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官员恃权放豪言，许你自由财万贯。

　　待到事后无忧时，昔日承诺作笑谈。

　　皇权至上尽媚谄，奴颜婢膝陪笑脸。

　　心中万般铮铮骨，但有裸露必黄泉。

　　且说那乞丐未曾料想到那两人犯下如此大的罪过，真是左右为难，无论怎样处理，必将难逃一劫，他在皇城脚下生活了很多年，对这些官员的为人太清楚，言而无信，笑里藏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翻起脸来六亲不认，正是：

　　十年寒窗读圣贤，百里奔波只为官。

　　“大人，小人只是个乞丐，一时间饿了，回来时恰巧在院中遇见一匹马，小人见并未有人，以为是无主之畜，便心存侥幸，将它杀了，小人真不认得偷马匹之贼。”那乞丐哭嚷着道。

　　那官员沉默片刻，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自己同乞丐，于是上前将乞丐扶起来，说道：“快快请起，我知道你根本没见过什么偷马贼，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

　　“多谢大人理解，小人感激不尽！”那乞丐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官员竟然如此的大公无私，公正廉明。

　　“不着急谢，可是谁又能给你证明呢？谁能证明你没有见过偷马贼，见过而不举报，可有包庇之嫌，杀死官马可是真，若是两罪并罚，你能不能活着走出牢门尚未可知。”那官员贼眉鼠眼，一脸奸相，字里行间散发着欠揍的气息。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乞丐见他旁敲侧击，说话拐弯抹角，态度一派祥和，怎么看也不像是认真追究的样子，似乎还有可挽救的机会。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看你怎么处理此事，想用文还是武？”那官员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意图。

　　“文如何？武又如何？”乞丐心似明镜，清楚地知道他的意图，无非是拿钱消灾而已，故作不知，看他有何妙策。

　　“文就好说了，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看到，你打发个茶水钱就好，你若是想武，那就有些麻烦，少不了吃点牢头饭。”那官员嬉皮笑脸，尽显利欲熏心下的虚伪。

　　“好，听大人一句劝，破财消灾，您看多少合适？”那乞丐挣脱着，示意将自己解绑。

　　那官员像是供奉财神爷似的，慌忙前去帮忙解绑，说道：“数额不多，二百两银子足矣……”

　　“什么？二百两？”那乞丐颇为诧异，惊呼道。

“嘘嘘嘘，小点声，”那官员担心窗外的人听见，说道，“我知道你是乞丐，苏童，人称‘污美人’，因衣着肮脏而得名，不管怎么说在城郊一代也有些势力，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苏童心中暗喜，若真是图财，反倒容易解决，只是眼前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其言语几斤几两，虚实多少，她可不清楚，便问道：“大人，言之有理，谁不想平安无事的生活？可话又说回来，进进出出地总得有个凭据，您这一张口，我照办，转过脸不认账，我找谁说理去？何况您又是新官上任……”

顾虑三言两语情，诚意赤胆一片心。

“想必你也知道了，前任因公殉职，我吕络方才接任，几十个手下也不好照顾，如今世道不太平，官差也要命的买卖，你若是讨价还价，我也不好交差！”那官员笑着指了指门外。

世人逐利，生活所迫，苏童虽说是乞丐头，但是从不与穷人讨饭，只问当地豪绅问财，偶尔也有劫富之举，所以颇有些资产，二百两与其而言，也并不多，但也不能让他轻易得手，免得养虎为患，便说道：“吕大人，今日是您上任的第一天，这些先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剩下的，这两天我亲自给您送到府上。”说着从怀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好，改日恭候光临，”吕络掂了掂手里五十两银子，踹进怀里，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这样，以后但凡有什么可以人出现，即刻报于我知，那我就不打搅了。”

“吕大人慢走！”苏童高声送客。

那吕络得了钱财，没有再纠缠，官马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去别的地方继续搜刮民脂民膏，社会就是这样，一切太平反倒没那么多的事情，若是发生些杀人发火的勾当，一线官差忙七零八落，吆五喝六地骚扰黎明百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浑水摸鱼。

