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第三零七章
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现了个被摆在自己面前的秘密——
“为什么……”他指着书柜, 满目好奇与跃跃欲试的探究欲, 同时还有几分冷锐的洞察，“这里会有这么多……以我们的名字为作者、以我们的异能力为书名的书籍呢？”
别的不说，他已经看到了“江户川乱步”的侦探全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斜阳》、《樱桃》, 谷崎润一郎的《细雪》，“与谢野晶子”的《君死勿给》，森鸥外的《中短篇小说集》，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 夏目漱石的《我的猫》、《心》, 等等。
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乱步有印象的人的名字，也被印在的各种书脊的作者栏位。
“只是我的一位前辈送给我的而已。”少女对于这些书籍被他人看去会带来怎样的震荡并不怎么在意，她顺手拿过乱步手中的《人间失格》, 塞回了书柜原本的位置里，“我来自时之政府，做着能够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工作，在我身边出现属于平行世界的东西很奇怪吗？”
江户川乱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出了“喔”的惊呼。
就算是他，面对这样的“工作”, 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少女的来历比他们所有人的想象更加神秘。
在此之前，任谁也想象不到, 这竟然会是一位“天外来客”。
政府居然就这么放任对方势力坐大吗……还是说, 达成了某种交易呢？
“乱步先生是想继续看书还是先去睡觉呢？”方才脚底黏黏滑滑的微凉触感让少女有些不舒服, 她至今还赤着脚，那种炽热坚硬又充满弹性的湿滑触感，即使已经偷偷用了清洁术，还是难以彻底在心中抹去，“我比较想先去洗个澡，您介意吗？”
江户川乱步的大脑微微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一幕大概会成为同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道歉的话语脱口而出：“抱歉。”
少女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唇角却勾起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或许，根本用不着道歉。
她和太宰治的关系，每一步都坦诚热烈真挚没有谎言，却又每一步都机关算尽只为将对方捉弄到难以自持。
尤其是那种不老实的人渣……
他当然知道自己最喜欢看他面对意外时局促有趣的模样，他本身也是个讨厌意外又追求着意外与刺激的骨子里满是危险的家伙。
花音从不否认“老师”这一称呼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和她太像了。
他们的骨子里有着某种相似的、对这世间倦怠又爱的炽烈的茫然的执拗，还有一种游走在毁灭边缘踩着心跳的冷静的疯狂。
以及属于聪明人看似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实则像是品味美食般简单享受的烧脑的乐趣——但是能够陪他们游戏人间的双商合格的人真是太少了，若不是她选择了坚守守护之心誓走变强之路生命不止学习不息且被众人陪伴，若不是他选择了持着亡故之友的建议走在救人的一方……
他们这样的、尚且算得上天才的存在，真的能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吗？
所以……
那狼狈的局面，说不定也在那个男人的预料之中。
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废话吗？
泡在烛台切新配的洗澡水里，花音头顶着湿漉漉的热毛巾躺在浴池里，想到之前在这里把某人摁住亲吻的模样，身体再次燥热了起来。
她的手指痉挛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对自己做。
能两个人做♂的事情为什么要一个人做♀……
……
呸呸呸到底在想什么鬼东西！
花音面无表情的滑下去，将自己沉在了水底，试图在窒息中冷静一下。
……
根本没卵用！她就算不呼吸也能靠身体里的阵纹继续保持清醒啊！操！
不过如果初体验对象是太宰的话……技术应该会很好、会享受到的……吧……
咕噜噜噜……
哗啦——！
“咳、咳咳……”
扶着浴池边垂着脑袋猛咳的少女看起来似乎很想捶裂浴缸的样子。
海量的知识储藏库中需要被自主规制的部分剧烈的动荡着，被橘色丝遮住的额角，血管突突直跳。
难得失去了冷静的模样。
#看来，就算是大佬，也是会有着青春期的小烦♂恼的吖~#
——
