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我凉凉道：“我可没让你等”
她冲着上首端坐的人道：“圣上该如何处置她？众目睽睽之下就让人殴打我们，大靖国的郡主这般欺负人吗？竟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坐在上首的人却一直打量我，许久未说话，符玉渊急道：“圣上？”他淡漠道：“成元如何说？”
呵，看到我一次又一次逃脱掌控很堵心吧，我嘴角略带笑意，眼睛平静无波直视他，道：“儿时皇爷爷便告诉我，谁敢招惹我，只管收拾。”
上首的眼中闪过杀意，一股压力自上首而下。
一旁鸿胪寺的官员直擦汗，却不敢插话，符玉渊听我如此说，更是怒目而视，讥道：“成元郡主便这样跋扈吗？”
我淡淡回道：“我自小便这样”瞥了瞥她的脸，冷笑道：“是不是昨日打轻了？”
“你~”
殿内突然跑来一人跪在符玉渊身边急道：“公主快回驿馆吧！二殿下有急事找公主。”
“怎么了？是不是哥哥的伤又复发了？”那随从不敢抬头，只急道：“公主快回吧。”
符玉渊朝上首道：“望圣上公平处置，玉渊便先回驿馆了。”上首的人手一摆，鸿胪寺官员忙跟上。
殿外传来一声惊呼声，而后便没有了声音。
上首的人与我对视许久，或许是我明目张胆的桀骜激怒了他，他拔高了声音：“看来是以往父皇太骄纵你了，你如今越发跋扈了。”
我道：“圣上是在说先皇的不是吗？”他一把拂掉面前的杯子，大声道：“你竟敢这么和朕说话？是仗着你父王的兵马吗？”
“是又如何？”
“你~”我上前两步，冷声道：“我说不是圣上也不会信吧？”不顾他的惊诧，我环顾四周，这昭阳殿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上次来还不明显，这次才发现变化甚多，殿中的许多东西不一样，座上的人也不一样。
“这昭阳殿以往我也常来，却未曾想如今会成这个样子，皇爷爷当年的节俭便是用来如今挥霍的吗？”
“赵成元！”我无视他的怒意，心下也不想再多废话，问道：“十一叔可有对不起圣上的地方？”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又继续道：“敏太妃何其无辜？”
他眼中带着冰冷，怔怔道：“原来你知道了”我又上前两步，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看圣上的神情好似无一丝愧疚呢。”
“朕为何要愧疚？你既已知道就别妄想要出京了。想必你父王的来信已在路上，梁禅被你关起来了吧？”不等我回答，便又得意道：“关起来又如何？说起来梁国公府已是京中一等一的人家，你既不愿意梁国公府，朕自会为你找别的人家。”
我低笑两声：“圣上果真没有把皇爷爷的话当回事，可你不当回事没有问题，其他人可不会。”
殿外忽然传来妇人的尖叫声，我拂了拂袖口。
“来人！外面怎么回事？”一小内侍从侧面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道：“圣上！昭阳，昭阳殿外被围了！”
他刷的站起身来，猛的怔住，紧紧的看着我：“是你！”
“不可能！宫中三千禁军，怎么会？王普！王普宣禁军统领！”站在外间的王翁一动不动。那内侍忙道：“禁军不知为何一动未动，还站在殿外，还，还有郡主的侍卫”
他急急从窗前向外看了几眼，怒不可遏：
“赵成元，你诚王府是要造反吗？”
我恨声道：“圣上可别给我诚王府乱扣帽子！我父王若是真的对这皇位有兴趣，你以为今日龙座之上的是你吗？”
他面部紧绷，咬牙道：“你放肆！”殿内唯一的内侍止不住的打哆嗦。
殿外忽然传来嗡嗡的说话声，片刻外间有了动静，太傅，德惠郡王，廉郡王，庆王，宗室中最为显贵的十几人一起进入了昭阳殿。
众人面色肃穆的进来，微躬身行礼。
“九弟快把这丫头拿了，她竟让元令军围了昭阳殿！”庆王微躬身，道：“先不忙，在此之前有一件事要说。”