苏童在门外呆了一会儿，等确定吕络离开之后，长舒一口气，方才转身回屋。将武虎和柳芸香二人从密室中带出，只见武虎一动不动地趴在柳芸香身上，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伸手使出全身气力将武虎仍在地上，说道：“你还挺知道享受，老娘为了你们俩差点丢了性命。”

武虎浑身疼痛，咳嗽不止，抬起头看着苏童，不知道方才发生什么事，看样子她受了不少委屈，内心充满感激之情，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谢啥啊？你们两个的命是我拿钱买来的，谁说我要放过你们的？”苏童脸色斗转，无情之下略显杀戮。

武虎对她前后情绪变化不知所措，读不懂她话语里的深意，只是感觉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自己踏进这扇门的一刻起，命运就发生了变化，说道：“不知仁兄意欲何为？”

“甭跟我套近乎，瞧你那眼神，还仁兄，你怎么不喊大哥啊？瞅瞅你那皮肤黑的，看着都比我老，”苏童是出了名的“污美人”，只因乞丐的形象不能改，但是有人竟然把自己看成男人，这就有些不妥了，“记好了，老娘叫苏童，是女的别老是仁兄仁兄的……”

没有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连乞丐也是如此，武虎仔细打量着她，薄灰难掩玉指色，蓬头方显面肤白，樱桃小嘴声细腻，皓齿明眸性格痞，端详半日，确是女子无疑，说道：“鄙人眼拙，可衣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个女的，倒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话虽不好听，苏童听了还挺舒服，好感增添几分，恶意淡去些许，便拿了板凳让他坐下，指了指柳芸香，说道：“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武虎忍着麻绳的勒痛，坐直了身板，只是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至于娄雀之事，只字未提，至于与柳芸香的关系，也只是以兄妹相称，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之过，送到官府必死无疑，对方既然出手相救，想必不是大恶之人，实言相告，以免给她带来出乎意料的危险。

好人永远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好人，除了父母之外，任何出于道义上的帮助，都不会竭尽全力，顶多量力而行，苏童亦是如此，社会底层的民众多数仇恨官员，仇恨豪绅，只因他们长期受其迫害，方才吕络来时所言，便已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对武虎的行为深表感激，听了他的话之后，连忙道歉，为他解去绳索，烧茶备菜，热情款待。

苏童突然变得很温柔，说话做事也自然的许多，举手投足间透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见武虎坐在那里惊讶地看着自己，笑着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还是饭菜不合口。”

“没有，合口，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了，”武虎正说着，突然听见柳芸香咳嗽了几声，慌忙跑到床边，摸了摸额头，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还是有些发烫。”

苏童端着茶水，将武虎撵到一边，说道：“你去吃饭，她喝点水就好了，她身上受了伤，已经包扎好了，并用你那坛酒给她擦了擦身子，她烧的有点厉害，口渴时正常的，喝点水，出点汗，一早就痊愈了，你不用担心。”

“辛苦你了！谢谢，你不光人美，心还很善良。”武虎说道。

苏童朝他笑了笑，回头看着柳芸香，叫道：“姑娘，醒醒，起来喝点水。”

柳芸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一下子被惊醒了，不停扯着被子往墙角挪动这身子，失了魂一般。

“芸香，别害怕，我在这呢！”武虎赶紧走上前去安慰道。

“妹子，你别害怕，我叫苏童，不会伤害你！”苏童说道。

柳芸香看到武虎的一刹那，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一把搂住武虎的脖子，哭嚷着说道：“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呜呜呜”说着便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你身上有伤口，别激动，躺下好好歇歇。”  武虎轻轻地将她放下，为她盖好被子，从苏童手里接过那碗茶，一勺一勺地喂她，说道，“刚才你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官兵来搜查，多亏了苏童出手相救，要不然你我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柳芸香这才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向她颔首施礼道：“多谢童姐出手相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不用客气，好好养身体就行，我最痛恨的便是那些当官的，巧取豪夺，弄得民不聊生，你们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我焉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苏童提及官僚恨得咬牙切齿，像是与其有深仇大恨一般。

胸有怨恨不能言，直赞除暴把良安。

万物生于天地间，常有不公必天谴。

武虎看着苏童的表情，并非常人的憎恨，似乎别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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