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年至而立白如霜，不闻风花雪月场。

南郊误入风尘院，喜遇善女柳芸香。

且说这柳芸香是南郊有名的暗娼，风骚狐媚，来此地已三年之久，对付男人的手段可是万里挑一，莫说别的，但说着云雨之能，入室则呼风唤雨，滋润得万亩良田，只要你进得门来，每个三五天，很少有人出得门来，几乎将邻里周边男子勾引一个遍，管你是少年童子还是花甲之人，但近女色，吸收囊中，可钱财终有散尽之时，当那些男人囊中羞涩，自然也就不敢登门寻欢，如此客人也就渐渐地少了，平常虽有人来照顾生意，也只是聊聊无几，出手也不似之前阔绰，甚至有些人公然耍无赖，半夜开溜。她的到来搅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其名字自然是妇孺皆知，附近的妇女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千刀万剐亦不足矣贫民愤。

武虎初出茅庐，莫说与一女子如此亲近接触，除了娘亲，自小未曾和其他女人说过一句话，而今柳芸香如此温柔体贴，他浑身发烫，心跳加速，满脸通红，未曾如此紧张，见她说是要付钱的，只得坦言相告：“芸香姑娘，实不相瞒，我虽然有钱，但……”

“哎呦，公子，说什么钱不钱的，来来来，这么多好酒好菜放着不吃，天这么冷，一会凉了可是会坏肚子的，先吃啦！”柳芸香听见“有钱”二字，两眼放光，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生怕怠慢了他，夹了一块牛肉递到他的嘴边。

“既然芸香姑娘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武虎遇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善良女子，暗自庆幸，定时前世修来的。

言罢，武虎已是饥饿难耐，拿起筷子只顾着吃饭，对身边的柳芸香不闻不问，突然看见她满脸不高兴地坐着，也不吃，停下来问道：“芸香姑娘，你怎么不吃？”

柳芸香回嗔作喜道：“我不太饿，你先吃！”

武虎哦了一声，捡起筷子又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桌上的菜肴美酒一扫而光，骨头饭粒都没剩下，揉了揉肚子，打了个饱嗝，看着空碗碟盘，有些不好意思。

“吃好了吗？没吃好我再让厨子做些端来。”柳芸香嘴上微笑着问道，内心恨得要切齿，暗道，真是个饭桶，一会儿地功夫全吃完了，今天碰上个饿死鬼，真他娘的倒霉。

“不用不用，吃好了！”武虎挠挠头，见她要上菜，忙将她拉回到座位上。

“我扶公子回屋休息！”柳芸香说着便站起身，拉着他个胳膊回房休息。

武虎走了一夜的路，却是有些犯困，又喝了点酒，也就随他进了屋，躺倒床上睡意上来，呼噜呼噜地睡着了。柳芸香将他放到床上，倒了杯茶给他端了过来，一看他竟然睡了，暗想，酒量不行，太挺能装，吃了那么多，不过倒是挺威武的，我喜欢，转念又想，听得是几天没吃饭了，该不会是个骗子，他压根就没钱。

于是柳芸香悄悄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将他的外套，裤子脱了下来，拿到前厅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甭说一个子没找到，连个兜子都没有，气得她鼻子直冒青烟，抓起衣服便要向外扔，突然觉得有点硬邦邦的感觉，打开一瞧，里面有个小兜，伸进去，里面果然有钱，可拿出来一看，只有两个铜板，她眯着眼将钱装进怀里，咒骂道：“又一个骗子，幸亏没有失身，白吃那么多饭菜，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柳芸香拿着匕首，兴冲冲地回到房中，一脚将他踹半醒，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没钱还敢来我芸香阁，想白吃我豆腐，快点起来！”

武虎睡得跟死猪一样，眼睛都没睁开，咽了口吐沫，一伸手将她拨出去好远，转过身盖上被子继续睡，完全不理会身后拿着匕首的柳芸香。

柳芸香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酒里下了迷魂药，悔恨不已，敲了几下额头，恐怕到天黑也难醒过来，于是将他了个精光。

寒冬天气，北风凌冽，武虎依旧沉睡不醒，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猛地惊醒，睁眼一瞧，自己被人绑在木桩上，浑身湿透，见柳芸香站在自己的面前，两边站着三四个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为什么将我绑起来？”

“你不是说你有钱吗？”柳芸香掏出那几块铜板，丢到他的面前，匕首划拉着他的身体，“几个铜板，也想在老娘这混吃混喝，你胆子也真够大的，也不打听打听，我柳芸香是什么人……”

武虎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解释道：“芸香姑娘，我没有骗吃骗喝的意思，你问我有没有钱，我实话实说而已，几个铜板，虽少了点，可也是钱啊！”

柳芸香见他还嘴硬，向仆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仆人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天寒地冻，纵是铁打的身子，也难扛得住，柳芸香见他冻得瑟瑟发抖，笑面相迎，说道：“没有钱，那总得留下点什么！”

“欠姑娘的钱，日后我回想办法还上……”武虎杀母之仇未报，只得委曲求全，哀求道。

“想办法？二百两银子，你怎么想办法？我猜不出全身上下只有几个铜板的你能有什么办法！”柳芸香说道。

“二百两？”武虎一辈子也没见过一两银子，二百两对他而言无非是天文数字，他哪里弄得来这么多钱，“一顿饭二百两银子，你这分明是敲诈！”

“洗澡睡觉不要钱啊？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救济院啊！”柳芸香瞪着眼说道。

武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觉得她说的话有些牵强，便辩驳道：“那也不能收那么多钱！”

“老娘的地盘，我乐意收多少，就说多少，你咬我啊？”柳芸香沦落风尘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个个狡猾奸诈，人人强词夺理，懒得跟他掰扯，遂说道，“有没有？有的话早些拿出来，没有的话，那就留下点东西，一条胳膊五十里，一条腿五十两。”

旁边站着的仆人围上来两个，一个将他的胳膊架起来，一个拿着刀站在跟前，等候柳芸香下令。武虎见他们并不是开玩笑，就要动真格的，心弦紧绷，服软求饶，说道：“钱我给，我给！”

“拿来？”柳芸香伸手上前讨要，问道。

武虎摇摇头，见柳芸香突然变了脸色，示意仆人动手，再次求饶，说道：“不瞒你姑娘说，现在真的没有，我家昨天被人烧了，身无分文，但我保证日后一定还你。”

柳芸香一招手，其中一个仆人拿出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木板来，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她指着木板上说道：“看到了吗？耍无赖就是这样的下场，佟无心，欠银子十两，左耳一只；艾长雄，欠银子三十两，断左手；范井空，欠银子三百两，阉命根；熊云霄，欠银子一百两，断双臂……”

“不要说了。”武虎听得毛骨悚然，额头冷汗直流，四肢冰冷，毫无知觉，恐怕自己性命葬送于此，无奈地问道，“我与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酒色之徒，命该断绝，活着也是祸害他人。”柳芸香高声怒喝道，“来人！”

“姑娘若能留我一命报得杀母之后，我愿做牛做马，报答芸香姑娘的活命之恩。”武虎眼见性命难保，只得再次恳求。

“只可惜你命太贱，留你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柳芸香说罢，看了一眼拿到的仆人转身离开。

那仆人举刀正要结果了武虎的性命，突然听见噶咤一声，房门被踹得稀碎，柳芸香向后躲闪几步，众仆人拿着刀冲到她左右，高声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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