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妖妃祸国
——元月一，圣鹰乱，天降妖姬把国祸；斩忠臣，废百官，缺了把儿当庭坐。
——狐狸精从天上来，携手阉人将国乱，老鹰老鹰迷昏了头，要从树上跌下来。
坊间童谣一版又一版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飞速流传，段镜寒已经派了几波人去查源头，始终没有结果。
刺杀事件，仅仅是个开端，或者说，已经发生的各种下毒暗害事件，还不是终点。
贵妃娘娘和颖嫔成为好姐妹，任凭后者在宫内大讲特讲女子要独立要自强，女子亦能为官为帝，如果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当然也能三夫四侍……
各种挑战长鹰国长久以来男尊女卑观念的言辞如流水汩汩流淌，滔滔不绝地传入朝堂，流向百姓之中。
他们急了。
即便明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一两名女子心动，然而，仅仅一两名，也像是千斤铁蹄踩踏了长鹰男人们的尾巴。
面对共同的敌人，上至丞相王爷，下至草根草莽，他们迅速团结了起来，联合抗议、联名上书，请求处死妖妃，驱逐明颖。
妖妃！真的是妖妃！
秋天到了，每年都有的蝗灾……什么？一定是因为妖妃！这是老天爷的惩罚！
年久失修的堤坝断裂，洪水泛滥，摧毁房屋，淹没农田……自然也是因为妖妃！
久而久之，长鹰国土上发生的屁大点坏事都往妖妃身上推，哪里打了个雷劈焦了树都觉得是远在天边待在深宫的妖妃的错。
男人们，利用无辜平民的恐惧心理，煽动百姓情绪，群情激愤，不断有人敲响府衙前的申冤鼓，鼓声轰隆，夜以继日。
而临空城的惨死命案就像是火折子扔到了燃点上，点爆了举国上下。
妖妃出巡，曾对那倒霉的男人说过，要勾走他的魂，在场几百名百姓皆可作证。
“当时我就看那个妖女跟女鬼似的，就这么抛了个媚眼，那个男人魂就飘出来了。”
“十成十的真，我也看到他的魂魄离体了。”
“妖女张大了嘴，把魂啊，嗖地一下子吸了进去。”
被楚舒颜看了一眼的男人为何会死？
堤坝为什么偏偏在今年断裂？
深宫中的讲话内容又何以传遍天下？
舒颜不过洒了一点火星子，却在有心人的“帮忙”下焚烧了整片森林。
除了她自身成为全国公敌以外，家人更被扒出收受贿赂，正义的官员上奏请求处斩。
你说楚家并无官职根本不算收贿？不好意思，郭杜两派想让罪名成立便能成立。
早朝，丞相郭安跪在殿内，一条一条数落罪状，口喷鲜血，怒斥鹰翎帝忘本失德，他痛心疾首地磕头，求皇上莫再被蒙蔽心智，求皇上赐楚府上下一死。
布满皱纹的额头生生磕出血来，身后，他的门徒们也同时跪了下来，求皇上醒悟。
醒悟，醒什么？封彦坐在那把龙椅上，愤怒地掐紧了扶手。
自他登位以来，何曾在治理国家上糊涂过？长鹰分明还是依照原来一般繁荣向上发展，他的爱卿们却恶意搅起事端，弄得民心惶惶。
把天灾人祸都推到舒颜头上，要压垮她瘦弱的肩膀。
郭丞相，不知道有多少送进邀华宫的毒出自他手，一心要扶持淑妃坐上后位，欲借舆情的力量逼他让步。
他那个女儿和他一个行事作风，暗地里害舒颜无法有孕，封彦不是查不明白，是查出来了不能动！
靖平王，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次暗杀明杀，比起让柔妃坐后位，他更想自己坐上他身下这把龙椅，幸而段镜寒发现得及时，如今被他收走大半兵权，愤恨入骨，蠢蠢欲动。
也不想想他都多大岁数了！古稀老人坐这冰冷的椅子也不怕冻死。
封彦抠紧了扶手上金龙的头，皇位只能是他的。
他的人生，前十五年按照母妃的意愿学习帝王之术，花了六年时间学会算计谋略成功夺位，此后八年励精图治。
帝位，贯穿了他的人生。
听着堂下跪着的人不断地说情，不断地数落他的不是，封彦猛拍扶手站起。
“你、你、你，还有你，全部拖下去斩了，其他人重打二十大板。”
他不是，他有什么不是？他一辈子都为了皇位而活着，如今不随你们的意了，他就不是了是吧？
臣子左列靠前方，段镜寒冷淡地看了眼要被斩首的人，都是背地里作恶无数的昏官，早就该依律斩首。
寒风飕飗，连雨都给吹歪了，湿冷的冬雨跟下不完似的，滴滴答答地湿透了孤零零的树枝，寒梅花瓣被打落，零落泥土，沾了泥泞，不成样子。
人人都说，那位贵妃娘娘是吃人魂魄的狐狸精，由心而生的恐惧让几乎整个皇宫的宫人都避着邀华宫走。
这座曾经人人艳羡的华丽宫殿，在短短几个月内成了新的“冷宫”。
“批完奏折啦？”
沉闷的月光中，舒颜支了支胳膊，脑袋钻出了被窝，蹭入刚躺上床的男人怀里。
封彦嗯了声，钢铸铁打的心在她面前熔化。
何止批完了，他都烧光了。
“心情不好？”
她轻挑眉梢，脸上完全没有白日荡秋千，绳索突然断了的后怕，就是腰摔得有点疼。
封彦看到她眉眼间的笑意，气笑，按了下她的额头，“看朕心情不好你还开心了。”
“对啊，咱们还有一层仇人关系在呢。”
是啊，所以更不能遂了郭安的意斩了你的家人，何况他们也没有触犯律法。
封彦并不告诉舒颜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甚至严令禁止宫人和她说三道四，不过没关系，她坐在宫里依旧能知晓天下事，不说时忆吧，小段子一问就全说。
得知情况后，封彦沉默良久，有点想打段镜寒。
舒颜微笑：“姓郭的想让我下台，姓杜的想让你下台，我看不如我们一起下台算了，一身轻松，什么事都解决了。”
该收网了。
她借明颖之手选择了最快激化矛盾的方式，在封建国度挑战男尊女卑的观念，果然，效果拔群。
“想什么呢，朕以后还要坐在皇位上封你为皇后呢。”
“皇位这么重要？”
“你和皇位一样重要。”
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封彦亲了亲她，“腰上过药了？”
“嗯。”
“你睡吧，朕替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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