太宰似乎也被书房里那些“来自平行世界的熟人们”所写的书给吸引了，与乱步一起乖乖巧巧的，一边毫不客气的扫荡着花音家冰箱里的肉干零食和饮料一边沉迷读书。
花音也终于能够集中注意力去完成自己繁忙的工作计划了。
至于是不是完全集中了注意力……
“要早点休息吗，主人？”学无止境从背后俯身拥住正在呆的少女，那属于男人的好看的手覆上少女正握着勾线笔的手，“剩下的工作我来做就好。”
他和花音一心同体……咳，总而言之，随时都能完全了解少女想法的他可以分毫不差细致入微完美执行少女所有的计划。
花音：……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懈怠了。
只不过是区区来自身体的躁动而已，居然会因此而耽误工作，真是太失态了！
一个激灵回到了社畜状态的少女摇了摇头，原本被种种复杂而混沌的感情所灼烧的蓝色眸子彻底冷静了下来。
“不必了，我来就好。netd 第二代头盔的研如何了？”
学无止境退开一步，低头将正在奋笔疾书……或者形容为正在毫不犹豫笔若游龙般精准绘图的少女的模样映入眼底。
少女的画功，一方面来自于从小学时就开始画素描的习惯，另一方面来自于她那堆满了整个本丸仓库的读书笔记。
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随笔……要知道她平时在时之政府借阅的大多为各种能力的特殊技能书籍，诸如灵术阵法魔法和使用冷兵器的种种绝招。借阅的书籍一定要还，所以那些摘抄笔记、以及她自己开的术式的描述构图与文字写的满满的。
想要随时用出术式，最省时的方法就是用灵力瞬间画出复杂的阵法。
那些线条，无论是怎样的直线曲线和圆，都必须绝对的精确。
长期下来，少女的基础画功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根本不需要像是一般的漫画家一样打了草稿再描线。对她来说，徒手画出比例精准的图画只是基本功而已。
她的强大从来都是自己一点点努力出来的，从不曾懈怠，永远都在见缝插针式的进行着有效的学习。
这简直就是疯狂到泯灭人性的行为……但是学无止境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一个人类，只不过是个有点特殊的人类，但是她还是喜欢着很多人类喜欢的东西，热爱着这个世界，也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也拥有人类的“欲”。
很多时候，在她考虑到自己的喜好之前，就已经用“应该做的事”来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她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绘画？写小说？
不，那只是“工作”，是最初她为了回馈本丸刀剑们的养育之恩而坚持的、同时用于释放自己才华的方式而已。
长久下来，变成了习惯，然后就成为了“喜欢的事情”。
她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有的。她不仅喜欢过赤司喜欢过爆豪喜欢着太宰，她还喜欢着所有的刀剑，喜欢着自己的异能力，喜欢着自己朋友们，喜欢着所有的听话好用的属下……
但是，正因为随时都会反思自己的“懈怠”然后习惯性的强迫自己做出理智的决定，并迅改变那些感情，即使是被主人信赖着的他，或者算得上相当特殊的加州清光……如果哪一天离开了少女，她或许也会在眼泪流下来之前，迅接受那样的事实，然后继续“理智”的活下去吧？
看起来……就好像是他们所有人都在爱着少女，最终却造成了她不断的以放弃属于“人类的齐木花音”的柔软之处，作为那个强大的领袖来接纳一切。
就连他也是……
用“如果有一天我被真正的系统吞噬失去自我”作为某种威胁，让本该亲密无间的关系，也染上了某种冷酷的特性。
她面对自己真的能够轻松下来吗？
不可能的吧。
随时都在担心会不会因为一丝懈怠而变得逐步堕落无能，最终连异能力都离她而去。
守护的同时是恐惧，无法接受伙伴们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离去的某个可能性的未来。
信赖的同时是自省，害怕因为太过依赖而变得没用最终被当成无用品放弃。
但是，学无止境却说不出“您好好休息好好玩乐怎样都没关系一切都交给我就好”这样帅气的话来。
他是少女的异能力，是她的一部分。
即使他已经触摸到了规则，已经开始蜕变为第四代系统那样不得了的东西，他的感情，他的性格，他的能力，他的一切……也都是少女给予的。
如果她停下脚步，等待他的也就只有灭亡。
他和自己的主人所行的从来都不是一条轻松的路。
命运从来不曾厚待过他们，宛如万丈深渊之上唯一的钢丝线，稍有不慎便是无可挽回。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是难得想要去喜欢去索取的东西……
“怎么了？”没有得到回答，少女却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只是头也不抬的问着。
学无止境再度抱住了自己的主人。
“想要喜欢什么人……就去喜欢吧，主人。”
……
咔。
