这是谁啊？敢光着身子来！”话音刚落，一个美丽的少妇从里厢走了出来，扭着的姿态，风韵犹存，但见：          单双眼凹陷，细柳眉外延。面如桃花勿施粉，嘴角微翘喜迎人。丰满体态官夫相，命堕沉沦商妇身。仕途百好腐蚀心，下海珠算利诱狠。          娄雀见美人娇翠，不免看得痴呆了。          “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什么呢？”老板见他色眯眯地看着自家内人，火上头来，丢下毛笔，啪啪地拍着柜台，正骂着，看着自己老婆也正看着她，便轻轻地用手提醒了她一下。          “对不起，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感觉掌柜觉得有些眼熟，故而看得呆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娄雀施礼道歉，略言缘由。

“而今少年，嘴贫思乱，身无分文，色性不改啊，”店老板大声喊道，“生三，送客！”

老板娘突然态度大变，恶狠狠踩了一脚店主，疼得他表情抽搐，吓得他直冒冷汗，哪里敢反抗，

此时方才那个店小二生三颠儿颠儿地从后院跑过来，见三个人僵持在那里，老板娘一副蹩脚的笑容，便愣着等店主指示。

老板娘走到娄雀面前略微打量了一番，问道：“当真被抢了？”

娄雀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应道：“是。”

老板娘似乎了解了来龙去脉，并未再多问，回到柜台，对着店小二生三说道：“生三，你带这位客人先到楼上上等房间休息，一并带些饭菜酒品上去。”

“多谢老板娘收留！”娄雀见老板娘心底善良，留宿不说，还好酒好菜招待，内心自是万分感激。

店老板有些不解，支支吾吾地要收房费之类的。老板娘见状，怒目而视，吓得他也不敢牢骚了。

店小二领了命带着娄雀上三楼上房走去，娄雀不时地回头道谢。

待他们二人上楼之后，老板娘伸手打在他的胳膊上，攘了他一下，指着鼻子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怎么对我的决定不满意？什么时候学会抗议了？”

店老板吃了她这顿骂，怕惹她生气，只得嘻嘻赔笑，安慰道：“说什么呢，咱家一直都是您做主，我呢，怎么敢有异议，我只是怕你吃亏，所以才……”

“我吃亏？老娘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老板娘听了这话，手指头就犯痒，举到半空中的手有落了下来，“你没看刚才那位是个公子哥？穿的是绫罗绸缎，皮肤白皙！”

“咋？你还看上他了是咋地？”店主听着话里带弯，平时万事谦让她，只是不想夫妻之间闹矛盾，这么好的女人不疼爱，气跑了下半辈子没人伺候，可眼见她看上那个小白脸，打心里就不痛快，止不住说几句牢骚话，“有本事你嫁个他啊！瞧他那长相，不务正业的样子，风流子弟，定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这两天给你脸了？挑刺竟然挑到老娘头上，别以为我呆在家里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你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儿，别让我抓个现行，老娘非阉了你不可！”这老板娘可是远近闻名的辣子嘴，姓柴名艺媚，人送外号辣子媚，眼角镂空线，嘴唇话刁钻。

店老板自知理亏，怎敢强词夺理，若真是惹得她动怒，莫说烟花柳巷去不得，恐怕招待异性店客也难，正巧看见生三安顿好娄雀漫不经心地下楼来，怒斥道：“三，磨磨蹭蹭，逛窑子呢？花那么多钱请你来闲逛啊！快点把酒菜给客人端过去……”店主常年患有妻管严，自从取了柴艺媚之后得下的，未曾好过，似有加重的趋势，他叫利财，看名字就知道是个守财奴，见钱眼开不说，逢利必趋，真是祖传敛财，秉性难改，冰冻心肠，从不乐善好施，倒喜落井下石。

生三凭空被骂，心里很不是滋味，碰见这样的雇主，只能自认倒霉，嘛话都得忍着，权当狗放屁猪哼唧，话茬也懒得接，扭头朝后厨走去。

柴艺媚虽说对他不是很满意，但在下人面前，只要他做的不过分，尽量维护他那千疮百孔的颜面，想到刚才那位客人衣服破了，便喊住店小二，说道：“三，一会儿你去房间内拿一套老爷不常穿的衣服，给方才那位客人送去，若是对方问起，就说是老爷送的。”

生三看见老板哭丧着脸，咬牙切齿，便嬉笑着答道：“好嘞！我一会儿就去拿。”语调高亢而温和，极度配合的姿态，生三在老板发怒之前一溜烟地消失了。

且说娄雀受了生三送上来的衣物，店老板的盛情让他再次感动。晚餐过后，娄雀闲来无事，换上衣服，便想起去看看赤虎，于是走下楼来，恰巧正好碰见店主上楼，笑脸相迎，称谢道：“店家如此贴心，娄某在此谢过，他日定当厚报……”

利财见他穿着自己遗弃的衣服，口口声声报答，话说来好听，但听听也就算了，回道：“你还真得厚报我，这衣服可是我前些日子花了二两银子定做的，还没来得及穿，见你衣衫烂的不行，权且送你，记得日后连同房费一齐送来。”几文钱的糟粕愣是说成二两，不管有影没影的钱财，利财总想捞上一笔，万一哪天他傻不拉几地送来呢。

娄雀自然爽快答应，于他而言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更何况他父王万贯家财，贵为公子，何必在乎这些，向他询问了马厩位置，匆匆告别。娄雀来到后院，过了柴房，听见赤虎喘息声，趋步走到他跟前，低头看见马槽里有很多草料，附耳低语：“你怎么不吃？”

赤虎低声回答，说道：“主人，草料里掺有昏睡草，吃了便会昏睡不醒，直至第二天天明，我怀疑这家店是黑店，肯定是要取我性命卖马肉！”

“黑店？那他们为什么还要送我衣服，留宿也没有收钱！”娄雀显然觉得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喂马匹吃昏睡草，难不成他们送衣留宿只是想消除自己的戒备心理。

“肯定另有所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赤虎果断断言。

娄雀正要问他商量对策，忽然背后传来人声。

“谁？”

“是我，来看一下我的坐骑！”娄雀听到有人喊叫，回身一看，店小二拎着灯笼朝自己走来，笑着应和道。

店小二生三走过来，提着灯笼一看，认得出来正是刚才的客人，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妥妥的，时间不早了，客官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免得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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