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江湖凶险虎狼窝，安有土狗定善恶？

骄横跋扈惹官怒，浪迹天涯无归途。

身伴芸香颜如玉，刁风拐月半路奴。

封魂零命势单孤，官府兵差人无数。

武虎等一行人坐着马车，一路向南而行，山道蜿蜒曲折，沟沟坎坎，甚是颠簸，众人渐渐走向平坦宽阔的大道。

时间尚早，可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从北面袭来，柳芸香天气转凉，便对武虎说道：“咱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才好，一天一夜没怎么吃饭，大家身体有些吃不消。”

武虎点了点头，催马加鞭，加速赶路，冷风吹得衣衫沙沙作响，他冰天雪地不觉寒冷，这点小风亦无感觉，百刁风和花拐月背对着他们坐在后面，相互依靠着取暖，柳芸香被风吹的睁不开双眼，双手搂着武虎的腰，把头躲在他的背后。

“冷吗？”武虎见她躲到自己身后，便关心地问道。

柳芸香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挺冷的，现在好多了！”

武虎倒觉得她有些矫情，吃不得半点苦寒，便说道：“你要是觉得冷，上去躲到我身后，风就吹不到你了！”

言罢，柳芸香毫不客气地跳到了他的身后，搂着他的后腰。

武虎摸了摸她的手，异常的冰凉，他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习武之人，体质怎么会如此寒冷，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了？干嘛不走了？”柳芸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武虎一手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手摸了一下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干，问道，“没有发烧啊，你身体怎么这么虚弱？”

柳芸香忍着疼痛，微笑着说道：“没事儿，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躺在了他的怀里。

武虎女人之事知之甚少，更别提如此私密的话题，他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很担心她的安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起。

百刁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突然插口说道：“武公子，柳小姐可能是因为太饿了，身体有些虚弱，这事也怪我，不该去挖什么雪莲果的，我不知道柳小姐她今天不能吃凉的！”

“也是，饿了那么久，你在坚持一会，”武虎抱着柳芸香，对百刁风和花拐月说道，“你们俩山前面赶马！”

百刁风和花拐月二人坐到前面赶马车，武虎抱着柳芸香在后面，时不时地催他们快些，天色渐渐黑了，空中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寒冷刺骨。

柳芸香身体很虚弱，腹部疼痛难忍，紫色地嘴唇不停地打颤，说道：“好冷，到了吗？”

武虎不知道合适才能找到住宿之所，只得谎言安慰道：“快了，一会儿就到。”

不知过了多久，百刁风突然大喊道：“到了，前面有灯光！”

花拐月也高兴地呐喊道：“武公子，前面有一户人家，咱们可以落脚休息！”

武虎回头向前望去，不远处的确有亮光，高兴地说道：“快，赶紧过去。”

此时，道路有些泥泞，马儿也有些疲惫，无论百刁风怎么挥舞着马鞭，它一直艰难的行走。终于到了，那是一家茶馆，也可留宿招牌上写着：小二茶馆，，虽然并未打烊，但是客人却很少。

马车还未停稳，武虎抱着柳芸香直接跳下来，踩着泥泞冲进茶馆，大声喊道：“老板，来壶热水！”说罢不等店老板招呼，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店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年纪相仿，像是夫妻店，一个四十来岁上下妇女快步走到武虎跟前，看着柳芸香的神情，转过身接过那男子手里的水壶和茶碗，催促道：“老头子，快去把家里的红糖拿回来，顺便熬点姜茶！”

那男子二话没说，转身向厨房走去。

“先喝完茶暖暖身子，”老板娘很热心，可看着柳芸香病的有些严重，不免多说了几句，“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你娘子身体不好，就少出门，落下病根你会后悔一辈子。”老板娘说罢又将柜台里的炉子拎出来，放到柳芸香的旁边。

“谢谢大娘！”武虎由衷地感谢她。

“行了，多上点心，比说啥都好，衣服湿透了吧？你等着我去那两件换洗的衣服，”老板娘转身看到衣衫褴褛的百刁风和花拐月走了进来，以为他们是乞丐，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蹲在一边，别进来了，没看见这里面有客人？一会儿我给你们拿俩馒头吃，等着哈，别乱动。”

武虎见他们走了进来，被老板娘呵斥，劝说道：“大娘，让他们坐下吧！”