看着平日最为低调行事的庆王，如今对自己却是不卑不亢，他更是愤怒，一脸震惊的看着殿中的皇室中人，额上青筋暴起，冲着殿中的众人道：“你们这么多人无诏闯入昭阳殿是何意思？是要逼宫吗？”
德惠郡王上前：“我们前来，是要请圣上退位。”
“你们放肆！朕是先皇亲封的太子，朕是正统继位，你们竟想做出大逆之罪吗？”
又恨恨道：“退位？退给谁？朕的西郊大营转瞬即至，你们一个个都不想要命了？”
德惠郡王道：“太傅，请吧。”太傅从人群中走出，手上拿着那封遗诏。
“太傅？你可是我的老师！竟也跟着这群乱臣贼子逼宫吗？”太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缓缓打开遗诏。
“并不是逼宫，是遵从先皇遗诏。”
“遗诏？胡说！父皇怎么会留下遗诏。”太傅打开后先是递给了庆王，随后遗诏在宗室中传了个遍。
太傅道：“先皇亲笔私印，想必众位都是极熟悉的。”众人微颔首。太傅又把遗诏放在了桌子上，道：“想必圣上对先皇的熟悉度远超各位，就请圣上自己鉴定。”
他一把抓过，只一眼便愣住，而后又死死的盯住遗诏，眼神慌乱无比。手一扬将诏书砸了出去，正砸到刚进入殿中的太子脚下。
太子看到诏书上的字也愣住，而后猛的看向我。圣上看到太子到来，却冷声道：“想不到我儿如此计谋，联合众宗室逼宫。”
太子却不知在想什么，低头不语。太傅道：“太子不知此事，当年知晓诏书的也只德惠郡王和老夫。”
“圣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怎的对得起先皇的在天之灵？”太傅面上落下两行泪，自责道：“是老夫没教好圣上，圣上退位后，老夫自当回乡养老。”
上首突然暴怒：“你们做梦！朕是不会退位的！”说完踹向跪着的小内侍，高声道：“去！去西郊大营调兵！”
我淡淡道：“不必了”我微微抬眼：“魏廷就在殿外。”
他猛地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是你？”
我淡淡道：“兵嘛？圣上一时之间恐怕是调不来，圣上只有半日的时间考虑，否则，刚才所说的那两人的死因明日大朝会我便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皆知，看看我大靖国的圣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却上前，急道：“阮阮！”我似笑非笑：“你觉得天下人会如何看他？”
上首的人不住的摇头，看着殿中的人愤愤不已。
太傅高声道：“请圣上退位，太子继位！”其余人皆附和“请圣上退位，太子继位。”
“我不会继位的。”众人都惊慌的看着太子，他若不继位，今日此举便是众位的灭门之祸，众人纷纷上前指责太子。
庆王道：“父皇向来喜欢你，才会立你为太孙，如今你便视父皇的遗诏如儿戏了吗？”
太子慌道：“并非，只是，只是~”太傅甚是了解他，只像上首道：“圣上是何意？众位今日都是冲着先皇的遗旨来的，太子不继位，难不成要选其他宗室子弟？”
上首的颓然坐回椅子上，许久，才缓缓道：“朕，朕退位便是，明日就在大朝会上宣召。”
我上前捡起遗诏，慢慢卷起，收在袖中，冲着众位躬身道：“具体事宜，劳烦各位了，我赵家的名誉也仰仗各位了。”
直视上首：“待太子登上大位后，遗诏会毁去的，不会让天下人看到皇室的龌龊的。”
他复杂的看着我，冷冷道：“你果然不输男儿，我西郊大营的兵都掌在你手中，我儿如何坐稳位子？”
这是离间？我沉沉笑道：“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想的长远，谁不愿意效忠年少的主子呢。”
“你~”
我走近太子，凝视着他的双眼，缓声道：“我父王会坚守南疆，望太子护佑我大靖子民，做一个好君主。”躬身行礼，对着德惠郡王略微颔首。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阮阮”我顿了顿，也未回身，只道：“太子无需担心，我不日将回清凉山。”
