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11章
绕过几个低矮的屋檐，来到一条阴暗的小巷中。
和野确定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这才掏出袖袋中的绸带。
看花纹和制式，就是普通的和服腰带。
但仔细观察，就能在菱形花纹中找到一双闭合的双眼。
再顺着眼睛的部位仔细找找，就能在下方不远处找到一张长满獠牙的嘴。
——鬼的分|身在写轮眼的幻术作用下呼呼大睡，并未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同时，通过“腰带会被写轮眼催眠”这一点，和野确定了这条腰带具有自主思维。
可能那只花魁鬼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监视和野这只猎物。
如果和野是普通人，且没有按照鬼的吩咐暗示去找她的话，大概率会被这条腰带捆住拖走。
非常巧妙的设计。
是隐蔽性极高的后手。
“哒！”
一只木屐踩过巷中污水，一道人影从另一个方向闪进巷子里。
和野侧过身，将手中研究了半天的腰带递过去：“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污水坑对面的人抬手接过腰带，没怎么折，直接团了团就收进怀中：“你就是我，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想法嘛。”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这里，他就会惊愕发现，站在污水坑两端的两名少年具有一模一样的脸孔，连身高身材都是一模一样的，宛如一对双胞胎。
和野当然没兄弟。
更不要说在这个异世界。
污水坑对面把脸涂脏，穿着一身老旧和服的人是他的影分|身。
同样做了伪装，目前正于吉原各角落活动的影分|身还有十几个。
这些分|身在探查到足够情报以后，就会“砰”地一下消失，同时将搜集的情报传递给本体。
简直方便又好用。
还不用担心背叛或被抓住。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影分|身摆手，又被和野拦下来：“等等，发现以后暂时不要动，等我信号。还有，把这些起爆符拿上。”
影分|身一边接过纸符，一边嗤笑：“本体你傻了吗，说了我就是你，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认为那只鬼会用腰带分|身掳人，所以打算用我们手上这段当探测器，找找藏人的地点么。又怕找到以后立刻救人会打草惊蛇，放跑了鬼……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导致任务失败的。”
说罢不等和野再回答，影分|身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圈在污水表面的涟漪。
和野抬头看看头顶交错的管道线路，还有被层层屋檐遮挡而看不到的天空，觉得无论哪个世界的花街都没有什么分别。
全都污浊、肮脏、不见天日。
不需要食人鬼潜伏在这里，这里本就是吃人的魔窟。
相比之下，自己生为忍者反倒是件幸事。
转而想到影分|身刚才的话，遂打开弹幕，轻声道：“这里的鬼掳人后并不会立刻食用，更倾向于当成储备粮慢慢享用。”
弹幕哗哗滚动，这次总算给出了回应——
【蟹肉赛高】：和野好聪明！居然能推断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宇智波激推】：前面阴阳怪气啥呢！在没有上帝视角和其他情报的情况下，能这么快得出这个结论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海真蓝】：忍者小哥好冷酷哦。人家小姐姐好心把腰带给你是为了当成定情信物用的，没想到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渣男只想抢走人家的食物！
【毛豆泥生奶油大福】：就是就是！骗了人家的心不说还要伤人家的身，连个口粮都不给人家剩！
【是我麻花钻啊】：果然小白脸都不是什么好人！
和野：“……”
你|妈|的。
这群人就是想看他的笑话吧！
不能生气！
生气了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然就着了他们道了！
和野面无表情关掉弹幕，安慰自己至少知道，推测的方向没错。
一切以任务为重！
其他都不重要！
“咔嚓”一声。
和野踩碎了路过的一块石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主干道。
他现在扮演的是初出茅庐被路过花魁迷得找不着北的小屁孩，在花魁道中结束以后，就满花街乱窜，跌跌撞撞寻找面见花魁的方法。
刚才不小心钻进死胡同，也是人设的一部分。
在走过三条岔路，跑错五间屋子以后，初出茅庐的小少爷总算找到了京极屋。
结果——
“什么？你想见蕨姬？别开玩笑了！像你这样的小鬼赶紧回家去！”
京极屋的老板娘凶狠地朝和野摆手，甚至伸手推了后者一把。
和野：“……”
搞什么啊！
这里花街的好心人这么多的吗？！
他踉跄几步，稳住身体，从袖袋里掏出钱袋：“少看不起人了！我有的是钱！而且蕨姬也让我来找她！我们约好了明晚见面！”
满满的钱袋刚一掏出，和野敏锐察觉，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呼吸一窒。
京极屋的老板娘似乎也发现了。
她冷冷扫视周围一圈，突然改变态度，抓住和野手腕把他拖进京极屋，顺带“啪”地一下关上门。
和野这才将钱袋塞回去：“现在可以让我见蕨姬了吧？”