少女手中的勾线笔，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
凌晨两点，就算是沉迷神奇的平行世界的小说的两人也已经入睡了。
“晚安，主上。”烛台切光忠站在少女的门口对她行了一礼，穿过有着微弱光芒的客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或者说是近侍刀专属的卧室，休息。
他今天的工作这才算是结束了。
在少女去睡觉之前，唯一的近侍刀是不可以睡的。
但或许是家里来了客人的缘故，少女看起来并不打算多叫几振刀剑过来。
烛台切光忠定好了闹钟，很快便陷入了黑甜的睡梦。
他的梦中不再有过去的残影，只出现着本丸的大家，还有微笑着的可爱的妹妹，以及威严到让他身心颤栗的绝对的唯一的主君。
是个幸福的梦境——对于一振刀剑而言。
客厅里微弱的光来自于置物架上装饰品似的荧光植物，那是一种柔软而梦幻的光芒，是从审神者齐木楠雄给的种子里长出来的一种神奇的可以净化空气的有益植物。
乱步睡在客房，太宰治睡在客厅沙上。
酷暑似乎与这里无关——空调的温度刚刚好，沙也是高级到让人躺进去骨头都会酥掉的舒适，任何人在这里都会很快入睡并得到最好的休憩。
花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微微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她该休息了——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五点起床锻炼身体，而是六点起床每天保持着四个小时的良好睡眠时间——对她来说四个小时就够了。
比起直接过滤掉世界的杂音，她现在已经学会了降噪处理那些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
所以，门锁被转动的声音，她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的。
虽然在那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暗搓搓摸过来的家伙是谁。
很遗憾，就算是撬锁大师，也无法打开被她设下结界的房门——这也是烛台切光忠安心去睡觉的原因。
少女从来不曾安眠，除非她在完全没防备的睡眠时周身已经设满了防护结界和肉眼看不到的陷阱。
就算忘记设置这些，她的身体也是毫无死角的堡垒。
她爱着这个世界，却也从来没相信过这个世界。
要知道，她可是曾经差点被恶意杀死过啊。
世界无法给她安全感，只有她自己才能用绝对的实力让自己安心下来。
不，或许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的。
比如爆豪胜己，比如……
那层层叠叠的结界与陷阱，无声消散。
——门开了。
轻巧的脚步声。
身侧床铺的塌陷。
被掀起的被子——
“夜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太宰老师。”
被青年抱住的时候，少女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没有生气，却也没有欣喜，只是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仿佛花季少女被一个各种意义上都算得上是糟糕的成年男人摸黑进屋爬上.床这件事……根本就和她没有关系。
“呜，让人家睡客厅沙什么的，太过分啦……”青年的声音软软的，就像是他勾缠过来的头一样柔软。
花音的手摸过青年的手腕。
那些伤痕早就在她之前在工作室摁着青年亲吻索取的时候治好了，此时入手的是一片温凉的光滑肌肤，有着稀疏的软软的绒毛。
青年的身板并没有什么爆性的肌肉，在阅尽本丸无数型男哥哥的少女的评价中算得上有点单薄脆弱。
但是，却很安心。
“而且还对人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要抱抱啦。”
附在耳边撒娇的声音像是那种会勾住衣袖的小勾子一样可爱到让人无法拒绝。
看吧看吧，已经开始来收取报酬了——
所以花音才觉得江户川乱步根本不用道歉。
这个男人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如果真的吃了亏，只会将损失的部分变为更大的利益。
但是……
谁让她根本讨厌不起来呢。
就算是这种被侵入了领地的事情……
本该因为身边有人而睡不着的少女在听着青年的心跳声时感受到的倦意已经能说明了一切了。
虽然能写出无数扣人心弦的爱情故事，但本身却因为某些原因而根本不愿正视自己的“喜欢”的少女直接略过了感情的因素。
如果她的身体已经告诉了她，这份喜欢是真实的……
在被困倦侵袭之前，她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胸口。
“晚安……太宰。”
——会因为这份感情而烦恼的，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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