出了昭阳殿，抬手遮了遮阳光。殿外候着的侍卫依旧肃穆而立，魏廷见我出来急忙上前行礼：“郡主。”
我道：“好好效忠你的新主子，想必魏家会更上一层楼。”他躬身道：“太子忧国忧民，必是个好主子。”
魏廷原本是当今心腹，只不过其父早年与父王有过命的交情，如今让他们选择，无论从交情还是从长远的利益来说，太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走近禁军统领身前，他只直直站立，并未向我行礼，我道：“你是武覃的哥哥？”他微点头，还是直视前方。
我讶然道:“你既做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何不带着禁军前去救驾？”
他凛然道：“先皇对我恩遇有加，既是是先皇遗诏，我必是遵从。”我低低笑了两声，道：“那你记得这番话要说给太子听，不然你武家将来不知会如何？”
他神色终是有了些波动，恍然大悟，躬身行礼：“多谢郡主。”一阵风吹来，虽还未出正月，可我已觉得风中带着一丝暖意。
转身往敬先殿中走去，各宫门口宫人见我身后那么多侍卫皆躬身不敢抬头看，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待到敬先殿中，我冲着上首磕了三个头，缓缓道：“我也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多谢皇爷爷留下遗诏。”
又道：“您当年是失望的吧，所以才会写下遗诏，不过您放心，您有位好太孙，有许多纯臣辅佐他，他必是个为国谋福祉的好君主。”
“阮阮要离京了，今日是最后一次入宫了。”说完又磕头，起身离去，这红墙绿瓦，深深宫苑困住了多少人，我终是要远离这些了。
还未到玄宗门，远远的便看见林奚他们，白笺冲我挥手，玄宗门的侍卫此时却都忙行礼退至一边。只武覃站在原地。
我站定他身前，甚是好奇道：“你兄长已是禁军统领，何不让你兄长为你找个好出路？”
他忽然朝着昭阳殿的方向一拜，恭敬道：“我是先皇当年的暗卫，先皇写遗诏时，并未避开我，我一直在暗中守护。”我惊愕，居然还有一人在场，还以为给他写信后他才知遗诏之事。
他又道：“我兄长当年也只是一普通侍卫，如今已是统领，是先皇有意施恩我武家，先皇道，郡主有一日说不定会用到遗诏，让我守着宫门，有朝一日迎郡主入宫。”
原来是这样吗？心中酸涩，忍不住红了眼睛，我缓了缓心神。温声道：“辛苦你了。”
“没有先皇便没有武家的今日。”
“让你兄长在军中为你走动走动，我看你是个带兵的好苗子。今后不用在这守着了。”他眼中一亮，又低垂眼眸道：“是”
出了玄宗门，外面黑压压的一片，看来诚王府的侍卫是全部出动了，不远处还有被侍卫拦着的身着官服的官员。我示意令与，令与上前高声道：“圣上在与宗室贵亲议事，几位大人请回吧，有什么大事明日大朝会再说。”几人怯怯的看了我一眼，又扫了我身后长长的队伍，终是咽下肚子里话，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阮阮”林奚几人忙上前，我微笑着点头。林奚舒了口气。笑道：“我紧张的早饭都没吃，你不知道方才太子看到外面这么多侍卫脸色有多惊慌。此时怕是京中都知晓发生了大事。不多时就会有许多人前来查探的。”
云帆问道：“这些元令军？”我道：“令与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围着。明日大朝会散朝后再回府。”
“是”
林奚道：“回府吧，灵深兄还在马车上等着呢。”
上了马车，便见越灵深满脸笑意，眸中皆是赞许：“竟不知郡主有如此能耐，着实让我担心了好久。”
我回道：“彼此彼此，你这消息倒是得来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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