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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小灰确实还是一只幼崽,身体康复后就在家里撒开爪子到处乱窜,害得童晓有几次差点踩到它,不得不揪住尾巴好好教育一顿。不过除此之外,小灰很听她的话,不挑食不护食不乱叫不怕洗澡也不撕家,最喜欢做的事除了出门散步就是叼着玩具球趴在童晓脚边。童晓专心致志地学习,它就津津有味地自己啃玩具球;童晓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它就哼哼唧唧把肚皮露出来给她摸。就这样,小灰的到来渐渐把童晓从置身异世界的孤独感中拉了出来,尤其是看到小灰困得东倒西歪时还习惯性靠着她的裤腿,这种被依赖的滋味给了她久违的自信与存在感。

        于是佩林汇报给威利尔的情况也愈发乐观。在童晓为了一顿饭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一天,威利尔就让佩林在童晓的别墅里多装一个心理测评系统,根据她的日常行为逻辑来分析当事人的心理健康。芬提斯说过,人体的免疫力与心情也有着奇妙的关联,所以威利尔让佩林有事没事适当表达一下对她的关心。如今一只捡来的格拉奇就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佩林也长舒一口气。

        至于童晓,别墅里有了小灰热闹的动静,这让她第一次想称呼这个处处监视着她的屋子为家——她和小灰的家。

        但这终究不是她的家,而是一处军方安置身份特殊之人的场所。这就意味着,面对着来自军方的高级官员,童晓毫无抵抗之力。

        “给你十分钟,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准备跟我们走。”来者不善,强硬的言辞让童晓感觉自己是个犯了重罪的囚犯。

        “为什么?”她询问,同时试图向门口的保镖发出求救的眼神,却发现自己的保镖已经被来者的人摁在了地上。童晓如坠冰窟,这到底是谁?居然敢这么对待威利尔派给她的保镖?军方内部难道有可以无视威利尔的官员吗?她看向面前这个人军装上的徽记,是她在远征军内部从未见过的标志。

        “你没有资格向我提任何问题,外来者。”来者甚至懒得看向童晓,眯着眼睛看向地上冲着他汪汪叫的小灰,“可笑,他居然还允许你养宠物?”

        童晓赶紧把小灰抱了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会和你走的,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是艾肯帝国的合法公民,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人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我没什么耐心,十分钟之后你不拿着你的东西到门口,别怪我用武力。”

        硬碰硬没有好下场。看了一眼那人腰间别着的枪型武器,童晓只能抱着小灰上了别墅二楼,假意收拾行李,实则用手环向佩林求救,却发现自己的手环已经没了信号——这帮人肯定带了信号屏蔽器。

        她咬着牙想怎么办。屋里有监控系统,她知道佩林作为她的监护人是可以看到她别墅内的监控的。也许这帮人急吼吼地要在十分钟内带走她,就是担心佩林赶过来。所以,只要她能撑到佩林过来,应该就不会被带走。

        童晓把二楼卧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往下看,看到对方一共来了五个人,除了领头的那个人穿着军官的制服,剩下三个人都是士兵打扮,还有一个衣着普通的人,离得最远,看不清面容,不知是什么身份。

        怀里的小灰小声地嗷呜,它也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童晓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别怕。”她重复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是说给小灰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犹豫片刻,童晓还是决定先收拾行李。医学院的医生告诉过她,即便不提免疫系统这一茬,她的基因体对于艾肯人来说也极具价值。伊娜也曾说过,生化武器研究部对她颇感兴趣,回到帝都后希望可以邀请她参与研究。但是如今伊娜联系不上,威利尔安排的在医学院的研究又都是在三更半夜出门,即便是完全不了解内情的童晓,也能感受到怕是有人在争夺自己这只小白鼠。如今有人气势汹汹上门,大概率是武器研究部门的手笔。只不过他们怎么说服军方的人的?威利尔不是艾肯帝国军方的第一号人物吗?

        童晓努力磨蹭,试图争取时间,但是楼下的那个军官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十分钟一到,他便直接带人上楼抓她。

        眼看磨蹭无望,童晓试图逃跑。“放开我!你们这是绑架未成年!”童晓了解一点艾肯帝国的法律。这个国家的自然生育率很低,基本都是靠克隆人和人造子宫,所以侵害未成年人权益的犯罪量刑极重。