“你这个傻孩子！”老板娘气急败坏，伸出涂了寇红的指甲狠狠戳了一下和野额头，“居然这么大大咧咧就把钱财露出来了……哎呀，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点都不懂这里的规矩！”
黑发少年一呆，紧张起来，连额头上被戳出一个浅浅的红印都没管，眼睛下意识往楼上瞅：“什……我做错了吗？！真是该死！抱歉！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想见蕨姬了……拜托你了老板娘，就让我见见她吧！”
一副魂不守舍，被蕨姬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但就算是这样，少年天生的好相貌仍然熠熠生辉，半点不惹人讨厌，甚至由于这样笨拙的反应，反叫人更加怜爱。
京极屋的老板娘三津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侍奉蕨姬这么多年，差不多也摸清了那个坏脾气女人的命脉。
很显然，蕨姬也是看上了这小子的脸。
可是啊，不是所有貌美的花魁都是好性格的。
也有那种，表面貌美如花，实际心狠手辣的花魁。
蕨姬就是其中翘楚。
面对少年期待的眼神，三津又叹了口气，转身往屋内走：“你跟我来。”
“啊？哦！”
听声音，少年很是雀跃。
可能是以为三津大发慈悲妥协了吧。
对此，三津也只能在心底说声抱歉，把少年带到京极屋后门以后，直接把人踢出门，再关门、上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
站在“唰”地关上，并响起铁锁声的木门前，和野陷入沉思。
他第一次怀疑，这次的伪装身份是否选错了。
真是奇怪。
明明以前他用类似身份潜入花街的时候很顺利的啊。
——白纸一样的小少爷闯进花街，像是一头羔羊撞进狼群，引起周围所有饿狼的注意，分分钟就被饿狼扑上来撕成碎片。
怎么这里的狼，都是狗伪装的呢？
非但没扑上来吃掉自己，还一个两个都想把自己往外赶。
这让和野的计划还怎么推进啊！
不用打开弹幕，和野都能猜到那群人在怎么噗嗤噗嗤地嘲笑自己。
捏捏眉心，和野掉头离开京极屋。
不愿让他接近蕨姬是吧。
没关系！
他会让蕨姬主动找上自己！
不久以后，三津接到店里伙计来报，说是她吩咐注意的那个小少爷并未离开吉原。
虽然没有再靠近京极屋这边，却在周边其他花店里乱窜。
“好像还是在打听蕨姬的消息。”伙计如此说道。
三津扶额：“真是倔强的小鬼。”
“老板娘，要派人把他赶走吗？”
三津沉默一会儿，还是摇头：“算了。为他触怒蕨姬不值得。”
她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蕨姬的确在今晚的花魁道中时招呼了那小鬼，甚至送给对方一段腰带。
很明显就是给那小鬼打上了属于蕨姬的记号。
刚才三津敢直接赶小鬼走，也是由于目前蕨姬不在店里。
可现在小鬼已经在周围徘徊了这么久，被很多人看见，再被自己赶走的话，就是在公然违背蕨姬的意愿。
一想到这个可能，京极屋的老板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下意识走到屋内的佛龛前，跪坐下去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佛祖啊，请保佑我们吧……”
和野不知道老板娘的祈祷，但从他从周围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花魁蕨姬实在称不上一个好性格的人——跟她凌冽美貌相匹配的，是她如同刀子般的脾气。还是淬了毒的。
“听说侍奉她的‘秃’常年都伤痕累累。”这是京极屋旁边的游女。
“那些‘秃’根本没犯什么错，但只要蕨姬心情稍有不好，就会对她们动辄打骂。”这是其他花屋的侍从。
“不仅如此，我听说，就连京极屋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不敢忤逆她。”这是另一家花屋的老板娘。
“而且，蕨姬好像是随自己心意接待客人。就算花魁有自己选择客人的权力，但像她那样挑剔的也属罕见。”这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花街常客。
和野整理了一下这些情报，发现这个伪装成花魁的鬼，真的可以称得上蠢。
气量狭窄，缺乏忍耐，居然到现在都没鬼杀队的人发现，可以称得上一个奇迹。
除了对方实力强大能及时把所有发现她的人都杀死，果然还是有其他隐蔽手段控制整条花街。
想起那条具备自我意识的腰带，和野差不多确定了答案。
——就像是蜘蛛捕猎一样，会先撑开蛛网，网上的每一条蛛丝都能反馈给蜘蛛猎物的讯息。
蕨姬的腰带很可能就起到类似的效果。
现在就等分|身那边的消息，看他什么时候能找到蜘蛛储粮的洞穴。
和野从一家名为“时任屋”的青楼走出去。
现在已是深夜三点，但吉原这片地带依旧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钨丝灯将黑夜照亮如白昼，各色男女穿梭不息，如新年祭典般热闹。
和野侧身闪过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正准备抬脚，左侧胳膊却被人握住。
浑身酒气的身体靠上来前，他身体紧绷一瞬，又缓缓放松。
这里离京极屋很近。
蕨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还是不要暴露为妙。
然而，这样冷静的念头，在身边肥猪把大脸凑近时就烟消云散。
尤其对方的肥手还往和野屁|股上摸。
那一瞬间，和野只觉脑中理智之弦“嗡”地绷断！
半垂的眼帘下，一双眼睛霎时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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