老板娘不解地看着武虎，问道：“你认识他们吗？我跟你说，乞丐就是乞丐，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他们会粘着你……”

“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马夫，”武虎说着指了指外面那辆有些寒酸的马车，看着他们身上淋得湿漉漉的，两腿打颤，便对老板娘说道，“麻烦您也给他们那两套换洗的衣服！”

竟然主动要，本来给两套已经够意思了，这又来两套，心里肯定是不悦的，怎么奈人家话已出口，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诧异地看了看武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们进来坐，我去拿衣服。”说罢转身离开了。

武虎察觉到老板娘心情不悦，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放心，不会白穿你们的衣服！”、

老板娘见他们一个比一个穿的寒酸，穷的跟乞丐一样，还好意思说不白穿，难不成把马车留下，可留下马车他们怎么走呢？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现在的小年轻，竟说大话，没着没落，白瞎了那么漂亮的姑娘。”

店老板把红糖放在桌子上，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武虎一边喂柳芸香喝糖水，一边答道：“多上些肉菜，还有热汤，我们有一天都没吃饭了！”

“好的，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做！”店老板说道。

不久，老板娘拿来了换洗的衣服还有鞋子，让他们一个个的将衣服都换了，又说道：“衣服鞋子都是我跟我家老头子的，款式有些老气，大小不是太合适，你们凑合着穿，别嫌弃就成。”

“大娘您这是哪里的话，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武虎说道。

“不用客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老板娘看着柳芸香，又问道：“姑娘好些了吗？”

柳芸香喝过红糖水，觉得好了很多，疼痛感减轻了很多，便答道：“好多了，刚才可能是太饿，天气又凉，所以才会有些不舒服。”

老板娘知道她的病因，当着别人的面，不好直说，便说道：“你们烤着火，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

没过多久，老两口端着热气腾腾地饭菜上了桌，柳芸香看着桌上那么多大鱼大肉，没想到老板娘竟然如此善良，便问道：“大娘，店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能忙得过来吗？”

“小店，养不起闲人，我们老两口能忙得过来，平常来往的人并不多，所以也不不怎么忙。”老板娘心态平和，并未唯利是图之人，做生意也只是为了找点事情做，免得年老心空虚，便说道，“我去给你们准备几间客房，吃完饭早点休息。”

桌上饭菜虽然丰盛，可不一会就被他们吃得一干二净，后来又让店老板多做了点菜，方才吃得满意，这也是他们吃得最好的一次。

柳芸香对老板娘的盛情款待万分感谢，临睡觉之前给了老板娘一锭十两银子，并嘱咐道：“大娘，请您务必收下！”

老板娘在她拿出银子一刹那，她就推脱说道：“用不了这么多，我本来就没打算收你们的钱，你们在外奔波挺辛苦，留着用处会很多，我们这荒山野岭的，想花钱还得跑几十里路，我们留着也没啥用，况且我们也用不着银子！”

无论柳芸香怎么说，大娘就是不愿意手下，在交谈的过程中，她了解到他们老两口膝下无子嗣，原来在城中居住，后来遭遇了不测，全家遭灭门，只有他们二人逃了出来，后来就开了这家茶馆，虽然客人很少，但总比闲着没事好些。当柳芸香想问及具体情节，大娘却闭口不谈，一笑了之。

柳芸香也没有再坚持，觉得他们老两口对别人来自哪里要去做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帮助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绝大多数分文不取，也有离开时暗自留下钱财的，他们就像是活在世外桃源，不理会世间纷纷扰扰，只会力所能及地为路人客商提供帮助，不论你是富可敌国，还是一文不值，他们都会尽力相助。

他们只在小二茶馆逗留了一夜，天亮之后，简单地吃了点早饭，在离开之前，柳芸香偷偷地留了一对银钗给老板娘，算是对他们热情款待的谢意。

在南行的路途中，武虎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老两口很奇怪？”

“怎么了？奇怪在哪里？”柳芸香不知道他心中的奇怪是否与自己的感觉相同，故意反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他们跟其他人不一样，少了点什么，又多了些什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武虎冥思苦想，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他们。

柳芸香笑道：“你想的真多……”

她心里很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他们少了人性，多了善良，也可以说他们内心只有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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