        但是对方显然不把她的斥责放在眼里,干脆利落地把她架了出去,塞进飞船。童晓练过一点防身术,可面对三个成年艾肯军人,她的花拳绣腿完全不够人家看的。

        小灰在后面一路追着汪汪叫,扒着飞船的门不肯松爪,直接被领头的军官一脚踹了下去。

        “摁住她。”那个衣服普通看不出身份的老头坐在飞船内,掏出一管注射器对着另外三个人说道。

        那三个士兵一拥而上把童晓牢牢压制在飞船后座。童晓眼睁睁看着这个老头将一截不知名液体注射进了自己的胳膊。

        “别乱挣扎了,好好睡一觉,很快就到地方了。”扎完针的老人舒了口气,看着童晓的目光变成了□□裸的势在必得。童晓只觉得自己是解剖盘中被打了麻醉的小白鼠,被一层层剥皮抽筋,那人的目光似锋利的解剖刀,慢条斯理地划过她的每一层肌理——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头狠狠磕在了前面的座椅背上。

        这不是什么打寒颤,这是飞船被什么东西撞了。

        还没得飞船内的人作出反应,一声枪响,飞船后座的门锁瞬间变成了一个洞——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从那里伸进来,一把拽开了飞船的门。

        “梅尼指挥官,布斯教授,下午好。”

        在童晓耳里,威利尔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好听过,哪怕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愠怒。

        麻醉药尚未完全起效,童晓挣扎着往威利尔靠过去。被他震慑住的三个士兵不敢拦她,只有布斯教授伸手拽住了童晓的胳膊。

        威利尔眯了眯眼,“你们这样无礼地对待我的客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原来这是您的客人吗?真是抱歉,请原谅我的唐突。”布斯看着是个老人,但童晓只觉得他的手像是螃蟹钳子一样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挣脱不开。

        “他们想绑架我!我不想和他们走!”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挣不开布斯教授的童晓赶紧向威利尔求救。她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仅凭这些人刚才对她的态度,她就知道落到这帮人手里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相比之下,虽然威利尔也把她当小白鼠,但至少他和佩林对她还不错。

        “威利尔阁下,我刚刚向帝国军事委员会提交了今年的生化武器研发报告。这个外星人的基因体非常特殊,包含了诸多致病基因。有了她,我们开发稳定可靠的武器可谓是事半功倍。我已经向委员会要求获得她的处置权,不出意外,我很快就能拿到合法文件了。”布斯教授扶了扶眼镜,“不过我还是要向您道歉,这次前来带走她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您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科研人员的急迫心情吧?”

        威利尔右手还拿着枪,但他丝毫没有收枪的意思,只微微低头,目光和童晓焦急且惊惧的视线对上。“布斯教授,你应该还记得军事委员会的首席议长是我吧?我似乎没有收到这样一份文件。”

        “布斯教授已经交给我了。”在边上一直没开口的梅尼指挥官突然插话。“威利尔,我知道你一向反对生化武器。但这个生物素材如此特殊,你居然擅自隐瞒它的存在,我完全可以在帝国议会上告你意图侵损帝国利益!”

        “帝国议会在年底召开,您请自便;但是今天你们不可能带她走。”威利尔看向布斯紧握童晓胳膊的手,“请放开她。”

        布斯犹豫着不肯松手,而就在威利尔准备动手拉童晓下飞船时,梅尼突然起身拦在了他面前,同时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威利尔,你别以为打赢了仗就无法无天了。你是军队总指挥官,我也是军队总指挥官,我作为委员会副议长,有权提前通过布斯教授的提案。再说了,生化武器造出来还不是你的军队去用?开战时你杀都杀了多少人了,还在乎这些?”

        威利尔脸上难得带了一丝轻蔑的神情,他把手里的枪一转插回腰间。“梅尼,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稀里糊涂。副议长能够提前通过的提案仅限于帝国常驻军队的军需勤务,生化武器研究部不属于此类,你没资格做决定。回去多看几遍委员会章程规定吧!另外,从我就任开始,远征军的军购项目再无生化武器类别。你想要攻击我也至少先做点功课。”

        “你!”梅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再无先前的盛气凌人,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威利尔。

        “梅尼指挥官,作为同僚,我送你一句忠告——管好你自己的边防军,少插手我的事。”威利尔说罢,便将他推开,上前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把已经浑身乏力的童晓横打抱起。

        飞船外的小灰一直急得汪汪叫唤,见主人被抱了出来,冲上前就对着威利尔又扑又叫。

        “别踢它……它不咬人的……”麻醉药的药效渐起,童晓只觉得意识愈发模糊,小灰的叫声也越来越遥远了。

        威利尔低头扫了一眼追着他的脚步乱扑的小灰,又看了一眼怀中已经半昏迷的童晓——他还犯不着和一只宠物格拉奇计较。

        童晓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和威利尔道谢,以及——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她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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